驻港办事处会议室,特务队在开会。
肖则鹏坐在了首位。
庄子光面上极为平静,高主任被撤后,他有心理准备,肖则鹏会上位。
早在知道肖则鹏是邱处长原下属时,他就明白这家伙是邱处长早早削进来的铆钉。
驻港办事处不是保密处,灵狐也做不了主,庄子光更是没办法。
不过也不要紧,就算他现在职务比肖则鹏低也没关系,作为保密科第三组的组长,必要时候,他依然可以对肖则鹏传达命令。
肖则鹏正襟危坐,神情严肃,他上位第一件事,当然就是给庄子光一个下马威。
“擅查港兴纸厂之事,上级要求给赵之敖一个交代。经审慎考虑,现将董玉山降职为特务二队的副队长,特务二队的队长一职暂时由王六顶替。”
王六闻言,眉毛都差点飞起来了。
董玉山沉着脸,心底不服气也无可奈何,肖则鹏肯定是跟邱处长商量过的,公开对抗只会让自己脸上无光,甚至连副队长都做不了。
庄子光没吱声。
他现在好奇,肖则鹏原来在特务一队的队长一职会由谁接替?
不是邓宽就是龙井,他肯定要用原本一队的人。
果然,肖则鹏继续道:“特务一队的队长空缺之后,由邓宽升任。”
邓宽和王六互相看了一眼,两人都忍着笑,谁能想到如此峰回路转,竟被他们兄弟俩捡了漏。
庄子光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现在这情况,虽然表面上特务二队依然是庄子光在管,但相当于两支特务队的队长都是肖则鹏的人了。
安排完后,肖则鹏看向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庄子光脸上。
“另外,庄副主任,你们这边还需要给赵之敖夫妇和港兴纸厂写一封道歉信,相关赔偿由你和董玉山负责。”
连赔偿都要职员负担,真草!
心底在暴跳如雷,面上庄子光也只能微微一笑:“行,我来安排。”
散会后,王六跳着舞步,志得意满地走进了特务一队的办公室。
“哎呀,怎么办呢,我还真舍不得我们一队这么温馨可爱充满朝气的大家庭。”
其他队员笑着起哄:“王队长,请客吃饭!”
“请请请,我和邓宽一起买单。”
后面进来的邓宽清楚王六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说是两人一起请客,最后王六肯定推脱没钱,还是得邓宽一个人买单。
邓宽笑道:“王队长,你那么吝啬干什么,我们请两顿,你请中午,我请晚上。”
龙井一听马上鼓掌:“邓队长威武!”
王六一手搭在邓宽肩膀上,转过去小声说:“你疯了,我可没那么多钱。”
邓宽:“我们两个合伙请也可以,你先把钱拿出来,放我这里。”
“死鬼!”王六故作妖娆地挠了邓宽一下。
“我草!”邓宽骂了一句,“王六你个孙子能不能正常点,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是夜,庄子光回到他在祁安公寓的卧室,也没开灯,甚不痛快地瘫坐在沙发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他坐起身,拿起电话:“喂……处长!”
听筒里传来灵狐的声音:“办事处的事我听说了,相关赔偿,我出钱。”
庄子光赶紧道:“不用不用,钱没多少,小事。”
灵狐:“这件事错不在你,是共党太狡猾,邱处长又借题发挥,开了高主任之后,提他自己的人上来。这样也好,不冒头就不担责,以后让邱处长担责去。”
这也不过是安慰话,谁不想掌权?
庄子光也只能顺着领导的话锋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灵狐问:“这次钟鼎辉被杀,你认为高主任真的是刺客之一吗?”
庄子光:“高主任之前确实是有很多可疑之处,这次证据对他也很不利,但有一个疑点我想不明白。”
灵狐:“什么疑点?”
庄子光:“如果高主任真是刺客,他为什么敢这么堂而皇之去医院拔子弹头呢?按理他应该找人或者小诊所偷偷拔掉子弹才对。可惜,当时邱处长急于处理掉他,我完全没机会当面质问。”
灵狐:“高主任的事我会向上级反馈,你这边暂时不要在肖则鹏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接下来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完成。”
庄子光答应了一声:“属下明白。什么新任务,请处长指示。”
*
林遇梵今天起得早,出门也早,她让司机去维音公寓顺道接贺晓晴。
到了维音公寓,刚好遇见一辆搬家的车堵在了大门口。
林遇梵提前下车,步行走向公寓大门。
是一楼搬来了新租户,只见一个身穿浅蓝色旗袍的女子站在一房A户的房门口。
那女子大概二十七八的模样,微卷的头发,眉眼幽深,高跟鞋至少有十寸高,看着很是摩登。
林遇梵不知道新租客是什么人,这边租房的事,她从来没管过。
那女子见她进了公寓大门,略微有些提防地看了过来。
林遇梵跟对方不认识,也就没打招呼,而是径直往楼梯走去。
上三楼,敲开贺家的房门。
开门的佣人见是林遇梵,忙笑着回头:“太太,是表小姐来了。”
孙敬喜正在吃早点,她闻声迎出来,惊喜道:“你今天怎么得空过来?”
林遇梵笑道:“今天出来的早,我是顺道来接晓晴的。她呢?”
“还在浴室里墨迹呢。你吃早饭没有?”
“吃了。其他人呢?”
“你姑父上班去了,两个小的还没起床。你来得正好,我给你拿点东西。”孙敬喜往房间里走,并大声催女儿,“贺晓晴你快点啊,你梵姐来接你了。”
林遇梵握着女佣端来的茶,站在窗边往外看,底下搬家的人还在忙碌着。
不久,孙敬喜从房间出来,她也探头往楼下看,“你知道新搬来的是谁吗?”
“谁啊?”
“连瑞芳,你们赵家老三房的曾外孙女。”
林遇梵想了想,猜测道:“连瑾啊?”
“就是她呀。”
“我只记得她笔名,都不知道她大名叫连瑞芳。”
连瑾是海城这两年最火的言情小说家,连瑾祖母是赵家老三房的姑奶奶,论起来,她跟老五房也是亲戚。
林遇梵看过她的小说,甚是喜欢,只是一直没机会跟对方认识。
上一世,连瑾来港城后,她在文坛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孙敬喜:“她租了你房子你不知道啊?”
林遇梵摇头:“我没管这些事。铁龙估计也不知道她是我们家亲戚,所以没跟我说。”
“那你就当做完全不知情,免得这租金都不知道怎么收了。”孙敬喜给她塞了一样东西,“给你这个。”
林遇梵拿起一看,上面写着“克罗米芬”。
“什么呀?”
孙敬喜压低了声音:“你姑父医院的妇产科大夫推荐的药,月经结束之后十天内,每天吃一粒。很多人吃了这药,最多三个月就怀上了。”
林遇梵质疑:“这药能随便乱吃吗?”
“我问过了,你按照我刚才说的要求吃没事的。你试三个月,如果三个月没怀上,那很有可能就是赵之敖的问题,到时候你不就有借口带他去医院检查了吗?”孙敬喜真是比她婆婆还紧张她生孩子的事。
林遇梵不想吃,“我们结婚还不到一年,他都没着急,我着什么急啊。”
“他是男的,他着急也不好意思开口。难道他还会主动要求去医院检查呀?”孙敬喜撇了撇嘴,“我怀疑八成是他有问题。”
林遇梵笑了。
她把药收下,这是喜姑的一片好意,她不吃但也不多反驳。
贺晓晴火急火燎地从浴室出来:“樊姐,你今天怎么那么早?你等我五分钟,我吃个早餐。”
“不要急。我刚好跟喜姑聊会儿天。”
在沙发上坐下,喜姑好奇问她:“三的倍数是不是解谜了?”
林遇梵摇头:“我不知道。”
“昨天彩票开出来的号码是……”孙敬喜从桌上拿起一个小本本,这是昨天广播新闻播报的时候她抄的,“27,9,36,15……全是三的倍数,有人按照这个提醒中了差不多十万的大奖,早上广播都说米仙很神。”
林遇梵是真不知道会跟彩票对上。如果她知道,就自己去买彩票了。
三的倍数是她随便写的。
瞎写无论怎样都能找到合适的答案。
米仙名气起来之后,自有大儒为其辩经。
“我问晓晴关于米仙的情况,咦惹,这孩子,就不耐烦,说没人知道米仙是谁。”孙敬喜瞟了眼女儿,抱怨道。
林遇梵解释:“我们确实都不知道米仙是谁,她是自己投稿的。说不定哪天不投稿,她就突然消失了。”
孙敬喜猜测:“我估计这起码是个有道行的,六七十岁的老太太。”
六七十岁的老太太林遇梵笑着点头:“可能。”
“没有这个岁数,也没这个道行。我们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啊。”
林遇梵笑着应和:“博大精深。”
等贺晓晴吃完,林遇梵和她一起下楼,楼下帮忙搬家的已经走了。
院子里还有一些小物件没搬进屋,也不见连瑾的身影,估计在屋里忙碌着。
到了出版社,林遇梵先跟王牧寻讨论《万象》杂志后续的发展问题。
王牧寻拿出两个方案。
“一个是邀请知名作家进驻《万象》,提高文章内容品质;第二个就是不间断征集小说,挑选有资质的作者,我们自己打造明星作家。”
说起知名作家,林遇梵想起了连瑾,是不是可以邀请对方加入?
不过这事未必能成,她也没说,只道:“这两件方向我们都可以做,既可以邀请知名作家入驻,也可以征集小说,自己打造明星作家。你们先拿一个成熟的方案出来,下次开会,我们集体讨论。”
王牧寻答应了一声,“可能要等第四期杂志出完。”
“不着急。”
米仙的热度没那么快过去,他们有时间慢慢来。
王牧寻问:“《问米》专栏第四期上什么内容?”
林遇梵已经想好了,她说:“开印前你再找我。”
“好。”
王牧寻想问《螳螂》改编成电影的后续,但他上次不愿意改结局的时候,说了不卖版权,从那以后林遇梵再没跟他聊过《螳螂》改编的事。
王牧寻几度想开口,最后还是放弃。
王牧寻刚出去,陈主任敲门进来:“社长,出了件麻烦事。”
林遇梵抬头问:“什么事?”
陈主任递给林遇梵一本书:“其他出版社出的三毫纸小说。”
林遇梵接过来一看,封面是一个半裸女郎,上面写着《艳情寡妇》,里面的内容随便一溜眼过去,简直不堪入目。
“哪家出版社出的?”
“三毫纸出版社。”
林遇梵一看背面小字,果然写着“三毫纸出版社”字样,她问:“怎么回事?谁这么明目张胆盗用我们出版社的名头?”
陈主任解释:“现在麻烦的就是,他们不是盗用,他们是正儿八经在图书总署登记在册的出版社,他们出版社就叫‘三毫纸小说出版社’,跟我们一字不差。”
林遇梵诧异:“出版社名字可以重复登记?”
陈主任:“不可以。现在问题就出在了图书总署。年前红姐早早把改名申请递交上去,总署那边的审批流程有漏洞,我们递交上去的改名流程还没批下来,但人家申请的新出版社名字先下来了。”
林遇梵问:“我们先申请还是对方先申请?”
陈主任:“我们早两天。我怀疑对方是看到了我们登报声明才去申请的。他们应该是知道改名流程比新申请出版社的流程要慢,所以才去钻这个空子!”
这就太恶心人了!
林遇梵很无语:“图书总署那边怎么说?”
陈主任无奈:“他们建议我们另外改一个名字。”
林遇梵果断拒绝:“不行,道理在我们这里,凭什么要我们改名?而且他们这个‘三毫纸小说出版社’的名字,都怼我们脸上了。我们怎么能退让?找闫律师跟他们沟通。大不了连图书总署一起告!是他们的流程设计有问题。”
陈主任是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我们以后还要在图书总署拿书号,最好不要跟他们把关系闹的太僵。或者我们自己先跟他们沟通,而且那个注册‘三毫纸小说出版社’的老板你也认识。”
“谁啊?”
“文墨印刷厂的谢老板。”
原来是前耀辉鞋厂谢老板。
听到谢老板的名头林遇梵就头疼,“这人真是利益至上,恩将仇报的典范!陈主任,我们自己去沟通只会浪费时间,找闫律师效果会更好。”
陈主任不知道港城这些顶级律师的厉害之处,见老板坚持,他也只好问:“怎么跟闫律师联系?”
林遇梵:“晓晴那边有闫律师办公室电话号码,你给他打电话说明情况。”
“好。我这就去打电话。”
闫律师当天就给图书总署和谢老板发了律师函。
他亲自跟图书总署的领导打电话沟通了其中的要害之处,下班之前,闫律师来寻光出版社跟林遇梵说明进展。
在林遇梵的办公室里,闫律师道:“图书总署这边承认自己的流程有问题,现在的症结所在就是,如果只是图书总署流程有问题被钻了空隙,他们也只能赔礼道歉,对于已经批下去的‘三毫纸小说出版社’,图书总署在对方无过错的情况下,也没有理由收回这个出版社的名号。”
林遇梵:“谢老板那边怎么说?”
闫律师:“谢贵祥装傻。他说他是正常申请,正常审批,没有过错。他说他没想到跟我们名字重了,他也很抱歉。”
林遇梵微微蹙眉:“也就是说,目前我们想拿回‘三毫纸小说出版社’的名头,很麻烦是吗?”
“除非能证明谢贵祥在申请之前就已经知道,你们申请了‘三毫纸小说出版社’的名字。”
“他们家应该有订阅《港明日报》,他肯定看到了我们的声明。”
闫律师:“他说他那段时间没看报纸。现在我们的难点就是,怎么证明他撒谎了。”
这确实很难。
林遇梵不甘心,就这么被人夺了名字。
这不单影响他们出版社的发展,林遇梵心头这口气也下不来。
闫律师继续道:“这个谢贵祥也找了律师,我看他们的意思,很可能要反过来咬我们一口。”
“反过来咬我们一口?”
“你们最近出版的三毫纸小说是不是已经开始使用‘三毫纸小说出版社’的名称?”
林遇梵点头:“已经有部分在使用新名字。”
“赵太太,你要有心理准备,他们很可能反过来告你。”
谢老板这个人脸皮厚,他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
林遇梵问:“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先暂停使用‘三毫纸小说出版社’的名字,然后我们再想办法收集证据把谢贵祥告到法院去。”
林遇梵不得不答应:“也只能这样了。收集证据方面闫律师有什么建议?”
闫律师道:“正面证据就是谢贵祥或者是他的员工亲口承认提前知道你们改名的事,侧面证据则是通过人证物证来推理出,谢贵祥在申请‘三毫纸小说出版社’之前,就知道你们申请改名。”
这两个证据都不容易找。
闫律师:“实在找不到证据,那我们就只能硬打这场官司。”
“怎么硬打?”
“就是我们要从‘三毫纸小说’这个名称是怎么来的开始论述?我们要证明,它从一开始就来源于你们出版社,来源于媒体和公众对你们的认识。也就是说‘三毫纸小说’跟群青出版社是可以画等号的,那么只要法官采纳了我们的观点,法官就有可能判对方侵权,判他们的出版社申请审批无效。”
林遇梵想了想:“那就硬打!就让他们来告我们,一个小偷告原主人盗窃,这在舆论方面,对我们会更有利,我等着收他们的律师函。”
闫律师似乎也有些兴奋,毕竟这是一场硬仗。
以目前三毫纸小说的畅销程度,以及《黄金大劫案》在舆论上的绝对优势,打赢了这场官司,闫律师绝对扬名立万。
“那我这边先做好准备。这个谢贵祥很可能想通过这场官司,打响他们出版社的名头,顺便吸你们的血,吃你们的肉。我去激一激对方律师,让他们尽快发起诉讼。”
果然,第二天,群青出版社就收到了谢老板律师发来的律师函。
三天后,谢老板正式起诉群青出版社侵权。
他这边一起诉,林遇梵就让晓晴把消息发给了各大新闻媒体。
此时刚好是《黄金大劫案》电影的前期宣传,随着宣传推广的深入,一个姓谢的小人,偷了“三毫纸小说”的名头还要去状告原主,这比小妾告原配还让读者们气愤。
霎时之间“讨伐谢贵祥”的风潮一时无两。
*
这天,王君瑶在卧室看报纸,赵立翔在她屋里吃双皮奶。
“你大嫂怎么被这种小人纠缠上了,你看看对方出版的小说什么《艳情寡妇》,他摆明了是要针对你大嫂的。这种人真是该死。”王君瑶把报纸放桌上,不看了。
赵立翔:“妈你想多了,大嫂以前是寡妇,但她现在不是。那本小说你怎么会联想到大嫂呢,其他民众也不会有这个联想,大家就只是骂姓谢的小偷调转枪头告原主。”
王君瑶担忧道:“这官司也不知道能不能打赢。我又不敢问你大嫂,怕她不高兴。”
赵立翔放下调羹:“妈你什么时候那么怕大嫂的?”
王君瑶白了儿子一眼:“还不是因为你不争气?对了,你跟徐小姐,处得怎么样了?”
赵立翔摇头:“就普通朋友,她对我没意思。”
“那你对人家有没有意思?”
“我看她就像看小妹妹。”
王君瑶略微有些急了:“书娉那边呢?你不会一个都不喜欢吧?”
赵立翔摆手:“我跟季书娉更没可能,我看见她,心如止水,毫无波澜。我对着双皮奶都比对着她心动。”
王君瑶气得头疼,“那你看见谁才会心动?”
艳情寡妇。
赵立翔赶紧把这念头扫走。
“你要怎样的千金小姐来配你?赵立翔你别不识好歹?徐小姐我上次见了,我是很喜欢,长得好看,又有礼貌。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以前的人结婚,都是盲婚哑嫁,哪里有感情基础,感情全都是婚后慢慢相处出来的。”
“那你怎么没跟我爸相处出感情来?”
“赵立翔!你这兔崽子!”王君瑶骂了两声要去捏他。
赵立翔赶紧躲闪开,“我走了。”
*
自从背部受伤后,为了不引起怀疑,赵之敖依然每天正常在外应酬。
这天晚上回来,赵之敖上三楼去了章艾明房间。
因伤口有些发炎,章艾明给他打了一针消炎药,并叮嘱他多休息。
回到自己卧室,赵之敖进衣帽间换衣服,刚好林遇梵从起居室过来。
她问:“我看你回来很久了,你去哪儿了?刚才我过来没看见你。”
“让章艾明给我打了一针消炎。你们那个官司怎么样了?”
林遇梵多少有些闷闷不乐,“还在排期等开庭。”
赵之敖脱了衬衣,宽阔结实的背部,蒙了一块白色的纱布:“我下午见了闫律师,他说目前虽然舆论对你是有利的,不过也要做好败诉后打第二次官司的准备。”
林遇梵帮他拿睡袍,满脸委屈地小声嘟囔:“这个姓谢的,我不找机会整他,我就不姓林。”
赵之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明天我找人打他一顿。”
林遇梵被逗笑了,“你怎么跟我五哥一样啊。我五哥也说找人打他。”
“五哥做事的风格,我喜欢。这个谢老板就是欠揍。打一顿不行,那就打他两顿、三顿。”
林遇梵:“要打也不是现在打。而且打他几顿我都不解气。”
赵之敖抬起她的下巴,手轻轻揉着她耳畔的头发,“你打算怎么整他?”
“我要让他倾家荡产。”林遇梵只是这么想,心里还没主意。
但只要有想法,以后肯定会有机会的。
“看不出来,温顺柔和知性的赵太太,逼急了是会咬人的。”他贴在她耳边说,“要不,你咬咬我。”
她窝在他怀里,摸着他光滑锃亮的胸肌,“都发炎打消炎药了,你就消停一会,好好休息。”
“休息了好几天,再不用起来,都要生锈了。”他贴过去亲她,痒得她往后一缩。赵之敖一把将她提起来,放在衣橱的柜子上。
高度刚刚好。
吓得林遇梵赶紧提醒:“你别用力,等会伤口又裂开了。”
“再不从我,我就真裂了。”他握紧她的下颚,狠狠亲了上去。
她身上香气氤氲,哪儿哪儿都是香的。他按紧她,狠狠怼入其中。衣帽间里,气温迅速上升。
林遇梵担心这衣橱不结实,等会儿要倒塌下来,传出去,那她可就丢人了。
赵之敖才不在乎,“能把它整塌了那就是我的能耐。塌了就扔掉换新的。”
她窝在他肩窝上,背后就是他的伤口,她感觉整个人漂浮而起,在激流勇进中,时进时退。
他最厉害的就是在一片汪洋大海中竟似擦出烟火,汩汩溪流带着火星。
“小姐!”
是桂香的声音。
林遇梵吓得一紧,差点把他给绞断。两人不约而同发出闷闷的叹息。他不但没停,反而更努力了。林遇梵咬紧了唇,一身细汗,紧紧攀附着他。
桂香在隔壁起居室找林遇梵,找了一圈没找到。
所幸的是,她不会擅进赵之敖的衣帽间和卧室。
衣橱摇摆起伏着,伴随各种细碎的声音。
她快找不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