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成已逝仙尊的挚爱

作者:听风絮

修仙界中。

看着江泽等人重伤归来的模样,众人虽然依旧面色凝重,但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如此险境,能活着回来,就已经值得庆幸了。

谢听白作为周围医术最高的人,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就来到了四人身边。

他们身上的伤势都极为相似,一是灵力透支之伤,二是魔气侵蚀之伤,三是最后灵气与魔气碰撞造成的伤势,也是身上最重的伤。

谢听白探查完他们的伤势后,感受到身后众人担忧的目光,他拿出之前听到佛子对魔界四人的指点后就已经准备好的丹药,声音带着几分宽慰:

“几位尊者的伤势虽重,但好在并未伤及根源,服下丹药调养月余,就能无碍,不会对修行产生影响。”

大长老服下丹药,对着不远处的白舟行了一礼:

“此行,多亏佛子相助,若不然我等怕是已经陨落在了魔界。”

盘坐在地的白舟在灵宝的辅助下,已经调息好了伤势,他周身灵气轻扫,身上的血迹随着清风消散,落入了不远处的众多灵植之中。

渡劫尊者带着佛息的鲜血,没有丝毫戾气,悄然地滋养着周围的灵植与土地。

他站起身,一片被他鲜血润泽的落叶,轻轻地飘落在了他的侧肩,他并未扫落,只是站在原地,声音平和:

“大长老言重了。”

“若不是许施主扰乱魔尊心智,魔尊擅用魔识身受重伤,怕是有伏魔钵也无济于事。”

“如今危机已解,还望众位尊者安心休养。”

顾云绮咽下口中丹药,抬起头看向白舟,目光明艳张扬:

“这点小伤算什么!佛子不必担忧。”

她一脸豪气万丈道:“想当年我听闻蚀魂密林中有落天石这等机缘,想也不想地去了一趟,当时半边身子都被魂气吞了,如今不还是好好的?”

宁孟澜在她身边,听得脸色一变:

“三长老,您居然去过蚀魂密林?”

他知晓曾经的顾云绮为了机缘都快走火入魔,但是没有想到她居然敢一个人去蚀魂密林,还受此重伤都没有让宗门知晓。

顾云绮这才意识到宁孟澜还在身边,她干笑了两声:

“其实伤的也没有那么重,我只是……适当夸张了一下。”

“再说了,宗主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经过顾云绮的打岔,周围紧绷着的氛围终于缓和了些许。

只是,知晓江泽等人伤势无碍后,另一件事情蓦然压上心头。

宁孟澜声音带着强忍的担忧:

“也不知道晚辞现在情况如何了?”

虽然他们知道许晚辞进入了蕴灵秘境中渡劫,可是蕴灵秘境的位置向来千变万化,无从推测。

若是她脱离秘境的地点在修仙界还好,怕的是落点是在魔界。

那样,无异于羊入虎口。

这时,他身侧的通讯符忽然亮了起来。

太清宗五长老荣少知的声音响在众人耳畔:

“宗主,我为晚辞卜算了一卦,此行大吉,宗主回宗门安然等候便可。”

太清宗中。

荣少知熄灭了通讯符。

他感受着丹田之中充盈的灵气,目光带着一丝困惑。

几日前,他江泽等人的魔界之行卜算了一卦,为此伤及丹田,只能留在宗门闭关休养。

今日他伤势未好,又强行卜算许晚辞如今的方位,他本已做好重伤的准备,却不想非但未曾受伤,反倒是之前丹田的伤势隐隐有好转的迹象。

想到这里,他轻笑着摇了摇头:

大抵许晚辞真是天眷之人吧。

所以为她卜卦的他,才能得天所馈。

另一边,听到荣少知的话,宁孟澜以及周围的众人,终于放下了心。

各大宗门世家在此耽误许久,需要处理这段时间的内务,没有时间专程去太清宗等候,于是纷纷告辞。

因果之事不能急于一时,既然许晚辞平安无事,那他们处理完宗门/族中事务,再去太清宗也不迟。

更何况,此行虽然他们并未倾尽一切,但也给与了不少帮助,说不定因果已在不知不觉中了结了一部分。

想到这里,众多尊者并未在意这次损失掉的灵宝,纷纷一脸和善的与太清宗众人告别。

江泽与季妄不想许晚辞见到他们重伤的模样,即使想见她,却也依旧选择了回自己的宗门/家族。

宁孟澜与众人寒暄过后,下意识地看向了站在一旁,目光平淡却又慈悲的佛子。

白舟的伤势,才是所有人中最重的那个。

他面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周身的佛息也有了溢散之象,幸得他佛力深厚,所以才能牢牢压制。

他的伤势看起来好似比当年与魔尊交手之后,还要重上几分。

宁孟澜感受着白舟大乘中期的修为,面色越发愧疚:

佛子当年阻止了如日中天的魔尊侵占修仙界,亦有救世之德。

只是他对于他人所欠因果,从未胁恩,主动了结,修仙界中无人不敬佩他的品行。

有救世之德的他,是唯一不被仙尊因果所困的修士。

许晚辞的身份对于他而言,也与众生无异。

即便如此,佛子也没有拒绝太清宗的请求,伤势未好便强行出关,更是为此再受重伤。

两次伤势,怕是与他修行有碍。

此等恩情,重于泰山。

白舟一抬头,便看到了宁孟澜感激到泪眼婆娑的双眼,他目光依旧平静,只是含笑往他身前走了两步:

“听闻太清宗有一汪明心泉,三十年一开,能修复暗伤,凝实修为。”

“如今我伤势略重,不知可否借贵宗明心泉一用?”

宁孟澜闻言心中愈发感动:

千佛寺那么多灵宝,佛子哪里需要太清宗的明心泉?

这一听,便是佛子为了让他们了结今日因果、让他们安心,所以才会提出的能轻易完成的要求。

他强忍住心中的感激,声音坚定:

“莫说是明心泉,就算佛子要用天地至宝,太清宗也会不顾一切为您寻来。”

“劳烦佛子到太清宗小住一段时日,我这就开明心泉。”

*

另一边,江秋宁并未与江泽一同回江家,而是来到了许晚辞被掳走的络龙城中。

几日前,她偶然得到了江三发来的消息:

仙尊神器的传言出现时,楚青川曾经先于所有人,来到了络龙城中。

只是不知为何,当日他便离开了这里。

江秋宁看着如今已经恢复热闹,人来人往的城池,目标明确的朝着许晚辞当日被魔尊掳走的地方走去。

她知道楚青川气运非常,从来不做无用功。

既然他来过却又离开了络龙城,说明当时他一定发现了什么。

一是他发现这里将要出世的,并非是仙尊神器。

可是这也说不通,能模仿仙尊威压的灵宝,绝非凡品,以他对机缘的执着,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最大的可能,是他无意间,发现了一些危险。

一些大过城中机缘的危险。

比如说,魔界在络龙城中的动作。

江秋宁一步一步地来到了许晚辞被掳走的苍情树下,面色冷漠:

她不想这样怀疑在一起数年的楚青川。

可是理智却又告诉她,他不值得信任。

她知道楚青川手中有一方空间,能隔绝所有人的探查,来去无声。

她也知道,如何探测这方小天地是否来过这里。

江秋宁伸出右手,灵气在她手中凝聚成了一个浅白的灵珠,一圈圈涟漪随着灵珠荡漾开来。

所有的灵气,都绕开了一个地方。

她定定地看着那个方向,目光晦暗:

楚青川,当真来过这里。

所以,他即使知晓魔界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即使知晓太清宗等人大概率会来此寻宝;即使这些人中有他的师尊,有帮助过他,救过他的许晚辞,他依旧没有提醒。

他就这样在发现魔界陷阱之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

江秋宁缓缓闭上了双眼:

她第一次如此真切的发现,楚青川居然心狠如斯。

他今日能如此对太清宗宗主、如此对许晚辞,他日就能如此对她。

江秋宁睁开双眼,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一般,转身步伐坚定的离开了这里。

*

太清宗中。

楚青川这段时日一直在蚀魂密林的外围,找到凝魂石的他,神识大涨,修为也来到了化神后期。

回到宗门后,他简单的向宁孟澜汇报了这段时间的现状。

看着宁孟澜繁忙的样子,他识趣告退,回到了若虚峰。

若虚阁前,一个长发束起一身劲装的背影站在那里,仿佛已经等候已久。

楚青川看着江秋宁通身英气,与之前温婉小意相差甚远的装扮,眼中有不悦一闪而过。

只是很快,他便隐住所有心思,扬起唇角,含笑向前走去。

江秋宁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没有寒暄,只是转身声音清冷地问道:

“你那日去了络龙城,发现了魔界的陷阱。”

“对么?”

楚青川唇角的笑意蓦然僵硬,他不动声色地停住脚步,声音带着一丝受伤:

“秋宁,你我许久未见,你见到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质问?”

江秋宁看着他仿佛对她痴情不已的目光,笑得嘲讽:

她已经见过了这世间最真挚的情爱,又如何会看不清楚青川眼中的深情,有多浅薄。

她轻声道:

“原来你真的知晓。”

听到她笃定的声音,楚青川脸色蓦然阴沉了下来,他声音带着隐忍的怒气:

“我察觉到了危险,所以离开,有什么不对?”

江秋宁唇角嘲讽的弧度一点点加深:

“所以,你承认你明知危险,却依旧任由宁宗主与许晚辞等人冒险。”

楚青川听着她一针见血的话,仿佛被戳穿了一般,面色愠怒却又强装平静地解释:

“以师尊等人的修为,根本不会有事。”

“至于许晚辞——她若是对至宝无意,自然也会平安。”

“想要机缘,自然应该承担相应的后果,与我何干?”

江秋宁平静地看着楚青川,此时,无论他的话听起来有多荒唐,她心中依旧没有什么波动。

早在无相神石之时,她就已经隐隐意识到了他温文有礼之下的狠绝。

只是相识数年,那时的她,终究对他抱有一线希望。

江秋宁一字一句道:“是许晚辞助你找到了无极之火,补全了千丹变的下册,让你能够没有困扰的进阶。”

“上古战场中,是她耗尽神识翻开了炼神书,才救下了你和众多太清宗弟子的性命。”

“你气运非常,不必在意寻常因果,无需还恩。”她咬着牙,声音控诉,“可是那是许晚辞。”

“帮过你,救过你的许晚辞!”

“你为什么连一句提醒都不给她留下?”

楚青川的目光冷漠,他对许晚辞所有的情愫,都在她一次次抢夺他机缘时消散。

他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恶意:“秋宁,你难道看不到么,许晚辞出现后,我错过了多少机缘?”

“须臾芥子,无相神石,只要有她在,我就永远晚她一步,得不到那些至宝!”

说到这里,他平复了心绪,一脸淡漠道:

“你也说了,我气运非常。”

“你怎么知道没有她,我就得不到无极之火;你怎么知道没有她,我就不能从上古战场安然而归?”

“若不是她,说不定那日在上古战场大放异彩的人,是我。”

江秋宁听着他没有丝毫愧疚,甚至恩将仇报的话,心中一片冰冷。

她没有与他争执,只是轻声道:

“如果有一天,我阻碍了你,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对我动手,对么?”

楚青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怎么可能?”

“这么多年来,我从未伤害过你分毫!”

“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争。”江秋宁嘲讽道,“你告诉我。”

“当日你看到许晚辞将墨霜圣兰送与我做歉礼时,想的是什么?”

楚青川脸色一僵,他一挥手道:

“但是我没有动手!”

江秋宁揭开了他伪善的面具:“你看,你也知道你对墨霜圣兰动心了。”

“你未曾动手,那是因为江家少主这个身份带给你的,会比一株已经融入我体内的墨霜圣兰多得多。”

她看着楚青川脸上气急败坏的神情,后退了两步:

“道不同,不相为谋。”

转身时,江秋宁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身影,目光带着一丝错愕:

“宁宗主?”

楚青川蓦的转头,神色带着强忍的惊恐:“师……师尊!”

宁孟澜古井无波的看着他,目光没有了之前的亲近,看起来疏远而冷漠:

在灵脉一事上,他已经察觉到了楚青川的自私。

只是机缘一事,有所私心也未尝不能理解。

他没有想到,楚青川居然心狠如斯。

只是一句提醒,居然都不愿给。

太清宗真的能做到事事都顺着他,不让他嫉恨么?

若是他无意间做了什么让他仇恨之事,怕是结局,会比许晚辞更加惨烈。

就在他想说些什么时,忽然感觉到了宗门入口处那熟悉的灵气波动。

他一脸惊喜的转身,再也顾不上楚青川,运转灵气朝着宗门处飞去。

江秋宁看着宁孟澜的动作,心中一动,也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

萧玉衍看到许晚辞从秘境中出来后,便用灵气清洁双手,随即小心翼翼地拿出袖中的三叶莲。

她小心地捧着三叶莲,眼中是在魔界从未有过的专注。

她一只手拂过莲花花瓣,动作轻柔地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至宝。

他感受着胸口处沉闷的心跳,微微移开了视线:

因为是‘他’炼制的法器,所以她才会这般珍视。

可是对于这件法器,他却没有任何记忆。

就如同……他们的曾经。

只是一息的时间,他的目光又不受控制一般,再次落在了许晚辞身上。

他手中凝聚的天道之力,温柔地环绕在她的身边,不让任何人察觉她的踪迹。

许晚辞并未察觉到那些隐蔽的天道之力。

她看着手中的三叶莲,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喜爱。

若不是它,她根本没有办法在言朔的魔域中动手脚。

以言朔的敏锐,必然会察觉到她失忆后的问题。

到那时,谎言的事情被他发现,别说性命,她说不定在仙魔两界身败名裂,死后都会被众人鞭尸。

她小心翼翼地把三叶莲擦了一遍,确认上面没有一丝魔气残留后,把它再次挂到了腰间,朝着不远处的太清宗走去。

说来也巧,离开秘境后,她便发现自己离太清宗不过数里,有灵气辅助,一炷香便能到达。

她最近的气运,好得让她诧异。

刚进入宗门,她便看到了急速赶来的数道身影。

她唇角扬起了一抹清浅的笑意,她对着众人庄重地行了一礼:

“多谢宗主与众位长老的相助,晚辞才有幸能从魔界脱身。”

宁孟澜眼中是止不住的慈爱,他赶紧上前扶住许晚辞。

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后,看到她灵气无碍,没有伤口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却依旧确认一般地问道:

“晚辞受伤了么?伤势如何?”

许晚辞站起身,声音带着少有的近亲:

“并未受伤,反倒因祸得福,成功晋升化神。”

“让宗主担忧了。”

这时,一道带着佛息悠远安然的气息悄然而至。

宁孟澜终于从惊喜中回过神,他转身看向白舟,担忧道:

“佛子伤势未愈,怎么从明心泉中出来了?”

白舟伤势太重,哪怕明心泉能修复暗伤,但是速度却也十分缓慢。

怕是需要一月,才能修复好他表面的伤势。

至于修为……怕是要再经百年才能重回渡劫。

白舟声音温和:

“只是听闻许施主归来,想亲眼见到施主平安。”

“至于我身上的伤势,非一日所致,自然非一日能痊愈。”

“不能急于一时。”

听到白舟豁达的劝慰,宁孟澜心中愈发敬佩,也愈发愧疚:

“当日若不是佛子,怕是我宗门二位长老都会折损在魔界。”

“您也不会三百年修为毁于一旦。”

若是有什么能够提升修炼速度的至宝便好了,这样也能让他稍微安心。

白舟轻轻摇头:

“宁宗主严重了。”

他声音轻松:“第一次修炼需要三百年,若是第二次还是同样时间,怕是要得到主持一句‘愚钝’的评价了。”

“想来百年已经足够,宗主不必介怀。”

“区区百年,与修士不过过眼云烟。”

许晚辞听着两人的交谈,便猜到了白舟对她的帮助。

原著中对他的形容是:出尘却又入世。

身为佛子,他远离尘世,却又懂得人世之苦。

明明可以离世苦修,却偏偏会为了世间危机选择出世,即使每一次,都会让他身受重伤。

她刚想俯身行礼,却感受到了裙角轻微的灵气拉拽。

她感受着灵气涌来的方向,两粒种子落在了她的掌心。

感受着她的气息,种子在她掌心生根发芽,一点点长出了枝干。

这是能提高修士回复灵力速度的至宝,也是如今白舟最需要的至宝。

仙品玄云兰的气息,以许晚辞为中心,传遍了整个太清宗。

这是……秘境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