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男人不要捡

作者:策马听风

看见收银员在跟施闻钦嘀嘀咕咕,江羽秋感到头皮发麻。

他快步走出奶茶店,冲收银叫道:“李思雯!”

听到江羽秋的声音,李思雯立刻收声,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江哥,你下班了?”

江羽秋静静地看着她。

“呀,来顾客了。”李思雯赶紧发动闪人技能:“我去忙了,你们路上小心。”

在江羽秋意味不明地盯梢下,收银快步走进奶茶店。

江羽秋心里好笑又好气,他能理解李思雯的心态跟做法,只是他自己还没想好跟施闻钦的关系……

江羽秋抬头,与车内的施闻钦目光相撞。

施闻钦的心脏漏跳一拍,而后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没一会儿江羽秋走了过来,开口问他:“她跟你说什么了?”

施闻钦避重就轻:“她说,我以前在这里,跟你一块打工。”

还说,江羽秋很喜欢他。

当然李思雯原话不是这么说的,是施闻钦通过提炼关键信息,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江羽秋“嗯”了一声,没有再多问,坐进了车厢里。

车内空间很大,江羽秋与施闻钦之间相隔的距离还可以再坐下一个人。施闻钦莫名想起昨天江羽秋皮肤的体温与触感,那种鼻子发热的感觉又来了。

施闻钦对司机说:“空调降两度。”

司机应了一声,将温度调低了两度,然后安静地朝江羽秋住的小区行驶。

江羽秋拿出手机玩消消乐,施闻钦看到后立即说:“车内,玩手机不好。”

江羽秋不以为意:“我没有颈椎病,玩手机不晕头。”

他说完没等到预料中的反驳,几秒钟后,江羽秋好奇抬头,就见施闻钦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俩的距离好像拉近了一些。

施闻钦大多时候总会冒出一种理直气壮,将不应该做的,或者江羽秋不许他做的,理直气壮地做了,好像那样他就没有错似的。

施闻钦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直勾勾盯着江羽秋,但他就是理直气壮这么做了。

他的目光胶在江羽秋身上,呼吸传递给江羽秋,就连心脏跳动的频率,似乎也要江羽秋听到。

江羽秋摁在手机屏幕的力道重了一些,好像觉得施闻钦很烦人,向一侧挪了挪身体,不愿意多跟施闻钦说话似的,声音都是轻的。

江羽秋问:“干嘛?”

施闻钦仿佛车内纪律监督委员:“车内不能玩手机。”

这下江羽秋是真觉得施闻钦很多事,自己搞养生保健那套不说,还得拉上他。

江羽秋把手机放进口袋时,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家开的不是生物制药,是卖保健品的吧?”

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而江羽秋又恰巧想要弄懂这两者的区别,施闻钦大方地为他做了详细的科普。

“……”

江羽秋平时觉得小区离奶茶店挺近的,今天怎么感觉这么漫长?

虽然他是学霸,擅长摄入知识,但也不是什么知识都愿意摄入的。

好不容易到了小区,江羽秋伸了一下腰,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施闻钦紧随其后,跟江羽秋回了家。

江羽秋打开家门,就接到了方明琅妈妈的电话。

江羽秋拿下鞋柜上的拖鞋,然后才摁下接听键,“怎么了阿姨?”

方妈妈说:“琅琅她们昨天考试的试卷发下来了,这次考得不错,不过也有粗心大意错的题。”

江羽秋换上拖鞋,朝屋内走:“您把试卷发过来,我看看她的错题都有哪些,晚上再给她巩固一下。”

方妈妈笑道:“我就是这个意思,麻烦你了小江。”

施闻钦站在房门口,看着鞋柜剩下的那双蓝色的拖鞋,孤零零的,好像在等着自己的主人。

-

江羽秋用肩膀夹着电话,进卫生间去洗手:“没事阿姨,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小琅有什么学习上的问题,您随时联系我。”

方妈妈应了一声:“晚上我蒸小笼包,小江你早点过来。”

江羽秋也没客气,道了一声谢,挂掉了方妈妈的电话。

他将手机放到洗手池旁,袖子折了几下,拧开水龙头,冲洗修长的手指。

等江羽秋从洗手间出来,施闻钦已经进来了,穿着一双蓝色棉拖鞋站在客厅。

见江羽秋的视线在自己脚上那双拖鞋停留了两秒,施闻钦不由抬了抬下巴,又是那个理直气壮的样子。

他说:“这是基本礼貌。”

进别人家换鞋是基本礼貌。

江羽秋眼睛动了一下,没对施闻钦这一行为发表任何看法,只是说:“你参观吧,我要忙。”

方妈妈把方明琅跟女同学的数学卷子发了过来,江羽秋坐在沙发上点开图片,快速浏览了一遍错题。

施闻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进了厨房。

一居室的厨房很狭窄,施闻钦走到洗碗池,台面只到他大腿。施闻钦忍不住比划了一下,果然很低矮,很不舒服。

水池上放着不锈钢的沥水架子,看起来很新,好像刚买没多久。

事实上,这是搬到新家后,施闻钦在江羽秋耳边唠叨了半个钟头,江羽秋才批准了这笔支出。

施闻钦恢复记忆离开后,垃圾桶里的袋子不再是每日更换。

因为江羽秋很少开火,厨余垃圾不多,黑色垃圾袋塞了好几个方便面袋子,还有俩鸡蛋壳。

施闻钦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江羽秋。

江羽秋正在本子上记方明琅她俩容易出错的题型时,头顶罩下来一道阴影。影子慢慢延伸,落到江羽秋的笔记本,最后是他的指尖。

江羽秋停下笔,抬头去看走到跟前的施闻钦,不知道他又要作什么妖。

施闻钦说:“垃圾桶里,都是方便面袋子。”

江羽秋挑眉:“那怎么了?”

施闻钦盯着江羽秋:“为什么都是,方便面袋子?”

江羽秋随口胡诌:“哦,因为厂家生产了一批不正经的方便面,它们一进来就脱衣服,我就把它们放进水里,让它们清醒清醒。”

施闻钦语气很认真:“方便面高热量,低营养,属于垃圾食品。”

江羽秋眼皮向上翻动:“我就爱吃垃圾食品!”

施闻钦卡住了,几秒后,动了动嘴巴,继续说:“没有营养。”

江羽秋:“但我喜欢!”

江羽秋驱赶苍蝇似的驱赶施闻钦,“走开,别挡我光。”

看着江羽秋垂下的眼睫,施闻钦张了张嘴,想要继续跟江羽秋探讨健康的饮食习惯,却注意到江羽秋手里那支笔。

施闻钦脑海闪过几个片段——

自己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住、长长的,低垂下来的眼睫,以及温热的触感。

通过这些零星的片段,施闻钦慢慢拼凑出一个画面,江羽秋半蹲在他面前,虔诚地握着他的手。

这个姿势很像袒露心声,向施闻钦表白,这就跟奶茶店那个女孩说的话对上了。

江羽秋喜欢自己,还曾经向自己表白过。

见施闻钦那么一大坨地杵在跟前挡光,江羽秋推了一下他,“走开。”

江羽秋的指尖无意划过施闻钦的手背,跟施闻钦脑海里那只手的温度似乎重叠……

他的眼睛剧烈一震,迅速移开身体,像是被电击中似的。

施闻钦夸张的反应让江羽秋抬起眼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施闻钦眼神闪躲,不与江羽秋直视,他僵硬地挺着肩背,侧身对着江羽秋,低声说:“我该回去了。”

江羽秋没说什么,把施闻钦送到门口。

虽然感受到江羽秋的依依不舍,但他对自己深厚的感情,让施闻钦一时之间难以消化,所以他并没有顺应江羽秋无声地挽留,还是坚决地离开了。

施闻钦走后,江羽秋关上门,重新坐回沙发。

方明琅的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大题错了,解题思路也是错误的。

数学题就是这样,如果第一个步骤错了,后面所有的努力都是错上加错。

江羽秋觉得自己跟施闻钦的关系也是这样的。

这两天,施闻钦天天来找他,很明显他又爱上了自己。这不难理解,他优秀风趣,长得还好看,施闻钦能起一次贼心,就能起一万次。

毕竟施闻钦只是失忆,不是眼睛瞎掉了。

但种种迹象都表明,施闻钦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攻。江羽秋对自己的魅力当然很有自信,但扛不住世界运转的规则。

这两年大火的穿书题材,江羽秋也涉猎了一些。

知道其中有一个流派是要维持规则,比如觉醒或者穿书的恶毒炮灰,必须要维持自己的人设,按照既定的规则走剧情。

江羽秋无法判断这个世界是不是搞这一套。

施闻钦对自己过分热烈的感情,让江羽秋很苦恼。

毕竟施闻钦都失忆两次了,如果这个世界真有主角攻受必须在一起的规则限制,搞不好施闻钦会第三次失忆。

但施闻钦看起来很爱他,好像没有他不行。人都失忆了,还天天黏黏糊糊地追求他,连他吃什么都要插手。

施闻钦对他的爱就像数学试卷的最后一道大题,江羽秋有解题思路,但不确定自己的思路是否正确。

好在作为学霸,他有着丰富的刷题经验。

经验告诉江羽秋,不会做的题不要乱答,先放着,等把题干捋清楚了,解题思路想明白了再开始做。

顺其自然,猥琐发育。

-

施闻钦坐进车里,司机跟他确定行程:“是去太太家,还是回浅水湾23号?”

昨晚施闻钦的母亲打电话,要他今晚回来吃饭,还嘱咐他把江羽秋带上。

施闻钦今天过来一方面是遵照医嘱想要修复记忆,另一方面就是邀请江羽秋去他家吃晚饭。

来之前,施闻钦怎么也没想到,会确切知道江羽秋暗恋自己!

早在“第一次”跟江羽秋见面时,施闻钦就隐约发现江羽秋很关注自己。

如今心中的怀疑确定下来,一切尘埃落定,施闻钦反而落荒而逃了。

说落荒而逃不准确,他一向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只能说江羽秋太喜欢他,以至于浑身上下散发着强烈求偶的磁场,让施闻钦有点招架不住,险些忘记自己母亲的要求。

江羽秋很喜欢他,这个时候邀请他来家里做客,很容易给江羽秋造成没有必要的错觉。

但施闻钦是一个坦荡的人,没必要为了避嫌而避嫌。

因此他没让司机立马开车,而是给江羽秋发了一条信息,转达了他母亲约饭的邀请。

江羽秋一听施闻钦要把他往家里领,当即眉头一皱。

现在他俩八字还没有一撇,施闻钦就开始找借口带他见家长了。

见了家长之后呢?

施闻钦是不是又要跟他表白?再之后是不是要开始商量结婚领证的事?再再之后是不是世界规则上线,施闻钦第三次失忆?

江羽秋开始无缝连接到《薛平贵与王宝钏》的剧情——

失忆的施平贵与代战公主沈锦然相爱,而他江宝钏则在寒窑苦苦等待恋人恢复记忆,还会就着白粥吃野菜。

想到这些,江羽秋直接拒绝了施闻钦的邀请,说自己没空去。

很快施闻钦的电话打了过来,江羽秋也没有犹豫,直接接通了。

施闻钦没有任何说服力的开口:“你来。”

江羽秋一口回绝:“我不来。”

“你来。”

“我不来。”

“你来。”

“我不来。”

司机忍不住开口:“施总,要不我来吧?”

见施闻钦一直复读机似的重复“你来”,司机实在听不下去,要过了他的手机。

施闻钦原本的司机进去吃牢饭了,担心他的安全,施闻钦的母亲就将自己的司机派了过来。

江羽秋不知道对面换人了,“我不来。”

司机:……

敢情这位也是一个复读机。

司机咳了一下:“您好江先生,我是施总的司机。是这样的,施总的母亲很感激您,所以今晚想邀请您过来吃晚饭,您有时间吗?”

施闻钦听到这句话,瘫着一张俊脸,默默把耳朵凑了过去。

不面对施闻钦,江羽秋也是会好好说话的:“今晚不行,我答应给人补课了。”

司机转达:“施总,江先生今晚有事不能应邀,您看?”

施闻钦矜持点头,“可以改天。”

司机把施闻钦的意思转达给江羽秋:“您好江先生,施总说看您的时间,您看您哪天有空?”

那边的江羽秋支吾了一下:“……后天吧。”

司机告诉施闻钦:“江先生后天有时间,您跟太太有吗?”

施闻钦继续矜持点头:“有的。”

司机:“好的江先生,那我后天来接您,还是在奶茶店吗?”

江羽秋:“可以,麻烦你了。”

司机:“您太客气了,有任何事您都可以随时跟我联系。”

挂了电话,司机看了一眼施闻钦,这不是很简单嘛。

施闻钦沉默着把手机拿了回来,过了一会儿问司机:“你现在一个月多少钱”

司机报了一个数,施闻钦严肃地嗯了一声:“以后你的工资涨两倍吧。”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司机微笑:“好的,施总。”

-

施闻钦坐车一个人回去了。

施妈妈见施闻钦没将人请来,一脸纳闷:“怎么就你一个人?”

施闻钦说:“他今天没空,后天晚上可以来。”

施妈妈精致的细眉蹙了蹙:“后天晚上我有一个慈善晚会要出席。”

施闻钦立刻说:“不能推了吗?”

施妈妈看了一眼施闻钦:“可以,我让秘书代我去。”

施闻钦放下心来,与施妈妈一同往餐厅里走。

施妈妈闲聊似地问:“老傅怎么样,还习惯吗?”

老傅是施闻钦的新任司机,施闻钦难得给出一个很高的评价:“不错。”

施妈妈有些诧异,她这个儿子很容易应激,记得他小时候,一家人在户外野餐,一只绿色的虫子掉进了施闻钦碗里。

虽然施闻钦并不怕虫子,但从那以后他绝不在户外吃饭,学校举办的露营活动,他也不报名参加。

她还以为经历了上一任司机的袭击,施闻钦会很排斥新的司机,没想到适应能力这么好。

见施闻钦很满意老傅,施妈妈说:“既然你觉得他不错,以后就让他帮你开车。”

施闻钦应得很痛快:“好。”

吃过饭后,施遇开车过来了,因为不知道施闻钦也在,他开了一辆颜色招摇的超跑。

施遇感觉自己真倒霉,但还是硬着头皮进来了。

不知道是心情好,还是压根没注意到施遇开的车,施闻钦没有说什么。

施遇松了一口气,将自己带的礼物送给了施妈妈。

那是一串珍珠项链,施遇笑着说:“小时候弄坏了您一串项链,我看这个品相不错,今天赔给您。”

施遇从小是在施闻钦家长大,他父亲常年在外面花天酒地,他妈整天忙着捉小三小四小五小六,捉到人就开始跟施遇的父亲闹,然后掰扯财产。

夫妇俩都没空管施遇,施遇一开始跟着老爷子生活,后来一次高烧,被施闻钦的妈妈带了回来,从那以后施遇就在这里住下了。

施遇给施妈妈戴项链时,施闻钦坐在沙发上处理工作。

处理着处理着就翻到了跟江羽秋的聊天框,最后一次聊天还停留在两个小时前,江羽秋拒绝来他家吃晚饭。

江羽秋回得很直白:【不去。】

施闻钦不喜欢这两个字,想了想,给江羽秋转了几笔钱,把【不去】这两个字顶到他看不见的地方。

江羽秋设置了专属的转账声音,是金币摇晃的清脆声。

第一次响的时候,江羽秋没太在意,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

江羽秋给方明琅她们讲完题后,抽了两道练习册的题,让她们俩做。

江羽秋解开手机锁时,还不忘敲敲桌子,摆出严师的架子:“不许交头接耳,老实做自己的题。”

两个女孩相视一眼,互相吐了吐舌头,然后埋头做题。

江羽秋盯了她们几秒,见她们沉下心在知识的海洋开始遨游,这才点开了施闻钦的对话框。

江羽秋一一点了收款,然后回复了两个字:【干嘛?】

很少有人对施闻钦说“干嘛”,但江羽秋经常说,光今天就说了好几次,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听着像是在撒娇。

施闻钦不由想起脑海冒出的那个画面,低头去看自己的手。

江羽秋好像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低,向他表白时,眼睛垂得低低的,捧住他的手,姿态真的很低很低,应该是很喜欢自己了。

施闻钦失去了那段记忆,无法判断江羽秋那天跟他说了什么话,有没有激动的哽咽,因为江羽秋的眼睛看起来很容易就湿润。

施闻钦想象了一下江羽秋眼睛湿润泛红的样子,鼻腔又开始奇怪地发热。

施闻钦揉了揉鼻子,怀疑自己可能要感冒。

虽然他以前感冒前并没有这种症状,但最近脑袋受过两次伤,不能用往日的规律去推测现在的身体。

江羽秋问完施闻钦,又去检查方明琅的解题思路,看了一行题后,余光瞥向手机。

确定她的思路没错,江羽秋冲她点点头,“继续做吧。”

方明琅松了一口气,她感觉自从酷子哥走后,补习的气氛再也没有之前那么欢快了。

手机震了一下,施闻钦回了一条消息。

江羽秋点开一看:【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没什么给他转这么多钱干什么?难道是想他了?

江羽秋觉得施闻钦真的好粘人,于是高冷地回复:【哦。】

江羽秋回复完,又收到施闻钦一大堆转账,几乎要刷屏。

高冷再也绷不住,江羽秋戳着手机屏幕,打过去一行字:【你今天吃错药了?干嘛转这么多过来?】

施闻钦感受到了江羽秋受宠若惊,以及小心翼翼,担心自己的举动会造成江羽秋过度的遐想。

因此施闻钦只回复了一个字:【嗯。】

江羽秋:【?】

看着江羽秋不依不饶追问他,施闻钦没敢轻易回复他。

这时,施遇端着一盘水果走过来,“哥,吃水果吗?”

“你说——”施闻钦眉头紧皱,似乎陷入了某种苦恼:“如果有一个人很喜欢你……”

施遇动作微顿,满头问号地看着施闻钦。

施闻钦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但你不清楚对他的态度,你会怎么办?”

施遇想了想:“不怎么办。”

施闻钦投来的目光透着谴责:“什么叫不怎么办”

施遇实话实说:“别人喜欢我,我还不确定自己的感情,当然暂时不理会。”

施闻钦的表情仿佛听到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主意一般,眉头紧拧:“你懂什么。”

说完,施闻钦昂着头离开了。

施遇:?

施闻钦这个态度是让他不懂了,难道他说错了吗?

在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对方的前提下,暂时不要理对方,更不要释放错误信号,这有错吗!

-

当天晚上施闻钦就做了一个混乱的梦。

梦里,江羽秋捧着他的手先是表白,之后求婚,最后他们俩在亲友的注视下,携手走过长长的鲜花甬道。

即将走向神父时,画面突然变成浴室。

狭窄的空间,水汽氤氲,白炽灯洒下暖色的光。光晕里的江羽秋眼睛湿润,嘴唇潮红,仰着头似乎在索吻。

施闻钦的心跳的很快,像是被什么牵引着,走到江羽秋面前。

江羽秋立刻迫不及待勾住他的脖子,将潮湿发烫的嘴唇贴过来,灼热的呼吸拂过施闻钦面颊。

施闻钦听见江羽秋叫自己的名字,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一样刮过施闻钦的耳膜。

脑海里响起轰隆隆的声音,用道德铸就的巨塔坍塌,施闻钦忍不住抱住看起来很想被吻的江羽秋……

等施闻钦醒来,他摸了一下发热的鼻子,看到几滴鲜红的血,被子里的身体也在充血。

施闻钦呆若木鸡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然后快步去了洗手间。

等从洗手间出来,施闻钦丢了半个魂魄似的,呆坐在床上,回想着刚才做过的梦。

那个梦很真实,真实到好像他确确实实吻过江羽秋,也对江羽秋……

鼻腔又开始发热,滴滴答答流出血,施闻钦抽过面巾纸,赶忙打电话叫过来医务人员。

医生大半夜跑过来为施闻钦检查身体,详细地询问过后,很委婉很委婉地提醒施闻钦,男人到这个年纪是很容易躁动的,不是什么大问题,可以适当纾解一下。

施闻钦不是很理解,什么叫男人到这个年纪很容易躁动?

他以前就没有,现在怎么就躁动了?是不是因为受过两次伤,身体出了什么其他问题。

见施闻钦油盐不进,医生只能直言相告,思春了,找个对象吧。

施闻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