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郎是恶毒男配

作者:端瑜

裴夫人看见郑山辞心中一阵赞叹。

“郑大人不必客气。”

虞澜意从位置上站起来,看见郑山辞来了,眼睛亮晶晶的瞅他。

“今日本是请虞少爷来赏花的,没想到下雨了,倒是坏了这番好兴致。”裴夫人解释道。

郑山辞唇角含笑,声音不紧不慢,“夫人言重了,若没有这场雨,我便要等会儿才出门来接澜意回去,现在这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毕竟我是在家里待着决计没有出门,这样的天气听着雨声也是好的。雨打芭蕉闲听雨,闲闲散散的,就把闲时过了。”

裴夫人脸上的欣赏更甚,其余的夫人看了郑山辞心中也是感叹,这样的年轻郎君,长相俊美,说话温文尔雅,这要是还未娶亲,要把多少哥儿跟小姐的心给勾了去。

更何况这位还是有真材实料的人。

现在冒着大雨也要来接虞澜意回去,可见对自家夫郎是爱护上心的。

裴夫人等人看郑山辞是长辈对小辈的欣赏,年轻一些的夫郎跟夫人就不然了。三年前见过郑山辞的哥儿现在已经嫁人,在他的记忆中郑山辞长得并不丑,现在一看哪里是不丑,分明是很好。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这样的郎君芝兰玉树,三年后成了京官,眉眼更加成熟,散发着沉静温润的气息。身材自然也是身姿修长,恰如其分。哪像他们的相公,成亲之初,还能瞧见一些颜色,成亲后不修边幅,应酬喝酒,年纪稍稍大一些,肚子就凸出来了,整个人笼罩着憔悴之感。家里有势力,哪需要他们那么尽心做事,想来也是在外边鬼混。

喝酒吃肉从不顾忌,对自己的容貌也不在意起来。

郑山辞这样的郎君说什么泥腿子,他们都想招来做上门夫婿,要么嫁过去也是可以的。有潜力又长得好看,性子又好,这还有什么渴求的,这样的男人顶好。听说现在还未纳妾,只有虞澜意一个人,想到这里他们心里就更嫉妒了。

郑山辞只是保证自己身上是清爽的。

“裴夫人,相公来接我了,那我先回去啦,改日再来裴府拜访。”虞澜意的尾音上扬,一看就是高兴的。

胡夫郎见了郑山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郑山辞礼貌的向裴夫人告辞。他撑着伞,另一只手轻轻的揽着虞澜意的肩膀,两个人走进雨幕中。

年轻一些的夫人跟夫郎他们的注意力在郑山辞跟虞澜意的身上,有一个夫人深受触动。

她看见郑山辞撑着伞,伞面偏向了虞澜意那边,有些雨滴轻轻的落在男人的肩膀上。两个人撑伞总有雨会落在一个人的肩膀,只是看承受的人是谁罢了。

在把伞面偏向对方时,那是一种下意识的保护和在意。

“他们这样可真好。”

“郑大人好年轻啊,看样子才二十五岁出头,而且他长得好看。”

有几个哥儿心里一边泛着酸,一边夸郑山辞。这样的夫婿,你说他家世不好,他已经是从五品的员外郎了,这个年纪能有这个官位已是不易了。再者他们这些哥儿跟小姐,谁的家世不好,要是……要是郑山辞对他们这般好,家里也会帮扶他。

想来心中已是羡慕不已。

胡夫郎看着郑山辞身姿就眼热,这般的好儿郎做夫婿不知要羡煞多少人。年轻力壮,带出去也有面子。

“裴夫人好,这厢下雨了,我来接我夫郎。”太常寺卿终于姗姗来迟,他不是自己撑着伞,而是让侍从帮他打着伞。胡子已经有些白了,脸上一笑便显出老态来,皮肤皱巴巴的,他看向年少的夫郎,眼中还是浑浊的。

胡夫郎心里羞死了。这般最怕两厢对比,这完全没法比去,都是下风。

胡夫郎到底还是年轻,一跺脚自己走进雨幕跑了。

太常寺卿吐出一口气,心底也生了气,只觉夫郎没给他面子,这般玩笑。他端着体面跟裴夫人说告辞,不紧不慢的走,也不去追胡夫郎。

本来今日就是休沐,家中还有美妾相伴,胡夫郎让自己来接他,太常寺卿就有些不耐烦,如今来了,夫郎却又耍小性子真叫人恼怒。

真真在家里,两个人单独在的时候使使小性子还好,在外人面前还这般不知分寸就不太知教养了。

众人看着胡夫郎跟胡大人走了,心里对胡夫郎所说的相公来接他回家没什么念想了,这样的相公来接回家,还不如自己让侍从撑伞回家。

有年轻的夫人幽幽的叹口气。

……要是让年轻俊美,年少有为的郎君来接,那才是有面子,心里也高兴。

有了这对比,年轻的夫人们心情低落下来,意兴阑珊恹恹的向裴夫人告辞了。

等这群年轻人一走,还有杜夫人他们几个年长的在,裴夫人笑起来,“这花没怎么品,一场雨落下来,反倒是品起了人来了。”

“这场雨把不少夫人跟夫郎都惹伤心了。”一位夫人调侃道。

裴夫人笑吟吟的点头聊了一会儿把几位夫人也送走了。

“夫人,都已经把客人们安全送回去了。”丫鬟恭敬说道。

“这便好,不然出了什么事故,总是要烦心的。”裴夫人捏了捏眉心,丫鬟立马上前去给裴夫人捶腿捏肩。

“夫人操持赏花宴辛苦了,结果天公不作美,白白浪费了夫人的心意。”

裴夫人喟叹一声,“只是请他们来聊一聊天目的达到就成,就是没想到虞澜意跟郑山辞这一出,平白无故惹了多少人眼热了。”

丫鬟笑道,“我看夫人倒是高兴的呢。”

裴夫人笑,“我有什么可高兴的,只是觉得他们有缘分罢了。因缘际会,这缘是正缘。”

她又跟丫鬟说了一些别的话。

……

郑山辞跟虞澜意回到家里,侍从送了一壶热茶上来。

虞澜意打开窗户,雨丝就飘进来了,一场秋雨一场凉,这么下去冬天就要来了。雨丝打在脸上,凉幽幽的。虞澜意把窗户开了一条缝隙,坐在椅子上喝了一杯热茶。

“郑山辞,你真好。”虞澜意美滋滋的说。

“说好的要来接你,自然要说话算数。”郑山辞出去走了一趟,正把靴子换下来。

“长得好看又年轻,还有潜力,你是人人喜欢的好夫婿。”虞澜意大声的夸奖郑山辞。

“又说这些浑话,只有你这般看我。”郑山辞笑了笑。

虞澜意去捏他的臂弯,“手臂也很有力。”

他一直黏着郑山辞,郑山辞也纵容着他。休沐的日子是要留给虞澜意的,两个人这般坐下说些话也是美的。

“等下个月我就开香水坊。”郑家食肆跟小吃店,还有布铺赚了不少银子,这个月清完账就可以着手把香水坊开起来。

虞澜意知道香水坊赚钱,他去亲郑山辞的脖颈,“我也要投钱,你给我分钱。”

“这赚的钱直接到账房手里了,不是想分就能分的。”郑山辞耳尖薄红,轻轻的解释说。

“这般算下来,我们家最有钱的就是账房了?”虞澜意自己算账。

这样说也没错,郑山辞点点头。

“不过家里有了收账,每个月可以多领一些银子。”郑山辞说。

虞澜意眼睛一亮,又闷闷不乐起来,“我跟账房去说,他一定不同意。”

他从新奉县回到京城后,账房给他提了月例。每个月的月例是五十两,一件衣裳都买不起。郑山辞的十两俸禄给他,拢共就有六十两了。

“我去跟账房说说看。”郑山辞说道。

虞澜意忙不迭点头,“你会说话,他会听你的。”

郑山辞从金云手里把刚出炉的糕点接过来摆在桌上,“吃点糕点。”

虞澜意拿着糕点吃,一边跟郑山辞说自己在赏花宴上的事,还把魏夫郎的事说了。

郑山辞思忖片刻笑起来,“澜意,那你挺厉害的。”

虞澜意骄傲挺胸,“那你怎么报答我?”

他从床头柜把没有封面的书拿过来,指着一页说,“这个姿势。”

郑山辞看了一眼,对他的力气有些考验。

“好。”

休沐日,又下了雨两个人就在屋子里待着,自己做自己的事情。虞澜意去拿话本看,郑山辞在一旁看书,相互陪伴。

晚上自是翻江倒海的一夜。

……

镇南王府

虞时言身子重一直在床上躺着,叶云初打外边回来,带来了一阵寒风,虞时言打了一个哆嗦,他忙不迭把门关上。

“外边太冷了,我已经把门关上了。”

“母妃说我怀孕了不能伺候你了,给你找了几个家世清白的人,让你自己去挑选。”虞时言捏着被褥说道。

“又是这档子的事。”叶云初心生不耐。他每日上值在宫中也不是没事做,晚上回来就不想再管家里的这些事了。

“我去找母妃,你好好休息。”

等了半晌,侍夏把虞时言扶起来说道,“世子跟王妃吵架了,王妃被气晕过去,现在府医还在给王妃诊脉。”

虞时言应了一声。叶云初就是王妃心里的命根子,为了他已经多次顶撞王妃了,母子的关系出现了破裂。

他并非是小气的人,只是王妃现今别想把手伸到他的院子里来,他可从来就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

叶云初看见母妃苍白着脸躺在床上,心下也有些悔意。

镇南王说道,“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你母妃也是为了你好。你只有一个侧君连正室都没有,现在庶子要先出生,你这样谁还想嫁给你做正室。”

“我把时言扶正就好了。父王只有我一个嫡子,以后我的孩子好好培养出来成为佼佼者,何必多要几个孩子。”

这事已经说过多回,儿子一直不改性子,镇南王已经随他去了。儿子得陛下看重,这宠爱一个哥儿没犯什么大错。

王妃受了儿子的气,如今又被镇南王说了一通,让她别插手小两口内室的事,让人看了笑话。

她咬碎牙应下来。

等儿子跟王爷走后,王妃消停下来。

“你母妃性子刚硬,以后你带着侧君少在她面前去,自己好好养胎,别出什么幺蛾子,踏踏实实把孩子生下来才是。”

叶云初低头应是。

因他是王府世子是必须要跟父王跟母妃住在一起的,这样三年下来,叶云初只觉累了。他回到屋子里看见虞时言刚把保胎药喝完了,侍夏向他行礼后带上门出去。

叶云初喝了一杯热茶,虞时言是在他临走之后有的身孕,现在已经是秋天了,估计这个孩子会在冬天生下来。

“时言,我想跟你商量一个事。”

虞时言抬起眼看向叶云初,“什么事?”

“王府在郊外有一座庄子,我想你跟母妃关系不和睦,你先去庄子上住,那里的庄子我把人都清一遍,全部换成我的人,你可以使唤他们。等你在庄子上生了孩子,把身子养好后,我再把你们接回来。”

“这样就是我以后下值回来不方便看你了,估计要等休沐日才能过来。”叶云初苦笑一声。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法子,时言跟母妃不对付,先把他们俩分开吧,不然相看两厌,对孩子也有影响。

“这事委屈你了,吃穿住行方面……”叶云初还在说什么。

虞时言只听他说让他自己去庄子上住,眼睛瞬间就亮起来了。到了庄子上,下人既是叶云初的人,他就能自己当家做主了,不必去看旁人的脸色,安安心心把孩子生下来。

“云初,我觉得极好。”虞时言难得软下了嗓音,目光柔和的看向叶云初。

“那就这么办吧。”叶云初一愣,把这件事定下来。他坐到床边先搓搓手,等手暖和一些了才伸进被褥里摸了摸虞时言的肚子。

他不是什么重欲的人,所以对母妃说的找个人来伺候他这是没必要的。叶云初沉下心思,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欲望都控制不了,能成什么大事。

武明帝把军费改革的事交给他去办,他最近是没什么心力在家里,在皇宫都要把心呕出来了。这是个得罪人的活,没有人愿意,叶云初就要顶上去。

这样也好,等时言把孩子生下来了,母妃也会改变态度的。

……

郑山辞继续去户部上值,贺主事看见郑山辞清闲的样子,唉声叹气,“金大人交给我的活太多了,快要累死了,真羡慕郑大人没什么活。”

郑山辞淡笑,“我看贺大人精神很好,还有心思挑衅上官。贺主事你是六品户部主事,我是从五品员外郎,在官场上你也太不知分寸了。”

贺主事老脸一红,明白郑山辞说的是实话。在官场上官大一级压死人,郑山辞一直没搭理他,这次指名道姓的,不把贺主事说一顿,这是要飘上天了。

“郑大人只是说玩笑话,你何必这么认真。”贺主事不满的嘟囔一句。

“井水不犯河水。”郑山辞说完就没理会贺主事。

这事传到金郎中的耳边,金郎中心里隐隐对贺主事不满。该做事就做事,说那么多做甚。本来把要交给郑山辞的事交给贺主事做,他心里就忐忑。实则只要郑山辞来跟他服个软,哪怕问候一句,他就不会这般对他。毕竟是侯府的儿婿,大舅子还在御前当差,他这样的家世是惹不起的。

可这下属不压不行,不然就要翻天了。

结果郑山辞没有来找他,把布置给他的事情做完了后毫无怨言,自己做自己的事。这让金郎中心里又奇怪又火大,怎么,这是想着他去给他低头么。

长阳侯跟虞长行都没有找上门来,金郎中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心里还生了一丝蔑视。

郑山辞上值后每日晌午都去藏书楼,武明帝有时会去一趟每次都能看见郑山辞,只有休沐日看不见他。

武明帝勾起唇角,“冯德,你说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在第一天武明帝遇见郑山辞时,冯德就派人去查亓亓整理了他的身份,现在听武明帝带着询问语气的话,他忙不迭道,“陛下,此人是……”

武明帝飞快说道,“闭嘴!”

冯德委屈的闭嘴。

“要是你真告诉朕了,那有什么乐趣。”武明帝回到盘龙殿睡觉。

郑山辞户部待到了冬天,当他看见雪花落下时,他才发觉他已经在户部待这么长的时间了。他一点一点把从户部抱过来的资料啃完了,现在要是问到他什么,他都能应答一句。

他吐出一口气,回到工位上继续看书。

香水坊在京城开了起来,果然引起了许多贵夫人的喜欢,府邸的吃穿不愁,在京城也能站稳脚步。他跟虞澜意一起回侯府吃饭

虞长行抬头看天说,“今年的冬天比往常要冷。”

郑山辞抬头看天不知其意,“天气是很冷。”

虞长行:“天气冷了,有的地方太冷就受不了了。”

“郑山辞,快来堆雪人。”虞澜意大声喊道。

郑山辞去跟虞澜意一起堆雪人。

长阳侯跟虞夫郎提起虞时言怀孕的事,虞夫郎说道,“这事我有分寸,在消息传出来后我就以侯府的名义给他送了礼。”

大家族都注重脸面,就算虞夫郎不喜虞时言,但他也不会闹得太难看。虞夫郎看不上镇南王妃,在他看来镇南王妃做事很不体面,有时就像个疯婆子一样,半点不顾及脸面。

虞夫郎看见郑山辞跟虞澜意做了一个雪人,目光柔和,现今他的两个孩子都过得好好的,这样就好了。

虞澜意说道,“大哥,你跟嫂子也做一个雪人,就在我跟郑山辞的旁边。”

虞长行并未上值,腰间没有佩刀,只穿了玄衣还披着黑色的大氅,手指骨节分明。他闻言看向安哥儿,安哥儿脸颊泛粉,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虞长行手指微动,“我们去堆雪人。”

他并未询问安哥儿,直接就做了决定。安哥儿反而对虞长行这样的性子很喜欢,他轻轻的应了一声。

虞澜意跟郑山辞把雪人堆好了,他拉着郑山辞去烤火,任虞长行跟安哥儿堆雪人。

郑山辞握着虞澜意冰冷的手放在炭盆上烤,给他搓了搓手,可以更快的回暖,雪花在眉眼上化成了水。

虞长行跟安哥儿还在雪地上堆雪人,院子里没有其他的人了。安哥儿冻得有些脸红,鼻尖红红的。虞长行三下五除把雪人堆好,看见安哥儿盯着他看,他走过去牵安哥儿的手,把内力传过去。

安哥儿这是第一次体会到内力的妙处,他整个人一瞬间就变得暖洋洋起来,身子很轻盈。

“雪人堆好了。”

安哥儿去找了树杈,俏皮的说,“它还没有手呢。”

现在看着雪人有手了,安哥儿高兴起来。这还是他跟虞长行堆的第一个雪人,这样的感觉总归是不一样的。

他见四下无人,扯着虞长行的披风躲进他的披风里。练武之人火气旺盛,就算是在冬天也是暖暖的,安哥儿冬日最喜欢跟虞长行在一起了。

……

虞澜意在娘家蹭完饭后跟郑山辞一块回去,虞澜意在马车上开心的靠在郑山辞身上,“过年了,你就有更多的时间陪我了。”

郑山辞笑起来,“放年假就陪着你。”

虞澜意眉眼弯弯,“郑山辞你可不许骗我。”

郑山辞应下来,捏了捏虞澜意的手心,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包起来。

翌日郑山辞去上朝,因为一个账本上的错误没有发现,户部发生了重大的错误,陛下在金銮殿上把雷尚书痛骂一顿。

“要不是去拿物资的时候发现只有五车粮草还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一百五十车最后写上去只有五车,你让边疆的将领怎么看朕,难不成朕是在逼他们造反?!”

雷尚书闻言连忙求饶,“臣知错!陛下息怒。”

“你自己好好看看!”

雷尚书拿着账本,额头都是汗水,其余的朝臣也是噤若寒蝉,不敢说话,不敢撞到武明帝的怒火上。

梅侍郎的脸色难看,金郎中用袖子擦了擦脸,郑山辞还感受到身后的贺主事在发抖,他看见他的官袍在抖。

等下朝后,郑山辞看见贺主事的身子直接软了,脸上被汗水布满了,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淌出来一样,脸色苍白,真像是见了洪水猛兽一般。

郑山辞联想到武明帝把雷尚书训斥了一顿,心中有了猜测。

崔子期拍了拍郑山辞的肩膀,“此事雷大人必然要来查,这样的小事差点酿成大祸,惹得陛下震怒,也让雷尚书在御前丢了一回脸面。”

郑山辞谢过崔子期的提醒。

回到户部果然气氛凝重,诸位户部官员都坐在工位上一言不发,手里拿了文书在看,实则心不知道飞哪去了。只有小吏前来把金郎中请走了。

他们见金郎中离开,心中悄然松一口气,耳朵还是竖着。

没到一会儿小吏又到门前,喊道,“雷大人请郑大人、贺大人。”

郑山辞应声而出,贺主事却是目光闪烁跟在郑山辞身后,不到一会儿额间就渗满了汗。

小吏引他们一路到雷尚书处,主位上坐着雷尚书,梅侍郎坐在一侧,眉眼淡淡。金郎中站在一旁,低垂着头,没了往日的从容精明。

“下官见过雷大人、梅大人、金大人。”郑山辞拱手见礼。

贺主事跟着郑山辞见礼,见金郎中低头萎靡,心中大骇,心神不定。

“不必作这些虚礼,我有话要问你们。”

雷尚书说道,“前段日子我跟梅大人在审查工部的条子便把给边疆的粮草合算交给了金郎中来做,结果金郎中说把事交给郑大人来做,又说给贺主事在做,让我都糊涂了。粮草这事是重要,这还要交给你们两个人来做,还把这事搞砸了,让我被陛下一通臭骂,你们好安安心心的躲在我身后!”

金郎中本想攀扯出郑山辞,才供出来心里就悔了。怕雷尚书知道他把事没给郑山辞做,把事交给贺主事来做,又急忙说是贺主事。这下雷尚书生了狐疑,把两个人都请了过来。

贺主事沉不住气,陛下今儿在早朝上当场发作,恨不得要把雷尚书拖到天牢去打上几十板子,他这样的,只怕还没甚顾及就要处置了。

这回雷尚书挨骂了,是要找人出来把事情交代清楚,又要把人给交出去给陛下泻火。

贺主事办的这事,他知晓是他出了乱子,他颤声道,“这事不是下官做的,下官是主事,金大人交代的事都是给郑大人办的。”

金郎中听罢,心中悄然升起一股期盼来。郑山辞在陛下面前留名了,是地方提拔上来的,又是初入官场,犯一些错误也能省得。若是他应下来,尚书跟陛下也不至于发太大的火。想到此中关窍,金郎中把目光投向郑山辞,眼中带着一些哀求。

“郑山辞,这事是你做出来的?”雷尚书问道。

郑山辞露出茫然之色,“雷大人,您是说军粮的事么?此事要不是在早朝上被陛下说出来,下官根本就不知道,下官从未经手过,还望雷大人明鉴。”

金郎中闭了闭眼睛,他知道这一切都完了。

雷尚书一听就知道这其中有猫腻,冷笑一声,连声说好。

“你们真有出息,在我手底下还耍心思。”

贺主事还欲说些什么,金郎中已是悲从心中来,他不该逞一时之气把事情交给贺主事。因多年未曾出过差错并未仔细看文书,反而出了纰漏。

“够了,其余的官员也知晓这事。雷大人,梅大人是下官心胸狭隘,把应交给郑大人办的事交给贺大人去办,这次出了纰漏才知悔恨。”金郎中痛哭流涕,拿着袖子去擦泪。

郑山辞看见金郎中脸上的泪说来就来,心中默然。

“那么这事就是贺主事出了纰漏。”雷尚书冷漠的说,让人把贺主事拖下去,他带贺主事去面圣。

“梅大人,这里就交给你了。”

梅侍郎领命。

他看向两个人叹息。

“金郎中你太糊涂了,此事现已有贺主事顶下来了,你好之为之。”

金郎中:“梅大人那我……”

梅侍郎:“雷大人会把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诉给陛下。”

想到这里,梅侍郎挑眉,“你害他在陛下面前挨骂,他还要为你这颗蠢脑袋费心么,翰林院那帮人可等着进户部来大展身手。你自己犯蠢还要连累我跟雷大人,多行不义必自毙。”

金郎中软了身子。

“员外郎是无妄之灾,不过你的性忒小,蒙受这样的欺凌,该同我说。我身为你的上官能为你做主便要为你做主。”梅侍郎待郑山辞态度和缓,轻斥一声。

郑山辞拱手:“是下官愚昧了。”

“你先下去好好做事吧。”梅侍郎一看金郎中还软着身子在地上,冷哼一声道,“今儿你也知晓户部的诸多事务敷衍马虎不得,这次幸而发现及时,不然要酿成大祸。这事不及你一人,还会连累族人。你切记切记,万事谨慎细致。”

郑山辞应下。

梅侍郎遣他下去。

等郑山辞回到工位上,众人皆是屏住气息,无了往日的散漫跟松弛态度。

郑山辞在工位上坐了一会儿才有同僚悄悄的问道,“郑大人,这事是如何发展的,金大人跟贺大人是不是要被处罚了?”

郑山辞只说,“雷大人只说了我一些话,便遣我出门了,我并未知道多少事。”

同僚脸色浮现失望之色,但他能理解。这样的事不让人知晓也是应当的,只盼等会儿看有没有消息来。

小吏把金郎中跟郑山辞带走后,他们略微一琢磨就知跟今早朝上雷大人挨骂之事有关,现在见郑山辞回来了,这责就落在金郎中跟贺主事身上了。

想来也是,郑大人这段日子哪里什么正经的要事要做。可怜见的郑大人这是拨云见日了。

下午处置便下来了。贺主事革职永不叙用,打了五十大板送归家去。金郎中办事不力,罚俸五个月,连降两级。雷尚书跟梅侍郎连带罚俸半年。

这般惩罚已算严厉。官员的错误一般可以通过罚俸跟降职来抵消,再不济还有笞、杖、徒等刑法。贺主事革职查办还是永不叙用,这样的官员这辈子都跟仕途无关了,没有办法起复。

至于雷尚书跟梅侍郎也有失察之责,这是连带之责。

户部尚书雷大人今天在金銮殿上被训斥了,户部的诸位官员都是臊眉耷眼,全然不复以前昂首挺胸骄傲公鸡的样子,现今夹着尾巴萎靡不振。

六部的人跟其余的几个部门,翰林院的,太医院的都在膳堂用膳,至于雷尚书早朝被骂之事,他们全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