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孩子都是女儿。

且长得跟夏安小时候一模一样, 像极了翻版的夏安。

这或许是因为她们是由她的生命异能所创造。

而她们过于白透的皮肤和安静的性子,以及极为强大的学习和模仿能力,则更像是继承自丧尸皇的特性。

因为出生时间横跨了除夕和春节, 夏安给她们取名为:

除夕、春节和年。

夏除夕是个相对来说还算活泼的孩子, 热衷于学习各种技能,比如爬行和说话。

她学会的第一个词是夏安教她的“妈妈”,现在已经能够口齿清晰地叫出来, 并在有需求的时候熟练使用这个称呼召唤夏安。

不过, 因为夏安还没教她其他词,并且每到夜里, 她饿了,用这个称呼召唤妈妈时, 出现的都是面无表情的丧尸皇……

很快,夏安发现, 她对阿无的称呼也是“妈妈”, 并且已经成功带歪了两个妹妹。

夏安试图补救,叫她们喊“爸爸”。

但三个孩子才四个月大, 寻常婴儿才刚会翻身的年纪,她们能够说话已经很厉害了, 哪里能够辨别得两个称呼的区别, 最后完全变成了混着喊。

白天叫阿无爸爸,晚上叫妈妈, 又或者上一秒叫妈妈下一秒叫爸爸。

虽然有些混乱,但表达的效果是达到了的。

反正不管她们叫哪个称呼, 丧尸皇都会去管她们。

因为他不去,夏安就会去了。

他不想让她们打扰夏安。

夏安定的闹钟完全没用上过。

每一次,阿无都会在她发觉之前, 把孩子照顾好。

甚至连给孩子洗澡洗衣都是他在办。

夏安一开始还担心他会把孩子淹着、呛水,事实是他连这些也能做得很好。

虽然洗三个偶尔有些顾不过来,但三个生命力顽强的孩子也完全能够适应,并乐在其中,玩得很开心。

他是一个全能的奶爸。

夏安突然就闲了下来。

她原本以为孩子出生后,她要照顾三个小孩,会很累。

结果甚至没什么需要她插手的地方。

她唯一需要做的,似乎是照顾阿无的情绪。

不知是不是她多想,她觉得阿无有患产后抑郁症的倾向。

虽然他把孩子照顾得很好,表面看起来很正常。

但他每次都是冷脸喂奶,冷脸洗衣服,冷脸换尿布。

夏安想不明白是什么导致了他的“产后抑郁”,明明刚生下孩子时,他都好好的。

总不会是因为她把床一分为二,在中间放了一床被子当分界线,不许他挨着她睡吧?

这也是夏安的无奈之举。

按理来说,在她发现她对阿无始终存有邪念的时候,他们就该分开了。

但他们都需要看顾孩子,不能分房。

她又没法让一个刚生完孩子的产夫睡地铺。

就只能退求其次,将床对半分。

这段时间,阿无明显很难过。

晚上睡觉时,总将脑袋抵在作为分界线的那卷被子上,尽可能地靠近。

却始终牢记着她的话,没敢越雷池一步。

“阿无,我们需要谈谈。”

夏安盘腿坐在床左侧,对另一边冷脸哄睡完孩子后掀被子上床的感染者道。

丧尸皇闻言看向她,抓着被子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害怕她的谈一谈。

生完孩子后,她就不在意他了。

上次她找他谈话,是为了将床分隔开。

不管他怎么绝望哀求,她都没有改变主意。

他被她驱赶到了床的另一边,失去了接触她的权利。

从此,他的被窝里再也没有了热度。

如果他没有得到过她怀里的温暖,他或许不会觉得这样习以为常的冰冷难熬,甚至会很高兴能与她同床。

得到过她身上的温暖后,他才发现,没有体温的被窝好冷。

丧尸皇不敢看她,埋头掀开被子上床。

先躺下盖好被子,占据了自己这仅有的半边床。

他不能再被她赶下去。

感受到她落到他身上的视线,丧尸皇身体紧绷。

他努力运转僵化的大脑想了想,半撑起身体,往床外侧挪了点。

并且伸手,小心地将作为分界线的被子往他的方向拖动。

他可以少占据一点空间,他只要三分之一的床,四分之一也行,剩下的都给她。

只要她别赶他走。

将被子挪到四分之一的位置,丧尸皇抬头去看夏安。

却发现她紧崩着脸,表情糟糕,看向他的眼里像是喷薄着怒火。

其实……五分之一也可以的。

丧尸皇继续拖动被子。

“够了!”

夏安怒而出声,瞪着几乎半边身子都要探出床外的感染者。

一把将那条作为分界线的被子掀开,在感染者惊慌绝望的目光中,对他伸出手,道:

“过来。”

看着她伸出的手,丧尸皇目光中露出些许希冀。

他四肢并用地快速爬到她身前,低伏下脑袋,去蹭她的手。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她了。

上一次这样的亲近,还是她进他嘴里吃他那天。

她或许是不喜欢他的味道,所以猛地将他推开,并且将床分隔,不再允许他接近。

自那之后,她再也没摸过他。

也再也没对他用过她的异能。

失去了生命异能的压制,他自身的异能逐渐恢复,但那并不能让丧尸皇好受半分。

他宁愿不要异能恢复。

他宁愿只能做一只普通丧尸,被她拴在床上,被她带上止咬嘴套,被她的异能充斥,怀上她的孩子。

“吼呜呜……”

丧尸皇哀哀叫着,牵引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腹部。

他希望她能继续对他使用异能。

让他再度怀上她的孩子。

只要有孩子,她就愿意每天摸他了。

就不会赶他走了。

夏安只以为他想要被她摸肚子。

他现在的模样,就像一只被主人抛弃过的流浪狗,十分可怜。

是产后抑郁症让他变成了这样吗?

夏安后悔自己没能早些发觉。

她太过刻意地想跟他保持距离,以至于忽视了许多。

竟然直到此时,才发现他的状态如此糟糕。

夏安既心疼又后悔。

手熟练地动了起来。

感染者喉中发出短促的声音,又很快咬牙止住。

以前夏安只要随手一揉,就能将蜷缩的他揉得舒展开。

现在却不行。

他的身体始终紧绷,手臂夹在身侧,曲起的腿也紧绷往上,整个人像是一个想要合拢的蚌壳。

像是想将她的手夹住,夹在身体之间,不给她抽离的机会。

他现在还没行动,只是因为她还在摸他的肚子。

夏安能料想到,一旦她的手想要抽回,这个蚌壳就会立刻合拢,将她死死夹住。

“阿无,放松点。”夏安想要劝他。

但言语在这种时候失去了效用,只能让他身体颤抖得厉害。

理智和本能让他想要听从她的指令放松,身体却做不到。

没能完成她的指令,这使得他变得更加紧张害怕。

夏安不再逼迫他。

她很有耐心地给他揉按,照顾着他的每一处。

用行动将他一点点揉散,将他揉得双目迷惘,愣愣看她。

这样平静的揉按持续了数个小时,直到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寂静。

丧尸皇的身体几乎在瞬间紧绷,他紧紧抱住夏安落在他身前的手,惊慌看她。

上一次就是这样的情况。

她将他推开,起身去看孩子,就再也没碰过他。

夏安微愣,她已经很久没在夜里听到孩子的哭声了,以前都是阿无在照顾,以至于她将闹钟都关了。

感受到手被夹住,夏安低头,看到抱着她的手、神情惊慌恐惧的阿无,赶紧柔声安抚:

“别怕,我去看看孩子,很快就回来。”

夏安说着,将手抽出,并为阿无整理衣服。

把他堆积到胸膛上方的睡衣拉了下来。

她不会再回来了。

丧尸皇绝望地想着。

她又不要他了。

夏安操纵花藤取来牛奶。

抱起摇篮里嗷得最大声的那个,接过花藤递来的奶瓶,给她喂奶。

有了吃的,夏除夕立刻不哭了,自己抱着奶瓶猛猛吃。

另外两个小的还在嘤嘤叫着喊妈妈。

一只苍白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取过花藤卷着的另外两个奶瓶。

夏安回头去看,只见阿无低头抱起两个孩子,一手抱一个同时喂。

顿时都安静了。

夏安注视着他,见他头也不抬地埋头给孩子喂奶,浑身萦绕沉郁的低压。

刚刚才安抚好一些,又回去了。

产后抑郁症果然是种很难搞的东西。

还是她先前太过忽视了。

把照顾孩子的重任都交到了阿无身上。

她应该减轻他的负担,让他拥有更多的休息时间。

夏安想起还有花藤能用。

虽然还是很不想在阿无面前用这个,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花藤在夏安的操纵下伸了过来,接过她抱着的孩子,一边缠绕托举着孩子,一边卷着奶瓶喂奶。

夏除夕认识花藤的气息,那是妈妈身上的气息,也是创造她滋养她长大的气息,她自然不会害怕。

还睁着圆溜溜亮晶晶的大眼睛,手舞足蹈地想跟花藤玩。

夏安放心转身,俯身朝阿无伸出手,柔声道:“都交给我吧。”

丧尸皇顿了顿,任由她将他怀里的孩子抱走。

夏安接过孩子,转身交给另一根花藤照顾。

把三个孩子都交给花藤后,夏安回头看他,见他坐在床边,垂眸看着空荡荡的怀抱,很落寞的样子。

夏安走到他身前,用身体将他遮挡住,然后伸手揉了揉他。

丧尸皇愕然抬头,什么落寞沉郁都一扫而空。他努力咬着牙,忍住差点泄露出的声音,一双绯红的眼睛懵懂而依恋地看着她。

“乖。”乖狗狗。

夏安知道他喜欢什么。

产后抑郁只减轻照顾孩子的负担是不够的,需要更加关注产夫的需求和感受。

她确实忽视了太多。

单知道感染者的身体不会产奶,却不知道他也会涨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