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玉器, 是随着送亲车队前往草原的玉商送她的礼物。

那时车队刚出皇城,慕秋瓷不适应马车的颠簸,有些晕车, 每当车队停下修整, 她就会下车走动透气。

寒玉陪侍在她左右。

尊贵的公主身边跟着一位貌美的宦官,或许是一件让人不由遐想的事。

那玉商胆子也大,竟直接找上她, 神秘兮兮地向她献上礼物。

寒玉怕匣中有诈, 接过匣子替她验看,当时就变了脸色, 要叫人将玉商拉下去处置。

慕秋瓷却觉得很有意思,收下了这份礼物, 也饶过了那个胆大包天的玉商。

这只是送亲路上的一个小插曲,除了寒玉那些天见她都分外别扭、不敢看她之外, 并无其他事情发生。

若非今日见到漠北王时突然想起, 慕秋瓷都忘了这份玉器的存在。

不得不说,这份玉器玉质上乘, 做工精巧,形状各异, 品类齐全, 能在这个时代见到这样的好物,着实让她长了见识。

匣中玉器, 从小到大应有尽有。

小如珠串,大如女子小臂, 能跟漠北王那凶器媲美。

慕秋瓷倒是能像让漠北王佩戴上最大的玉器,好让他自己也深刻感受一下那凶器。

可现在显然还太早了些。

漠北王现在还吃不下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今晚还是还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是漠北王与她的初次,她不能把漠北王吓退了。

得尽可能让他喜欢上,让他感受到愉快,这才能有日后的长久。

若是第一晚就把漠北王给弄裂了,她的小命就悬了。

慕秋瓷的做法看似冒险,实则一直关注着漠北王的反应。

从最初攀登山峦、拧起山尖开始,她就发现,漠北王的身体感觉特别敏锐。

被她踩的时候也是,充满精力而精神旺盛地跳动着,朝气蓬勃。

他甚至很喜欢她的手指,那一点也特别浅,很容易触碰到。

慕秋瓷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一波接着一波,将他送入高峰。

漠北王的身体是真的好,一晚柒次都不带萎靡的。

直到最后,慕秋瓷感到困了,才缩入他怀里,揽着他的脖子一下下亲着他,在睡意朦胧中闭上眼。

穆峰醒来时,已是第二日上午。

刚醒来时,他还有些懵。

感觉自己做了个混乱而荒唐的噩梦。

但怀中香软的气息很好地抚慰了他。

他的公主。

如明月般皎洁、如天山神女般圣洁尊贵的公主。

此刻正躺在他怀里。

他得到了她。

难以克制的喜悦与爱怜刚浮上心头,穆峰就想起了昨晚的事,身体逐渐僵硬。

他,昨晚,公主???

穆峰猛地坐起,旋即发现,公主昨晚给他佩戴的玉还没取。

他僵在原地,好一会才缓缓转动眼睛,看向熟睡中的公主。

公主的脸埋在毛皮毯中,呼吸均匀,似乎睡得正香。

穆峰心情复杂。

既为公主昨夜的举动,也为自己在公主面前露出太多丑态。

他缓缓挪动身体,取下玉,捡起掉落在地的衣袍穿上。

随后看了看手里不知该往哪丢的玉,又看了眼还没醒的公主,最终选择把玉往怀里一揣,大步……缓步出门。

寒玉和明潇在毡帐外守了一整夜。

时间越久,就越是担忧,根本不敢离开。

除了最开始还能隐约听到公主的说话声,后面就再没了公主的声音。

哪怕凝神细听,也只剩下漠北王粗重的低喘。

他们一直忧心不已地等待着,等着里面叫人去送水。

结果漠北王竟将公主折腾到天明。

当时,寒玉试着问了句是否需要用水,结果没有任何回应。

寒玉甚至想过强闯,又怕牵连了公主,只得忍着。

好不容易等到漠北王离开,寒玉和明潇立刻入内,查看公主的情况。

“公主?”

“公主……”

慕秋瓷被焦急的呼唤声唤醒,睁眼看到明潇哭红的眼睛。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慕秋瓷问着,开口的声音有些哑,鼻音很重。

慕秋瓷发现脑袋有些沉,晕乎乎的,她抬手覆盖在热乎乎的额头上,茫然看着毡帐顶部,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快,快让医师进来!”

早已等候多时的女医入内,为公主诊脉。

“漠北风毒,公主受了风,风邪入体,水土不服,生了疾病。”

女医道。

“该怎么治?”寒玉忙问。

“黄土疗法。”女医道:“服以家乡黄土,即可根治。”

慕秋瓷:“……”

等、等等?

“这……这得从何处去寻慕朝的土?”

寒玉焦急不已。

“从漠北王城到慕朝,哪怕快马加鞭也得半月,若是要取京城的土,还需更久,来回一趟得数月……”

他愿为公主去取土,可公主撑得住吗?

“等等……”慕秋瓷小声。

“莫急,”医师道:“我早有准备。”

说着,她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了一个小布袋。

展开正是黄土。

“这是我从宫中带来的土,必能医治公主。”

慕秋瓷人麻了。

强撑着头晕发热的身体,喊道:“我不吃土!”

谁都别想让她吃土!

·

穆峰揣着玉器回到自己的寝帐,只觉怀中之物僵硬硌人,不知该如何处理。

他环视一眼四周,快速将玉器从怀里抽出来,用毛皮一裹,扔到床榻最里侧,再用厚实的毛毯盖住。

那玉器的形状只看一眼,就让他头皮发麻,真不知皎如明月的公主手里,怎会有这种物件。

公主说,这是送他的礼物。

莫不是特意为他所打造?

公主将他当成了什么人?!

穆峰既羞愤又恼怒,不知该如何面对公主。

想起昨夜自己的表现,更是热血上涌,恼得想要挥拳将前方的东西狠狠砸碎。

穆峰一拳砸在床桌上,将平整的桌子砸出一个凹洞来。

看着桌上的洞,他收回手,转身出帐。

他翻身上马,正欲策马出营,却忽有侍从来报……公主病了。

·

“公主!”

穆峰掀开帘帐,大步入内。

寒玉和明潇还在劝公主不可讳疾忌医。

慕秋瓷埋在被子里,坚决抵抗。

“不吃!我不吃!”

那可是泥土,鬼知道里面都有着什么乱七八糟东西。

一捧土下去,她就算本来没什么病,也该吃出病了。

穆峰绕过屏风,看到的就是公主躲在被子里,闹着不肯吃药的画面。

“公主如何?”穆峰问一旁伺候的人。

“公主水土不服,邪风入体。”

寒玉心情复杂地垂首答道。

明潇先前检查过公主的身体,公主身上并无明显的伤处,床榻之上,也无血迹。

但漠北王折腾了公主一夜不假,公主也确实是在漠北王走后病倒的。

慕秋瓷听到漠北王的声音,悄悄从被子下露出半张脸来,观察着他的神态。

漠北王紧绷着脸,面色凝重,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模样。

注意到她的视线,漠北王看向她,身体略有些紧绷,但放缓了声音。

“我让巫医来为公主治疗。”

慕秋瓷表情一僵,“巫医……?”

一听就是要把她治死的节奏。

“不!我不治了!”

比起吃土和所谓的巫医,她更相信自己的身体抵抗力。

“必须治!”穆峰沉着脸道。

语气坚定,无可回转。

慕秋瓷看出他心情不佳。

明明睡前亲他的时候,他还回应得热烈,有力大手揽着她,将她的心口揉得发疼。

这会却变脸得比谁都快。

男人果然床上床下是完全不同的模样。

信不了一点。

慕秋瓷哼哼两声,勉强道:“让我的医师治。”

穆峰虽然更信任草原的巫医,但并不强求,只要慕朝的医者能治好公主,就一切好说。

若公主不见好,便让巫医出手。

慕秋瓷看向一旁又掏出黄土的医师,头疼道:

“换个方子,别管那什么土了,平常受风发热该怎么用药,就怎么用药。”

“可这皇宫的土……”医师捧着土为难。

慕秋瓷无奈,“本宫随身带着行吧?”

她示意寒玉将土接过,道:“拿个荷包装起来。”

医师下去配药,慕秋瓷床头多了个装着土的荷包。

只漠北王还杵在床边,宛如一根柱子。

慕秋瓷观察着他的脸色,试探着唤道:“王?”

“穆峰。”他提醒。

慕秋瓷闻言笑了。

这时候还特意让她改口叫他的名字,就是没有真正生她气的意思。

她柔声唤:“穆峰。”

一双眼睛如春水般温柔。

公主好生能哄骗人。

穆峰沉着脸想着,挪动着脚步靠近,在她床榻边坐下。

离得近了,发现公主面上醇红,连眼皮和眼尾都泛着薄薄的粉色,是病重了。

他的担忧再度涌起,伸手探了探公主的额头和面颊,难得在公主身上感受到这么高的温度。

药还未端上来。

他焦急地看了眼门口,回头问公主:“公主热吗?”

“冷……”慕秋瓷轻声道。

明明连呼吸都是滚烫的,身体却觉得冷。

穆峰脱鞋上塌,拢着厚实的毛皮毯子,将公主抱进怀里,用体温为她暖着。

“好些了吗?”他低声问。

慕秋瓷倚靠在他身前,将脸埋进他热和的胸膛间,缓缓点了点头。

寒玉领着屋内的侍人悄然退下。

只是眉间还有着些许担忧。

慕秋瓷昨晚折腾一夜,上午又被叫醒,本就没睡好。

在漠北王暖和的怀里靠了会,就眼皮渐重,沉沉睡去。

漠北王静静注视着她,抬手尽量轻地为她整理着散落在面颊上的发丝。

先前的恼怒早已烟消云散。

他本就不是恼公主,恼的是自己的那在公主面前丑态百出的反应。

现在看到这样的公主,就更不可能再动气。

满心都是担忧和怜惜。

公主那般病弱,本就承受不住他的索取,倒不如像昨晚那样,让公主来把玩他。

只是没想到,就连这样的把玩都能让公主病倒。

穆峰懊恼。

他昨晚若多些理智,别全然迷失在情谷欠里,早些将公主拢在怀中护住,公主未必会生这场病。

穆峰既懊悔又愧疚,更加仔细地照顾公主。

慕秋瓷睡了一个很沉的觉,期间迷迷糊糊被人喂了药,又被人用温热的软巾擦干颈间的汗。

那握着布巾的手伸到她胸脯间擦拭的时候,她迷迷蒙蒙睁开眼看了眼,见是漠北王,又沉沉睡了过去。

意识沉睡前,她缓缓磨着牙,在他山尖咬了口。

“嘶。”

漠北王倒吸一口凉气,低头见公主在睡梦中咬他。

虽然咬的地方让他很不自在,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擦拭下去。

公主身上出的热汗必须即使擦干。

不然等汗一冷下来,凉飕飕贴在身上,公主病情又要加重。

擦干汗,漠北王小心地拢起公主的衣服,为她掖好毛毯,将她包裹严实。

这才腾出手来去解救自己被咬住的肉。

公主纤细病弱,牙齿倒是很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