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了然, 顿时开始表演。

她先是面露困惑,旋即再度把脉,沉思凝眉, 轻咦一声, 瞪眼震惊……

“这是喜脉!”

医师惶恐起身,深深一礼道贺:

“恭喜漠北王!恭喜公主王后!神明送子,使王以男子之身怀上子嗣, 天佑漠北!”

慕秋瓷:“……”

虽然是擅自加戏, 但也加得挺好。

“王,”慕秋瓷扑入漠北王怀中, 将戏接下去,“您的诚心打动了上天, 您真的怀上了我们的孩子。”

穆峰呆滞中。

他确实按照公主所说,日夜供奉、诚心祈求上天, 希望能怀上公主的孩子。

但……真怀上了???

真能怀啊?

穆峰想起昨夜, 公主将他当马骑,他伏于公主身下, 宛如草原上的兽类、以最原始的姿态趴伏交合。

莫不是天神看到了那一幕,把他当成了交合受孕的雌兽, 这才让他怀孕?

原来, 只要像兽类一样趴跪着交合,就能受孕。

早知如此, 他该让公主早些草他的。

虽然勇猛健壮的草原之王伏在榻上如兽类一般挨草,是有些丢人。

但骑他的人是如神女般的公主, 他还能因此怀上公主的孩子,怎么说都是值得的。

总之,他现在有孩子了。

他和公主的孩子。

穆峰拥住公主, 在短暂地怔愣和恍惚后,涌起狂喜。

“公主!我们有孩子了!”

只要将孩子养成,公主将来就是太后,不会再被新王继承。

哪怕他去得早,孩子年幼也没事,他会将势力都留给公主,让公主以太后之身摄政。

不过,他可不舍得早早去了。

他要陪公主长长久久。

永远守护着公主、驮载着公主,让公主骑他一辈子。

穆峰拥着公主不愿放手。

“公主当真是神女,竟能让我受孕。我要为公主生好多好多孩子,生一窝!”

慕秋瓷面上“嗯嗯嗯、好好好”地应着,手抚过漠北王的肚子,心里还是有点慌。

不会真的像下崽一样生一窝吧?

·

漠北王怀孕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一开始,众人还以为消息出错了。

“是说公主王后怀孕了,怀了漠北王的孩子吧?”

“肯定是这样,瞧这消息怎么传的,连话的含义都能传错。”

过了一段时间,人们惊愕地发现,怀孕的还真是漠北王。

漠北王为了孩子,在王城举办盛大的宴会,举国庆贺。

公主王后依旧是往常的模样,身姿纤纤,披着雪白的狐裘,如雪山神女般立在王身侧,圣洁高贵。

漠北王姿势狂放坐在王座上,胸襟大敞,腰带松松垮垮,勾勒着渐渐显怀的孕肚。

健壮有力的手臂将公主拥入怀中,一派春风得意的骄傲模样。

宫宴后,更多的消息如潮水般传播开来。

有说公主是神女下凡,与王巫山云雨,让王怀上了孩子。

像是这样神女与帝王结合的传说故事,民间常有,大家都爱听。

只是在以往的故事里,大多是神女为帝王生下孩子,怎么到了这里,怀孩子的变成了王?

“这正说明了公主神力的强大。”

“能逆转阴阳,让血统尊贵的王,亲自生下血统最纯净的王子。”

也有说公主是大巫,使用巫术,让神灵托生于王体内。

不管怎么说,大部分牧民都相信公主有让人生子的力量。

尤其是在公主能让蚌生珠的消息传出来后,牧民更加深信不疑。

据说几个月前,就有公主的侍人在寻河蚌,还在宫帐内建立了蚌房。

许多牧民都曾亲眼目睹公主的侍人遣人捡拾河蚌。

在年节期间,公主拿出珍贵的珍珠购买奴隶,眼也不眨地就把珍珠当铜钱一样花了出去。

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

连远在王城外的牧民都听说公主用珍珠换奴隶的事迹。

公主能让蚌生珠。

公主能让王生子。

公主是大巫。

公主是神女。

但也有聪明人根本不信这些传言。

“其中必有阴谋。”

“漠北王是男人,怎么可能怀孕?他肯定是病了,得了无法治愈的重病,这才假借公主之名,放出这些离谱的消息。”

“只需静待个一年半载,等漠北王病入膏肓,亦或彻底病死。漠北群龙无首。届时,我们一举攻入草原!公主、珍珠、草场……尽归我们。”

·

漠北王怀孕的消息已经彻底传开。

慕秋瓷还原以为会引起很大的动荡和质疑。

结果大家居然接受良好,且对她极为崇敬敬畏,奉若神明。

她低估了这里的人对神秘力量和敬畏。

慕秋瓷知道“神”是假的。

但他们是真正相信有神明存在,相信着种种不可言说的神秘力量。

让她惊讶的是,连她身边的侍从受到了影响,看她的目光愈发景仰。

那些草原上的人把她当神女就算了,这些从小跟随在她身边的侍从是怎么回事?

慕秋瓷询问明潇。

“您让医师教我们用针线缝伤口,救活了许许多多的人,大家都把公主您当神女。”

慕秋瓷又去问曾是世家出身、读过书、有学问有见识的寒玉。

寒玉的回答更简单:“早在您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从大太监手里将我救下,我就知道,您一定是神女。”

慕秋瓷:“……”

她再去看被她从苏日格部落带回来的小孩。

乌云和其其格。

两个小孩满眼的敬仰崇拜。

算了,这个不用问了。

夜里,慕秋瓷跟漠北王说起这件事。

“您说奇不奇怪,明明是王您怀孕了,大家都觉得是我干的,认为我是神女。”

穆峰迷糊。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公主本就是神女啊。

是那些人迟钝,直到此刻才认清罢了。

神女在他怀里。

穆峰忍不住低头,在公主如丝绸般的乌发上亲了亲,结实有力的大腿缠住公主,低声道:

“公主,神女,让我多怀几个孩子吧。”

草原的孩童有着极高的夭折率,生一个孩子并不保险。

所以漠北王才执意于为公主多生几个孩子傍身。

慕秋瓷抵着他身前饱满的山峦,努力推他,也没能推动,反而将手陷了进去。

她简直拿他没办法。

哪有人孕期还这么放浪的?

漠北王像是根本不知道孕期要节制的道理。

反而愈发纠缠她。

想靠这个方法,让自己一胎怀上多个孩子。

慕秋瓷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早知道他这么爱怀孩子,当初就没必要遮掩,直接把生子药给他就行,他说不定能欣喜若狂地吃下去。

“王,孩子已经在您肚子里了,哪有继续怀更多的道理?”

慕秋瓷推不开他,只能相劝。

“不试试怎么知道?”

漠北王还是个喜欢用实践来求证的。

当真是求真务实……个鬼啊。

哪有这样求真务实的。

慕秋瓷被纠缠着,再度骑上漠北王。

因为上次她骑后发烧的事,漠北王不许她再像先前那般清凉——指在有暖炕、烧着火的温暖毡帐里穿三层衣服骑马。

让她必须待在被子里,裹着被子骑。

慕秋瓷简直服了他。

本来运动起来就热,还要她裹一床羊绒被,遮得严实,连摇曳的山峦波动都看不到了。

气得她在被子里狠狠揪他的山尖,将他扯得嘶哑低吼,鹰旗升落。

已是新一年的二月,年节的气息逐渐散去。

漠北王已经怀孕六月。

腰间的隆起已经是一个很标准的孕肚大小。

连山峦也有了愈发饱满的趋势,越来越涩气起来。

漠北王终于知道在外人面前遮一遮自己壮阔的胸怀。

但到了公主的寝帐里,该怎么敞着,还是怎么敞着。

还因为公主帐内对他来说太热,他每次进来都要脱掉一件外袍,将里边的衣襟拉得更开来透气。

惹得伏案办公的慕秋瓷总忍不住看向他。

她想骂漠北王不知羞耻。

但这样的话只对有羞耻心的人有用。

对这种真正没羞耻心的人来说,跟夸赞他没什么两样。

他只会大笑着将她抱紧怀里,做出更不知羞耻的事情来。

慕秋瓷强逼着自己不去看那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二月底,她派出的信使回来了。

同时踏着飞雪而来的,还有一个她意料之外的人。

许道玄。

白发鹤颜的道士立在雪地中,于风雪中蓦然回首,风吹起他的道袍,一副缥缈欲仙的模样。

真能装。

慕秋瓷让侍从放下毡帘,扭头往回走。

刚刚还仙气飘飘的道士表情一僵,差点破防。

好在他脸皮厚,不然也混不到如今的地位。

他能厚着脸皮混成皇帝的座上宾,自然也能厚着脸皮混进公主的寝帐。

“贫道拜见公主,愿公主千秋,长乐无极。”

许道玄拱手见礼。

慕秋瓷诧异抬头,装作这才看到他,惊喜起身。

“老师,您怎么来了?有失远迎,快快请坐。寒玉,还不给天师上茶。”

两个人都是能演的,一同演了一出师徒情深,随后相对而坐。

“你来漠北做什么?”慕秋瓷问。

许道玄喝着草原的奶茶,一口热奶茶入肚,才感觉冻僵的身体恢复了过来。

他捧着茶碗暖手,身姿依旧仙风道骨。

“陛下即将修得真仙,我留在慕朝已无用处,特来投奔公主。”

慕秋瓷听懂了。

老皇帝快死了。

这是迟早的事。

老皇帝身边聚集了大量方士道士,光炼药的就不知凡几。

许道玄只是其中最声名显赫的一个。

那么多丹药磕下去,他不死谁死。

这一天来得比她想象的要快。

慕秋瓷不知该庆幸自己早早脱离了那个危险的泥潭,还是该惋惜自己没有处于漩涡中心,无法趁机得利。

“我来漠北,本是想助公主养珍珠。”

让珍珠以斛计……

公主信上的内容,极大地吸引了许道玄。

一斛,等于五斗。

等于60斤。

何等狂言。

许道玄了解公主,她绝不会无的放矢。

她敢说出这样的话,就是有了十成的把握,只不过是或早或晚罢了。

许道玄怀着见证这一神迹的想法而来。

然而,当他进入漠北,另一个更有意思的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

勇猛无双的草原之王,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