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
风乘雾茫然, 她哪来的弟子?
“那只有黑蛟血脉的半妖。”伏惟初道。
“黑蛟……顾临渊?”风乘雾想起了什么。
她确实指(暴)点(揍)顾临渊的次数最多。
他是半妖,有蛟龙血脉,皮糙肉厚, 结实耐揍。
也在对方质疑她年龄的时候, 武力将他揍服,逼着他叫她老祖。
风乘雾,自称519岁, 为了显年纪大、辈分高, 她连在蛋里的300年都算上了。
别的小伙伴就算心里不信,嘴上也附和着她。
只有某条半蛟嘴贱, 喜欢跟她唱反调,不揍他揍谁?
话虽这么说, 但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称不上师徒。
在她眼里,师徒应该是她跟师尊这样的。
“半师, 勉强算是半师吧。”风乘雾谦虚道。
到了这时候, 她还想嘴上占一波辈分上的便宜。
伏惟初垂眸不再言语。
“师尊?”风乘雾疑惑唤他。
“无事,你有此般修为, 就算开宗立派也完全足够,做你想做的事就好。”
伏惟初收敛情绪, 注视着那泛白的落花, 声音淡淡。
“开宗立派,想想就好累的。”
她可不想做这么麻烦的事。
她只想过简单肆意的生活, 心情好的时候指点几招,不好的时候抓个人出来揍一顿, 才不要承担什么责任。
“对了,师尊怎么突然问起这些?”风乘雾问。
“……你的朋友们要来寻你,再过几日就能到灵山脚下。”
伏惟初眉头微凝, 有几分烦躁不安。
他并不想跟小蛇说这些,因为她那些朋友想要把她从他身边带走。
可他又做不到对她隐瞒。
“什么?他们怎么会来这?我没告诉他们我住哪啊。”
风乘雾大为震惊。
她相信师尊的话,只是实在不明白伙伴们怎么会找来。
她下意识将手探入储物袋中,去取传讯镜。
手指刚触碰到镜面,想到什么,她怯怯看向师尊。
师尊面上明显带着些许不愉。
见她看来,冷硬强调:“渡劫成功之前,不许下山。”
“我去接她们也不行吗?”
“不行。”
以小蛇的性子,说是去接人,真遇见了,就转头把他忘到脑后,跟朋友们跑了。
他总不能再去把她抓回来。
“可是,可是渡劫真的好难啊!我又不是您,位同天道,结颗果子都能诞生出世界,心魔劫是什么东西我都没弄明白呢……”
风乘雾哀怨。
伏惟初沉思数息,出声道:
“我有一物能让你提前窥见你的心魔,但这劫该如何去破,还得靠你自己。”
“好好好,我要看!”
风乘雾缠绕上他,“师尊快给我看看心魔。”
至少也要有个努力的方向不是?
能窥见心魔,总比自己一头雾水、闷头打转要好。
伏惟初右手轻抬,一朵浅粉的小花从神树上飘落,被他牵引着,融入风乘雾眉心。
风乘雾屏息等待着,既期待又忐忑。
可许久过去,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茫然环视四周,什么变化都没有。
心魔呢?
“师尊,您没弄错吗?我没看到心魔啊。”
“或许是我家乘雾至纯至善,心神纯净,没有心魔。”
被她当树枝盘踞的伏惟初温声道,满是溺爱而柔和的声音融在风中。
风乘雾不自在地摸了下耳朵。
师尊的声音好酥啊。
她的视线不自觉落到他的唇上。
师尊的唇以前有这么红吗?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或许会跟花蜜一样好吃吧。
“你可以尝一尝。”
柔和缥缈的声音再度响起,像是会纵容她的一切。
“可、可以吗?”
风乘雾吓得结巴。
弟子品尝师尊的唇、从师尊唇中取蜜这种事,是否太过冒犯了?
“当然可以,乘雾,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伏惟初侧头注视着她,眸光如丝。
身上的阵阵幽香,吸引着人前去采撷。
风乘雾被吸引着靠近,即将触碰到他的唇。
就在这时,她忽地发现身前的师尊身体变得僵硬,他的气息也变了。
他一动不动,瞪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像是遇到了什么很不可思议、没法摆平的事情。
比起刚刚那个游刃有余、眼波如丝、诱惑浮于表面的师尊。
面前这个才是她所熟悉的师尊。
风乘雾松了口气,放心地覆了上去。
唇瓣相贴。
她耐心地撬开他的唇,就如曾经打开害羞拢起的花瓣,缓慢而坚定地从中汲取花蜜。
好甜。
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甜美,却半点也不会腻,清甜如泉,这是最极致的琼浆玉液。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风乘雾将他推到神树树干上,手探入他如云雾般的袍角,触碰到一片嫩滑而隐隐颤栗的皮肤,她才蓦然清醒过来。
她猛地睁大眼,将手从他衣袍中抽出,慌乱连退数步。
“师、师尊?!”
她愣愣瞪着树下衣袍凌乱,唇瓣殷红的谪仙人。
恍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欺师罔上的事。
“弟子有罪,弟子冒犯了师尊!弟子有罪,请师尊惩处。”
风乘雾惶然拜下,额头抵在手背上,俯首埋入草地。
伏惟初拢起身前的衣服,不解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害怕他。
因为……他是她的心魔。
她的心魔是他。
意识到这一点,他的面色变得煞白。
他抿唇注视了她一会,蓦然拢起衣袍,消失在原地。
风乘雾等了许久没等到师尊的声音,她试探着抬头看去,发现面前已经没有师尊的身影。
“师尊?”
她试探着唤了声。
师尊是本源神树,周围的所有花草树木都是他的手足和耳目。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连风都停了。
只是明明没有风,却不断有花瓣在往下落,它们颜色浅淡,宛如梨花飞雪。
纯白的花瓣在地上铺成了一层雪。
树上剩余的花缓缓敛合,重新变成了花苞。
风乘雾懊恼。
她干了这样欺师罔上的事,师尊是不肯见她了。
她在树下跪了一夜,师尊都没有现身。
只有草木托举着她的膝盖,灵力滋养着她的身体经脉。
从第二日开始,风乘雾就在树下打坐修炼,好好表现给师尊看。
如此又过去三日,但师尊依旧没有现身。
她意识到,师尊这次是真的生她气了。
这种事情,换谁来都会生气的吧。
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子兼养女这般冒犯。
若换了风乘雾,她会抽烂不肖弟子的皮。
师尊还是舍不得对她动手,才只独自离开,将她扔下。
风乘雾倒宁愿师尊教训她一顿。
哪怕挨一顿鞭子,也比现在这根本不搭理她的要好。
“乘雾,乘雾?”
模糊的声音传入耳中,在她捕捉到后渐渐变得清晰。
风乘雾蓦然起身,错愕回头向山下看去。
这是巫山月的传音秘法。
她们真的来到了灵山脚下。
回头看一眼遮天蔽日却寂静无声的庞大神树,风乘雾一咬牙,低声告退,腾身往山下赶去。
神树静默无声。
在她走后,忽地狂风大作,叶片簌簌作响。
风乘雾快速往山下赶,她身法敏捷,乘风驭云,几个闪身腾挪间,就到了山脚下。
巫山月她们不熟悉路,闯入了妖兽的领地,此时正跟妖兽打了起来。
风乘雾一到,妖兽嗅到她的气息,立马望风而逃,连领地都不要了。
看到突然逃跑的妖兽,众人皆是迷茫。
还是巫山月最先发现了她的到来。
“乘雾?!”
她欣喜唤道。
众人皆齐齐转头看向她,很快将她团团围住。
巫山月握住她的手给她检查身体,见她没有大碍才松了口气。
但想起乘雾先前跟她说的内容,她又是脸色糟糕。
“乘雾,跟我们走,你那个师尊没发现你出来吧?”
风乘雾不明所以,“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还有,跟她师尊有什么关系?
“别问那么多了,先离开这里。”
巫山月拉着她欲走。
一袭黑衣的顾临渊停在原地,抬头看向山上的方向,面色阴沉。
“你可别犯傻。”
巫山月将他也一起拉住。
“能培养出乘雾这样的弟子,还能在天柱矗立的灵山建立隐世宗门,这样的神秘势力,不是你我能够撼动的。”
就算他们被许多人称为天之骄子,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但真正去对上一个不知积累多深的隐世宗门,只有被碾死的份。
能跟乘雾碰头,接到乘雾,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不能再冒险了。
其他人也是类似的想法。
连一向激进的剑修凤歌,也认为该退的时候就该退。
“不是?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只有风乘雾还一头雾水。
巫山月心疼地看她。
她从小被她师尊带回去养大,都被那人给洗脑了。
怕是就算她师尊拿她当炉鼎,用她修炼,她都不会觉得对方的做法有错。
“乘雾,你先跟我们走,等离开灵山范围,我们再慢慢跟你解释。”巫山月软声道。
“不行啊,”风乘雾拒绝,“我师尊不让我下山,我待会就要回去了。”
师尊说过,渡劫成功之前,不许下山。
若是往常,她还能大着胆子偷溜出去。
但现在师尊正生她气,她必须得乖点。
“别再叫那禽兽师尊了!”
一直没出声的顾临渊怒而开口。
“没有师父会对弟子行这种禽兽不如之事,他不配为师……”
顾临渊话音还未落下,就被一脚踹了出去。
青绿色的身影紧跟而至。
风乘雾一脚踩在他肩上,将他踩得伏在地上,起身不能。
腰间的龙鞭飞出,缠住他脖子。
风乘雾拎着龙鞭鞭尾,将他的脖子往后拽起,金色的双眼化作竖瞳,眸光冰冷。
“你敢辱没我师尊?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