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文佳捏了捏眉心, 看着那根湿漉漉的羽毛心里升腾起一股深深的——好气又好笑。
谁家猫会想到把东西藏在肚子里面！？
还是想藏，结果卡喉咙里了，还是那么刁钻的角度。
在找温老师来之前，他们综艺团队的动物医生也检查过喉咙, 但没发现问题。
要不是温柚柠真拿镊子夹出东西来了, 伏文佳都不太敢相信, 真的会有猫吃羽毛。
偏偏她家逆子就是这么的特立独行。
金渐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好不容易不疼了, 即将到嘴的猫条也没有，于是气呼呼的朝着伏文佳‘嗷嗷’叫。
“啾！”珍珠鸟从温柚柠身上飞下来。
你没事啦，这可真是鸟听到的最好的消息啦！
“喵……”金渐层凑上去嗅了嗅小鸟, 抬爪扒拉它。
“诶——”伏文佳是真怕这么多双眼睛注视的情况下，金渐层把珍珠鸟往嘴里送。
“没事，这么多人看着呢, 不用担心。”温柚柠把药箱里的药取出来一盒说：“晚上……”她抬起手表看了眼时间, “晚上九点的时候测一□□温, 体温异常就吃一片。”
“好的。”伏文佳把药盒拿在手里，“谢谢。那个……咱诊费怎么付？我叫我经纪人过来。”
参加节目, 尊重节目的游戏规则, 他们都不带钱的。
“景先生付过了。”温柚柠也算是接了急诊过来的，“它们俩玩的挺好的, 实在不放心人就在旁边看着点，不用那么的严防死守。”
“喵……”给珍珠鸟舔毛的金渐层忙碌中抽空叫了声，附和温柚柠的话。
就是说啊喵。
人说的让喵多交朋友, 喵交了你还不乐意。
‘真是奇怪的人。’
“你也不许揪自己的羽毛送猫了。”温柚柠点点珍珠鸟的小脑袋，特别叮嘱。
不管是吃下去还是卡在喉咙里，都很危险。
“叽叽！”珍珠鸟跟个小木鱼似的, 被敲的摇头晃脑，应声却透着几分老实巴交。
好的呀，鸟知道了鸟不会再送了嘛。
“你们忙吧，我先走了。”温柚柠把药箱扣好还给医生。
随行的医生观摩了全程，在看病这件事上，没有相应的仪器，很难判断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眼见着温柚柠要走，忍不住问道：“温老师，你怎么知道它喉咙里卡羽毛了？”
“它说吃东西的时候嗓子疼。”温柚柠特意在喉咙处多检查，卡羽毛的地方和正常情况下的手感，还是有细微差别的。
只是，如果不是先前知道喉咙位置疼痛，医生检查的时候也不会反复去比较手感。
温柚柠属于是拿着答案倒推题目。
打算学习一下治疗方法的医生：“……？”
妙啊。
景一舟见状跟着温柚柠一起出来，“辛苦了温老师，我送您回去。”
温柚柠：“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温老师，稍等一下。”导演从里面挤过工作人员追了出来，推了推黑框眼镜，他笑的憨厚老实，“刚才我们摄影师拍的画面我觉得不错，就是里面有您出镜，您看您考虑一下要在我们节目亮相吗？”
怕温柚柠拒绝，导演又实在喜欢刚才的画面，截掉哪一帧都心痛，紧着就打补丁说：“我这边是很尊重肖像权版权自由，不会掺杂任何恶意剪辑，当时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然后我跟您签个合同，就以特邀嘉宾的身份出镜，您看怎么样？出场费就……按我们节目组嘉宾最高出场费算，您看行吗？”
【就刚才一个画面吗？！我去！】
【节目组这么财大气粗？我慕了啊。】
【拜托，温老师直播间实时在线人数那么高，这个出场费不高，温老师也间接给节目做宣传了呢。】
【就是就是，抛开参加节目的艺人身份不谈，现在节目可一点水花都没有，温老师一直播，给他们省了多少宣发。】
【温老师值得！】
温柚柠想了想说：“拟好合同发给我看一下。”
“得嘞！”有温柚柠这句话，导演就放下大半心，“您先回去休息，我找人弄好了马上来找您。”
‘叮’
话音落下，正好电梯门开。
导演笑着朝温柚柠挥手，捧着手机找法务，美滋滋的想，一会再商量一下出场费提高一些，不知道能不能答应播轮船上和虎鲸互动的画面。
拍了，但不敢放，要是温柚柠同意，从节目组出去那就是独家啊。
直接热门综艺预订。
---
温柚柠回到房间，简单收拾一下就拎着背包出门了。
柏明辉戴着帽子等在楼下，“温老师。都谈好了，晚上咱自己开车进去。”
一般情况下，车上除了游客和导游，固定有一个保护区的工作人员，是稳定后方顾全大局的定海神针，属于是救命的。
但温柚柠的情况只能说特例特办，她就是以工作人员身份进去的，属于是阴差阳错合规合理。柏明辉自己开车能更方便些。
温柚柠坐上车，“我下去以后你自己在车上坐着会不会不太安全？”
“不会，放心吧，只要我不下车就没事。”柏明辉开车，说完笑了声又说：“再说了，要是真有狮子攻击车，车上哪怕坐满也得出事啊。”
总不能到时候比看谁跑的快，跑的慢的那个被狮子吃掉吧。
【保护区官方账号，已经把温老师和白狮相处的图片放上去了。】
【笑死，这家伙速度倒是快。】
【又一个蹭温老师流量的，让他给钱！】
。：【在谈。】
【？哪都有你。】
【直播间弹幕：口嗨。林总：冲锋。】
温柚柠坐在旁边靠窗位置，晚上的小风吹着，跟家里夏天的风感觉差不多，或许还要更热一些。
柏明辉在前面排队，等检查。
单独开，不跟线的车查的比较严，过了这道检查关卡，到里面就快了。
“可能得等一会，温老师您先喝点水。”柏明辉回头，递过来一瓶表面带着冰霜的矿泉水。
温柚柠接过有些凉便先放在旁边，调整直播设备说：“我先接个连麦。”
“好。”柏明辉把车顶的帘子半降，隔音效果不大，但聊胜于无。
温柚柠点开‘北极星’的ID，头像是一只乌龟。
“喂？有声音吗温老师？”男生狐疑的声音上下跳跃，他自己在那边调整着耳机，“喂、喂？这样应该差不多。”
温柚柠：“嗯，你的宠物……”
“是一只乌龟。”北极星凑近透明玻璃缸，玻璃缸摆了一排，里面有各式各样的造景，除了生病的乌龟，旁边还有守宫和挂在造景树上的玉米蛇。
“我比较习惯爬行类异宠，养了不少。”但北极星来连麦的主要目的，还是在自己的乌龟身上，“温老师你帮我看看这乌龟，左边脸是不是大啊？”
‘嗯？你说什么？’
‘啊什么呢啊？’
乌龟缩着半拉脖子还挺迷茫。
温柚柠将手机横过来，看着镜头聚焦的脑袋说：“确实不正常。多久了？”
“不太确定，但我是今早发现的。”北极星把乌龟拿在手上，乌龟半缩着头，脑袋上长出来的东西让它都不能顺利把整个头都缩回去。
“我去宠物医院，那边说怀疑是肿瘤，但对异宠治疗经验不足，不敢贸然下判断，让我去找专治异宠的医生。”北极星养的异宠比较多，这种情况也经常会遇到。
通常会在同好群里求助，毕竟大家都是喜欢异宠，喜欢就去接触了解，久病成医，养异宠久了，遇到一些事，老手处理起来也会比较有经验。
只是这次长出异物，就不是群友能处理的东西了。
北极星说：“我问了我的一些朋友，他的乌龟之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但当时没查出原因，看起来跟长青春痘似的，自己消下去了，但他的乌龟比较年轻，身体也好，我怕我这只熬不过去。”
也不能啥也不干，就眼睁睁看着不是。
北极星叹气，“还有群友建议我赶紧让我带去大医院做检查，但乌龟只能托运，它现在这个状态，我怕托运到地方，它先没了。”
乌龟眼睛动动，‘什么东西没了？’
‘听不清，再说一遍好吗？’
“你这个情况建议是去医院拍个片，确认一下异物。”温柚柠想着北极星就诊的困难，“你再把手机对准异物的地方，拍清晰一点。”
“好。”北极星调整角度，镜头里对准了，在乌龟扭头的时候，他还手动摆正，“别乱动，温老师给你看病呢。”
‘看什么？什么病？’
‘人说话怎么这么小声了。人生病了？’
温柚柠给乌龟解惑，“不是人生病，是你生病。”
‘果然是人生病了。’
温柚柠：“……？”
不对劲。
【那长得是什么东西啊？感觉快有乌龟脑袋一半大了。】
【卡在那里肯定很难受吧。】
【唉，养异宠的真的最怕宠物生病，着急又无能为力。】
【问题是，即使确诊了是肿瘤，手术也没人做吧。】
……
温柚柠指尖摩挲着下颚，若有所思道：“你把手机声音调低，放在乌龟长出异物这一侧。”
“嗯？这样？”北极星不明所以，但以为温老师要跟乌龟说悄悄话，不想让它听到，于是还是听话照做。
正想着不让他听，他需不需要出去一下避嫌，毕竟这么近的距离，即使他把耳朵堵住也能听到点。
但温柚柠没给他询问开口的机会，言简意赅，声音平淡说：“你好。”
北极星：“？？？”
啥意思。
打个招呼，需要这么神神秘秘的吗？还是说，这两个字在乌龟的语言中，是什么加密词汇？
乌龟毫无反应，温柚柠又尝试了几次，“在吗？听得到我说话吗？嗨？”
趴在桌子上的乌龟甚至连眼睛都闭了起来。
温柚柠曲起指尖悄悄屏幕，“北极星，你在听吗？”
“我在！”北极星回的利落，“温老师看出问题来了？能确定是什么病吗？”
“差不多。”保险起见，温柚柠再确认一遍，“你把手机换到乌龟脑袋另一边。”
“另一边……”北极星抓着乌龟调转了个方向，放下手机，“这样？”
“嗯。”温柚柠说：“你好。”
‘你好？’
‘是在跟龟打招呼吗？’
‘嗯……还会跟龟打招呼，真是一个有礼貌的人类。’
温柚柠点点头，确诊：“不是肿瘤，中耳炎。”
“不是。什么东西？”中耳炎不中耳炎的，那一瞬间，北极星感觉自己才是得了中耳炎的那个。
乌龟，一只水陆两栖的乌龟，得了中耳炎？
【乌龟……还有耳朵呢？】
【嘿呀，多新鲜啊，乌龟当然也有耳朵。】
【这么小众的病你是怎么得的？】
【我还猜是寄生虫呢，原来是中耳炎啊……哈哈哈，所以刚才温老师试了半天，是在听从哪边说话乌龟会给回应是吗？】
……
温柚柠说：“里面都是脓，找个靠谱的动物医院，跟医生说把这个挑破，脓挤出来，然后再消炎把耳朵清理干净上药就行。”
医生不敢随便下手是不了解，再加上肿瘤问题太大，不了解就更不敢随便接诊。
但是说清楚道明白告诉医生，用针扎一下，把里面的东西挤出来就行，不算是个多难的手法。
“这么简单吗。”北极星问了那么多医生都没下文，自己的心都悬着感觉是个问题可大的病了。
结果，听温柚柠这么说，北极星感觉，就跟脸上长痘用针挑完挤出来似的，也就后续清理和消毒费点事。
却不是什么太麻烦的问题。
温柚柠点点头，“确实不是什么大毛病，找个靠谱的医生的就行。”
这种治疗比较考验操作手法。
‘医生？找什么医生？’
太小的声音乌龟转个面就听不到，有声音传来它又好奇，给自己听的云里雾里的。
北极星拿着手机陷入了沉思，琢磨着自己列表里应该找哪位医生。
“嘶……”
救命啊……
‘别聊天了，蛇要死了。’
‘你还养不养？不养说句话呢。实在不行把我放生了吧。’
‘好难受啊啊啊、’
温柚柠：“你养的蛇……”
“啊？对，养了一条黄金色的小猪鼻蛇。”北极星以为温柚柠好奇，便把镜头转到猪鼻蛇那边，“就是可能快要冬眠了，懒懒的不怎么动弹。”
温柚柠问：“新手？”
“嗯，刚买回来不久，比较忙，加上刚到家它需要静养，我就没太动它。”北极星边说着话，边打字联系医生。
猪鼻蛇抬了下头，“嘶……”
新不新旧不旧的，蛇要憋死了。
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出不来出不来。’
‘说话的人在吗？能救蛇吗？’
‘不能就算了。’
温柚柠说：“你下来我看看，挂在上面看不清楚。”
北极星：“？”
他低头看一眼自己站着的地板，满头问号：我下哪里去。
猪鼻蛇听到声音就从小矮树上掉下来，‘快看！救命啊！’
‘蛇好难受。’
“什么时候开始的？”温柚柠看着猪鼻蛇身形上那不正常的轮廓起伏，一直挂在树上，曲了拐弯的也没被发现。
“嘶嘶……”
昨天的昨天的天黑。
“怎么了温老师？”北极星从手机聊天框中抬起头，发现温柚柠的注意力都在猪鼻蛇身上，他惊讶道：“我的蛇不会也出问题了吧？”
“难产，前天晚上天黑发动的，具体时间不明。”温柚柠简单描述了一下猪鼻蛇的情况，问道：“你找好医生了吗？”
“找好了，但是但是……它为什么会难产？”北极星脑袋‘嗡’一下子，被温柚柠投过来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我都还没帮它冬化，刚到家都没多久呢，怎么会怀孕？”
北极星真是忙的手忙脚乱，把猪鼻蛇从玻璃缸里拿出来放进出行用的塑料盒，嘴上的话没停，“不是、我家也没有雄性猪鼻蛇啊？我都以为它要冬眠没敢打扰，结果是难产？？”
【好家伙，蛇生蛋不用雄蛇吗？】
【难产这么久，还能救吗？小蛇会不会憋死。】
【卵生，蛋应该不能憋死吧？】
【还冬眠呢，这要是憋死了，你路过看一眼，手扒拉下它不动，是不是还得夸它睡得熟。】
……
“现在市场上宠物蛇贩卖其实是比较空缺的，监管方面也不是很有力度，像是现在有很多后院猫舍犬舍也屡见不鲜，只有收到生病的猫狗时才能发现。”
温柚柠试着用比较简单的语言，解开北极星的疑惑，“像是把蛇养在一起节省地方，繁育更多的宠物蛇出来卖，这种事情也不少。”
“我买猪鼻蛇的那家店不正规？”北极星理解了温柚柠话里的意思，不……他买猪鼻蛇甚至不是在店里，是在网上群友卖的！
“该死的蛇贩子，害死我了。”北极星急匆匆的把猪鼻蛇和乌龟都装进盒子里，“温老师我赶着救命，不聊了。”
温柚柠说：“到医院遇到任何问题解决不了的可以找我连麦。”
非异宠医生处理不了的问题，她可以远程指导。
“好！谢谢温老师！”得到这个答复，北极星眼睛都红了。
治病要紧，多余的话也来不及说。
“市场很乱，大家以后想买异宠，最好还是能去到当地，拿到手看一下。”话虽这么说，但实操起来还是有些困难。
温柚柠叹气，只能尽量减少损失吧。
保护区天还没黑。
晚上的按线路游览的游客还没进入保护区，相比于白天排长队的盛况，现在只能看见有零散的车辆。
柏明辉见温柚柠挂了连麦，这才开口，“我可以把车往里面开一点，要直接进去吗？”
温柚柠说：“不用，还是在外围，我自己走进去。”
游览车在外面徘徊的最根本原因，是白狮不喜欢有这些车进入到自己的领地。
她开个头，别人学着往里开怎么办。
倒时候遇到‘她凭什么可以，我不行。’的问题，解决起来也麻烦。
减少不必要的问题，温柚柠打开车门下车。
温柚柠看向远处，借着落日的余晖，却只看到一片空地，“诶？白狮呢？”
明明刚才还在呢。
怎么开个车门下车的功夫，白狮就没了？
“温、温老师……”柏明辉压低了嗓音。
“嗯？”温柚柠回头，发现白狮从车另一侧跳上来。
对上温柚柠的视线，白狮若无其事的叼起背包，“呜……”
让一下。
温柚柠横着向右两步。
白狮叼着背包跳下来，微微上翘的尾巴蹭过温柚柠手臂，“嗷呜、”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