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悄把柱状图的页面关关开开，又在任务通知上找了个遍，也没有发现哪里有修改志愿的按钮。
“决定之后就不能改了吗？”
毕乙帮着她研究了一会儿，也同样一无所获，于是安慰道：“没关系，北方挺好的。南方战场的人数明显太多了，超出部分的人很可能会被随机分配到其他战场上，就算选了也是白选。”
确实。
谈悄放弃了通过这次公共任务接近裴郁的打算。
半个小时后，系统公布了四个战场的分配结果，统计页面的四条柱形被划分为了均等的四份。谈悄看了一下经过更新的任务通知，最下面多了一句话：
根据个人志愿和系统调配的结果，你的队伍被分配到北方战场。请在做好准备后尽快前往。若24小时后仍未出发，将受到管理员的惩罚。
她想起那天在圆形大厅看到的两名被处分掉的哨兵，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对于哨塔来说，他们这样的低等异能者，不过是随时可以丢弃、损耗的工具。
吃过午饭，谈悄队长带着自己的小队去了哨塔十一楼的物资兑换中心购入了一些野外生存的必需品。
她没有准备太多物资，因为哨塔在东南西北四方分别建有可以视为哨塔派出所的哨营，除了规模比较小、宿舍数量很少之外，哨塔具备的功能哨营一应俱全，自然也包括资源兑换。
当然，更根本的原因是她没有那么多积分。
在看到谈悄那惨不忍睹的余额情报时，狄桑和希艾都露出了探究和意外的表情，好像在奇怪一个活到十八岁的哨兵居然会缺积分。
别说狄桑想不明白，谈悄自己也想不明白，在她从这个世界苏醒之前，真正的“谈悄”都干什么去了。
“看来论坛上关于你的那些传闻都是真的。”希艾不屑地从余额显示屏上移开了目光，“你就是靠东躲西藏、苟且偷生才活到现在的吧，不然怎么可能这么穷？”
“前辈才不是那样的人。”狄桑迅速反驳。
谈悄尴尬笑笑：“大概是因为‘我’比较会花钱吧……”
四个人各自确认好行李之后，便踏上了前往北方的旅程。
和去之前那个小村落的路不同，去北方走的是连接城市的大路，这也意味着他们会从城镇里面穿行而过。
城镇的人口相对比较密集，一路上，谈悄见到了更多的畸变人。
因为畸变在这个世界上是一种很普遍的现象，不如说完全符合谈悄知识体系中“人类”形象的完全正常人才是稀有物种，因此只要是不会对周围产生危害的畸变人都可以坦坦荡荡地外出行动。
他们有的半人半兽，有的缺了一条腿，又有的多了一只手，还有皮肤爬满病变的，毕乙他们对此显然见怪不怪，但谈悄却看得头皮发麻，还不能表现出来。
万幸的是，在畸变人的浓度超过她的忍受阈值之前，这些人就主动对他们避退三舍了。
异能者对这些“一般人”来说，是一种可怕的存在。
他们虽然从异兽的手中保护着一般人，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自己也会变成没有理智和情感的异兽。因此人们总是对他们敬而远之。
在走出城镇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四个人很有默契地没有提起过夜的事。
这也是哨兵身体的异常之处。根据现实世界的常识，越是强壮的身体，新陈代谢的速度越快，需要消耗的能量也越多。
可是异能者的身体就像是不知疲惫的机器，不仅在饥饿的状态下依然可以运作，而且还可以不眠不休地运作好几天。
离开城镇后，四人小队很快就按照智能地图的指引走进了一片黢黑的密林。
感知力最强的毕乙握着一个形似手电筒、却不用装电池的东西在前面带路——那玩意儿就是他刚刚在十一楼兑换来的。
走在他身边的是希艾，狄桑在中间，而谈悄走在末尾殿后。她的位置已经超出了手电的照明范围，整个身影都像是没在了黑暗中似的。
哨兵的眼睛虽然有还算良好的夜视能力，但黑暗还是让人感到一丝不安，这是她从现实世界带过来的本能。
不过好在一路上都能听见希艾叽叽喳喳地跟毕乙聊天，这股小女生聊八卦的火热劲儿缓解了黑暗带来的恐惧。
“你说那天见到活的宣行拾了？！快给我说说，她长得好看吗？”
“唔……挺好看的，身材很好。”
“哎，我要是能变得像她一样厉害就好了。你看到了吗，论坛上好像有她要晋升为S级的传言？”
“嗯，看到过，不过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她虽然看起来厉害，但其实在哨塔的A级里面不算很强的那种，在失去专属向导之后，精神也不是很稳定，不一定能承受得起遗物带来的影响。”
“那又怎么，现在不是有裴郁跟在她边上吗？相当于有了一个S级的向导，还需要怕什么？”
遗物造成的精神损伤和在战斗中积累的损伤一样，是可以被向导治疗的。
只是——
“不是说裴郁是公共向导吗？”谈悄突然插了一句，不知为何，她想起了裴郁弯下腰安抚那个鬼角少女的景象。
希艾嫌弃的声音立刻从前面传了过来：“队长，你是不是从来不逛论坛也不关心新闻啊？就最近的事，系统指名让裴郁和宣行拾临时搭档，为了追捕哨塔的头号通缉犯，萧烈。”
两位主角的名字终于同时出现，剧情也终于和上司告诉她的偏移后的内容对上了：裴郁正在奉命追杀本应该和他一起拯救世界的搭档萧烈。
现在是个获取情报的好机会。
“萧烈为什么成了通缉犯？”谈悄决定索性将自己双耳不闻窗外事的人设贯彻到底，她结合之前从吃饭三人组口中获得的情报，想了想说，“虽然他的向导死了，但这也还没到罪不可赦的地步吧？”
哨兵有保护向导的义务，哪怕自己死，也要保护向导活下来，这是哨塔的律令之一。
希艾解释了起来。谈悄的无知激发了她的表现欲。
“当然不是因为这样。他明明已经接近精神崩溃的边缘，却不愿意回到哨塔接受处决！这才是关键所在。”
谈悄想起了树林里的事——的确，他的精神状态看上去不正常，但是已经到了那么严重的地步了吗？而她，居然成功地对一名濒临精神崩溃的S级哨兵进行了安抚？
——说不定身为哨兵的她是个弱鸡，但其实可以当个超强的向导？这个念头在谈悄脑中一闪而过，立刻被她否定。上司吩咐过，金手指要捂好。
她继续问：“为什么不找公共向导接受治疗呢？”
“当时哨塔拥有的公共向导里，有能力为萧烈提供治疗的只有裴郁了吧。”希艾叹了口大气。
“那为什么没找裴郁？”兜兜转转，终于又绕到了这个问题上。
“那段时间裴郁刚好去南方出任务，一时间没法回来。也正是由于这样，所以哨塔虽然不舍，但也不得不做出处决萧烈的决定，毕竟那是一个S级哨兵，一旦发生异化，后果不堪设想。”狄桑插话道，他很乐意为前辈答疑解惑。
希艾在旁哼了一声：“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萧烈逃走了。亏我从前还崇拜过他，没想到他是个贪生怕死的家伙。”
[不不不，明明求生才是正常人的本能。]谈悄腹诽。
不如说这个世界把死亡看得太随意，让谈悄有点不适应。
“不过这么一想哥你说的也有道理，”希艾一转头，又和毕乙聊了起来，“S级哨兵虽然厉害，可一旦暴走就会成为巨大的危害，哨塔在晋升宣行拾的事情上应该会更加谨慎一点。”
谈悄不再插嘴，默默地跟在队伍的最后。
这下她好歹是知道了，裴郁虽然不是萧烈的专属向导，但原本其实是有机会和萧烈搭上桥的——要不是因为在萧烈需要治疗的时候他正好不在哨塔。
如果没有发生所谓的BUG的话，剧情的正确走向应该是萧烈接受了裴郁的精神治疗，并且这个契机也让原本没有多少交集的两个人有了接触。
这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在原本世界线中开始并肩作战的契机。
这么说来，导致萧烈没法接受裴郁治疗的事件，可能就是BUG的源头——也就是说，BUG出现在南方？！
又是南方……早知道就该选南方的！
谈悄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些得到这些情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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