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刮风,没有下雨,更没有打雷,做着成为九福晋美梦的蕙宁却像被吵醒似的猛地睁开双眼,周围一片漆黑,静悄悄的,安静的让人有点害怕。

睁着眼睛的蕙宁没有出声,只咽了咽口水,默默的深呼吸几口,努力平静自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小心脏。

过了十五年的肆意生活,既没病也没灾,更没有受过什么大刺激,蕙宁想不通,她老老实实的睡大觉,怎么就觉醒前一世的记忆呢?

蕙宁全称董鄂蕙宁,满洲正红旗人,家父七十是都统,从一品大员,家世显赫,可以说她生在了富贵窝。

回忆了一下自己这辈子的身世,蕙宁是极为满意的,她嘴角微微翘起,随后翻了翻前世记忆,她又拉平了嘴角。

明明前一段时间阿玛收到康熙的暗示,九福晋的位置我留给你家了,在家里人看来这是件天大的好事,之前蕙宁自己也很满意;

明明前几日和九阿哥的生母宜妃的会面是亲切友好的,对比上一个儿媳妇,宜妃明显对蕙宁满意无比,可见日后婆媳关系和谐,这也是件好事;

明明之前好事是一件接着一件,这一觉醒来却成了坏事呢?

明明是双倍的快乐,最后留给她的却是痛苦,这是为什么呢?无数的问号塞满了蕙宁的脑子。

备受打击的蕙宁努力振作起来,再努力翻了翻满脑的记忆,一部又一部的电视剧和数不清小说告诉她原来她要嫁的九阿哥下场惨的一比,作为他嫡福晋的下场可见好不到那里去,想到这里蕙宁不禁慌了起来,怎么办,早不想起来晚不想起来,偏偏是选秀的后期,早一点她还能想办法推掉,贵女这么多康熙也不一定非要选她,现在已是人尽皆知了,除非她作死坏了名声或是身体有缺陷,不然这婚她是结定了。

要不要作一下死,蕙宁蠢蠢欲动,下一秒她又放弃了打算,算了,别回头连累了父母家族,再说成功了回到家还不被阿玛额娘来个混合双打,打死为止。

至于说身体有缺陷,是缺胳膊还是断腿呢,或者说给自己脸上搞块疤,这倒也容易,之后只要找座假山摔下去,大概能达到要求,实在不行多跳几次估计就成了,正好御花园里有现成的假山,明天就去试一试。

蕙宁不禁幻想起来,天朗风清,一位身穿旗装的明艳少女在御花园中漫步,只见她徐徐走近一座假山,踩着花盆底艰难地爬了上去......

等会,花盆底爬假山,爬的上去吗?蕙宁打了个激灵,立即停止了幻想,不可以,她身娇肉贵的,踩着花盆底她爬不动,pass,pass,换一个。

越不想下去就越想,蕙宁控住不住自己的思维,忍不住继续幻想下去,她踩着花盆底,双手牢牢抓住假山上的石块,费力的往上攀爬,脚一踩吧唧落下来,再使劲,吧唧再落下来,如此循环往复,这已经不是在爬山,这是在搞笑和丢人了,旁人看来指不定以为她有什么大病,到时候全家全族的脸都丢尽了。

不过挺搞笑的,蕙宁在心里想一想,不觉松快一些,睡意瞬间涌了上来,她打了个哈气,算了,先睡吧,有事明天再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好像说错了,已经是明天了,蕙宁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想到。

生物钟不是说打破就打破的,继续睡了两三个时辰,蕙宁凌晨五点准时清醒过来,心里莫名有股蛋蛋的忧伤,想当年她放假的时候可是一觉睡到吃午饭,现在不行了,准时睡准时起,一秒都不带耽搁的,这里得夸一句,感谢额娘的栽培,谢谢她派人一次次按时按点的叫醒她,活闹钟无误了,顺便吐槽一句,老年人的生活。

“小主,奴婢帮您梳洗。”没多久,宫女端着脸盆进来了,一通忙忙碌碌,收拾好一切便离开了。

照常的学规矩,听嬷嬷训话,都是驾轻就熟,纵然蕙宁一直走神也没被发现,等到结束了,她才想起昨天宜妃说了会再召见她。

“唉。”蕙宁趴到桌上忍不住哀嚎一声,说实在的,要是在昨天之前她是挺乐意的,宜妃是她未来的婆婆,提前刷一刷好感度挺好,况且宜妃长得美,光看美人也不错,现在嘛,没心情没动力,甚至还有点避之不及。

“小主,太后召见。”有嬷嬷说道。

蕙宁眼角抽搐了一下,腹诽道:“好嘛,这是婆媳组团来折磨人,她们倒是商量好了,一个上午召见,一个下午召见,婆婆上午,媳妇下午,真是一点空闲时间都不留给她。”

不满归不满,太后召见,蕙宁不敢怠慢,早起穿的月白色的旗装不是很合适,她寻思着太后是老年人,想必更喜欢鲜艳一点的装饰,所以特地换了正红色的旗装,显得更加精神,头上也多了两只珠钗,一朵粉红色的玫瑰花假花,方显得郑重其事。

不敢拖延,收拾的妥妥当当的蕙宁给了太后派来的嬷嬷一个笑脸,由嬷嬷在前面引路。

太后居慈仁宫,蕙宁随嬷嬷一进门,一位端坐在正中央,看起来颇为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张口问道:“这位便是董鄂格格吧?”

“奴婢董鄂氏恭请皇太后圣安。”

蕙宁赶紧请安行礼,想来这位穿着华丽的老太太就是太后了,出门在外,她代表的就是董鄂家的颜面,万不可让太后看轻了。

蕙宁一行礼一回话太后就乐了,因为太后问话用的是蒙语,本来是要嬷嬷转换成满语,谁知蕙宁下意识的也用了蒙语回话,而这满宫后妃也就宜妃会蒙语,加上太后抚养了宜妃的五阿哥,所以太后和宜妃更亲近,平常也多是宜妃陪着太后聊天解闷。

“你会蒙语啊?”老太太乐呵呵的用蒙语问道。

“回太后的话,奴婢会一些,交流不成问题。”蕙宁低着头,同样用蒙语恭敬的回答道。

其实蕙宁满蒙汉三种语言都会,是董鄂夫人特地请人教的。

说起这件事蕙宁就满腹牢骚,谁没有个年少无知的时候,当初她初初学习满语,速度非常快,董鄂七十就很得意,和他的夫人炫耀个不停,认为蕙宁继承了他优良的基因,董鄂夫人面上赞同,心底却认为蕙宁还是像她多一点。

作为董鄂夫妇的第一个孩子,他们对蕙宁倾注了极大的关注,初为父母,总是认为自己孩子是最好的,蕙宁一表现她的语言天赋,董鄂夫人立马安排她学习其他语言。

蕙宁认为那时候的自己也是傻的,董鄂夫人一安排,加上她自己心里对汉语说不清道不明的向往,就自动上钩了,结果学的那叫一个溜 ,把董鄂夫妇惊为天人,董鄂七十索性拍板满汉语都学了,不差蒙语了,一起学吧,董鄂夫人举双手赞同,愉快的给蕙宁又加了一门课。

关于学习过程蕙宁不想再回忆了,反正那段时间她嘴里三种语言混杂,说起话来那叫一个颠三倒四,提起来就是她的黑历史。

太后和蕙宁距离有点远,难得有人会说蒙语,太后觉得亲近不少,她想和蕙宁多聊聊,招招手:“你过来,陪哀家说说话。”

太后表现亲近,本来提心吊胆的蕙宁心神缓和下来,太后也不是那么可怕,当即上前几步,宫女非常有眼色的搬了个绣墩,放到太后的左侧,蕙宁微微抬头望向太后,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面带微笑大大方方的坐下。

“董鄂夫人教的好,你是个好孩子,年轻人就该活泼开朗才好”。太后对蕙宁的印象好,张口就开始夸人。

虽然太后夸人那叫一个简单粗暴,但是蕙宁对太后的印象就是一普通老太太,说话还好听,她当然乐意跟太后交流了。

之后两人以一问一答的模式聊了老长一段时间,比如“你叫什么”“你几岁了”“家里还有什么人”……

大概是平时聊天的人太少,太无聊了,太后差点没把蕙宁的七大姑八大姨扒出来,问的蕙宁是一头冷汗,差点没招架住,最后是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提醒该是午膳时间了,太后才勉强放过了蕙宁。

劫后余生啊,逃过一劫的蕙宁将感激的目光投向那位救人性命的老嬷嬷,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报答她。

既然是午膳时间,聊天聊的愉快的太后自然而然的邀请蕙宁一起用膳,蕙宁有什么办法,自是恭敬不如从命,乖巧的答应了。

接下来的一顿饭是蕙宁有生以来吃的最别扭的一顿饭了,饭菜很丰盛,太后也很热情,就是规矩太大,让人食不下咽。

一顿饭下来,蕙宁是胃疼不已,多来几顿恐怕胃病就要找上身了。

幸好幸好午膳过后太后就放了蕙宁一码,离开时蕙宁仍觉得不可思议,她以为这一天都要耗在慈仁宫,她都打算放宜妃鸽子了,谁知峰回路转,看来宜妃和她颇有缘分,嗯,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