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黎被那双眼睛看的微微一怔,一瞬间似乎,被什么很可怕的存在看了一眼……
但是再一眨眼,师兄神色温柔一如往常。
就好似只是自己的错觉。
方黎想一定是自己守太久头晕了,看错了。
师兄柔和的视线望着他,发出缓慢沙哑的声音:“阿琰……”
“是我。”方黎眼眶发红,一把紧紧搂住师兄的腰,声音哽咽:“你终于醒了。”
师兄还是那副样子,眼含笑意,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没事……但你要继续勒下去,我可要喘不过气了。”
方黎这才破涕为笑,松开了手。
………………
因为这次的事,方黎变了很多。
再也不整天想着出去乱跑了,每天老老实实待在门派里,认真学习修炼。
他不希望再让师兄为自己担心,不想师兄再这样受伤昏迷,也不想再次遇到危险的时候,连一点自保之力都没有……
看到方黎变化这么大,师父都不忍心责备了,师父还嘱咐方黎,他去了圣尊遗迹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方黎满口应允。
师兄这天来到后山。
见这个以前一看书就头疼,一修炼就耍滑的少年,现在每日不是抱着书本,就是认真修炼,有些心疼有些无奈的道:“阿琰不想出去玩了?”
方黎看到师兄眼睛就一亮,随即又黯了黯:“不想。”
师兄不忍心看他这样逼自己,微微一笑:“师兄要下山去采买,你要和师兄一起去吗?”
方黎其实很想去,但他犹豫了会儿,还是道:“不了,师兄你自己去吧。”
师兄叹了口气,一把拉起方黎的手,淡淡道:“修炼也要劳逸结合,今日就不要再修炼了。”
方黎怔怔的被师兄牵着往外走。
师兄的手心融融暖意渗透过来,仿佛只要牵着师兄的手,就什么都不用害怕……就连那样绝望的时候,师兄都能找到他,师兄永远会在他身边……
虽然这段时间他什么都没说,可内心的自责却不曾停歇,所以拼了命的努力修炼……
但师兄好像看出了他的内疚,所以主动要带他下山散心。
果然,师兄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他们去了附近的望山城。
望山城是丹山门的所在,繁华无比令人眼花缭乱,方黎行走在人流之中,心情稍微好了些,他以前最喜欢来这儿了,但一年都来不了两次。
师兄先是去采买了物品,见时间还早,便带着方黎吃喝散心。
他们坐在一个茶楼里。
师兄优雅安静的坐在那里,慢悠悠的品茶,清雅温润的面容上挂着淡淡笑意,他漫不经心的看着楼下来往的人流……
方黎开心吃着糕点,糕点粘在了嘴角,他蓦地一回头,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虽然师兄以前也总是温柔随和的样子,但这一刻他坐在那里俯瞰众生,蓦地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不可直视之感,让方黎不由屏住了呼吸。
许是察觉到了方黎的视线,师兄回转头来,对他微微一笑:“阿琰在看什么?”
方黎咳咳差点呛住,半晌,轻声道:“师兄真好看。”
师兄眸底浮现若有似无的笑意,温柔的看着他,嗓音低哑似从遥远而来:“阿琰也很好看。”
方黎的脸倏的红了。
虽然师兄还是以前的师兄,但又好像,有那么一丝丝说不出的微妙变化,随意的一句话,就让他不由得心跳加速。
他们回到了扶风派。
日子依旧岁月静好。
师兄和往常一样陪他练剑读书。
这天方黎在看灵兽卷,师兄过来看到了,视线掠过他的书册,微微一笑:“阿琰在看灵兽卷?”
他点点头。
师兄在他的身侧坐下,微风藤架之下,白衣男子侧颜温和,语气轻柔舒缓,和他说起了吞云兽的故事,血灵胎的密辛。
方黎认真的听着。
虽然师兄一直都很博学多识,但是没想到懂这么多,连圣尊书上没写的内容都知道,他心中越发的敬佩不已,又忍不住偷偷瞧师兄的面容。
在他心中,师兄就是完美无暇的,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
这么好看,怎么都看不厌。
师兄发现了方黎的心不在焉,无奈的叹了口气,揉了揉方黎的脑袋,道:“你还要不要听了?”
方黎连连点头:“要要要。”
师兄的声音这么好听,他可以听一整天,一直一直这么听下去,都行啊!
师兄黑眸中似有宠溺之意,唇角微扬,又翻开了书卷,讲完了吞云兽,又给他讲赤金兽的故事,简简单单的书册,被他讲成了一个个栩栩如生的故事,比书中干巴巴的文字有趣多了,让方黎听的入神不已,仿佛身临其境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
方黎本身天赋不错,只是之前不努力,如今这么认真的修炼,眼看着修为进境不少。
这天他一个人在后山练剑。
师兄走了过来,看了看,微笑颔首:“进步不小,我来陪你练练。”
方黎心中很高兴。
但是他想起上次师兄陪他练剑,自己的灵剑突然暴走,还割伤了师兄的手,顿时就有些踟蹰起来。
说起来,自上次从圣尊遗迹中出来后,灵剑又再次沉寂下来,任由他怎么呼唤都不理他,应该是不会再乱来了?但方黎唯恐灵剑伤了师兄,还是低头小声嘱咐玄铁剑:“你待会要听话哦,可不能再乱来了。”
师兄看着他和玄铁剑认真说话,哑然失笑,道:“别担心,它是伤不了我的。”
方黎一想也是。
师兄这么厉害,那一次只是事发突然措手不及,否则就是十个自己,也伤不了师兄的啊!
想到这里,方黎放心的和师兄练剑。
竹林中。
白衣男子和少年一来一往,身影翩若惊鸿,竹叶簌簌而下,男子手中的青竹剑斜斜划过,剑锋从方黎的身侧轻轻擦过,然后微微一笑,道:“下回知道怎么躲了?”
他非常的有耐心。
虽然方黎的剑招还有些生涩,但是男子完全不介意,也从来不会打击训斥他,方黎练的好了,就说他不错,练的不好了,就说再来。
方黎渐渐也找到了感觉,动作越发流畅,追逐着竹林中白衣男子身影。
而且他担心的事情也没有发生,从始至终,手中玄铁剑都安安静静的,再也不曾暴走过了。
方黎一剑刺向白衣男子,这一招用力过猛,差点就要扑倒在地,白衣男子侧身避开,一手捞住了少年,低笑轻叹从他头顶传来:“今天就到这儿吧,你也累了。”
方黎被白衣男子一手搂着腰,脸色微微一红,然后深吸一口气,乖乖的站了起来。
………………
时间转瞬即逝。
方黎天天待在门派里,每日有师兄陪伴,这样的日子安宁又美好,转眼到了又一年春节。
扶风派的弟子都是师父捡回来的孤儿,他们没有别处去,这里就是他们的家,新年山上到处都装点起来,大家在院子里搭起长长的桌子,一起吃饭,方黎也跑到厨房里去忙活,忙得不亦乐乎。
师兄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方黎弄的灰头土脸,无奈失笑,帮他擦了擦脸上的灰,笑道:“你啊。”
方黎嘻嘻一笑,从旁端出自己做的圆子,期待的看着师兄:“师兄你试试看。”
师兄捻了一个起来吃了,温柔微笑:“阿琰做的很好吃。”
方黎闻言高兴极了。
过年嘛,就要团团圆圆。
大家晚上围坐在长桌子旁,周围燃着篝火,师父起身和大家喝酒,白色须发抖了抖,苍老的声音道:“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是啊。
就这样多好啊。
方黎就坐在师兄的身侧,玄铁剑靠着桌子放着,他吃着吃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剑。
这把剑可越来越沉默了,记得一开始脾气多暴躁啊,动不动就吵闹个不停,可自从遗迹里出来后就一次都没吭过声,就连过年都不给自己一点反应,这剑该不会和自己闹脾气了吧?
可是自己也没做什么啊?
除了它伤了师兄那一次自己训了它以外,平时分明都对它很好的,而且伤了师兄本来就是它不对嘛。
而且,就算是生自己的气,有必要气这么久吗?
方黎不解的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剑,道:“新的一年,你也要好好的,好吗?”
晚上大家吃过饭就回去了。
方黎稍微落后几步。
他悄悄拽了拽师兄的衣袖,对师兄眨眨眼睛,神神秘秘的道:“师兄,我有东西要给你。”
师兄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但还是和他走了。
方黎来到空无一人的后山,在一棵树下挖了挖,挖出一坛酒来,他露出一个灿烂笑容,道:“去年埋的竹叶酒,今年喝刚刚好。”
这可是他亲手酿的呢!
虽然门派的兄弟姐妹们都很好,但这个酒不多,他只想和师兄单独分享。
师兄定定看了他一眼,忽的扬起唇角,在一旁席地而坐,悠然笑道:“那师兄就不客气了,试试阿琰的酒如何。”
方黎拿出两个碗,先给师兄倒了一碗。
师兄端起碗喝了一口,眉眼在夜色下越显温柔,他声音低哑:“很好。”
方黎得了鼓励,很是开心,也给自己倒了一碗。
两人在月色竹林下饮酒。
他渐渐有了些醉意,望着身侧白衣男子,有点儿晕了,脸颊红红的,索性伏在师兄的膝盖上,打着酒嗝儿道:“师兄你没事真好……”
他还在为之前的事自责。
师兄看了看他,抬手轻轻落在少年背脊,一下一下轻轻的安抚着,微笑:“我没事。”
师兄顿了顿,又缓缓道:“师兄也有礼物要给阿琰。”
方黎抬头:“啊?”
师兄指尖浮现一枚竹片制成的符,上面刻着方黎看不懂的古老文字,师兄将这枚竹符放入少年手中,淡淡开口:“这是护身符,保你一生平安顺遂。”
方黎顿时睁大了眼睛。
师兄亲手做的护身符啊!
方黎小心翼翼如珍似宝的收了起来,开心的不得了,师兄果然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了!
他一把抱住师兄的腰:“阿琰最喜欢师兄了。”
师兄的目光在夜色下幽深晦暗,仿佛和往日有少许不同,但一晃眼,又是那般温柔随和的模样,他注视着怀中眉眼带笑的少年,沉默片刻,缓慢开口:“师兄也喜欢阿琰。”
………………
方黎昨夜喝的有些多,不记得怎么回来的,估计师兄送他回来的吧。
他揉揉自己的眼睛,看到玄铁剑在一旁。
还好,没有把自己的本命灵剑给弄丢了。
他背着剑就出去找师兄,结果师兄不在屋里,方黎沿路问其他师兄师姐,说似乎看到大师兄往师父那边去了。
方黎往师父那边去。
刚到门外,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来争执声,不由得停住,没有贸然敲门。
师父的声音苍老低沉,道:“这般邪物就不该出世。”
师兄的声音淡淡的:“物件不过是个死物,人心才分正邪,重点在于如何使用,不是吗?”
师父依旧拒绝:“扶风派不过是个小门派,这般至宝……于我们是祸不是福,此话休要再提。”
师兄似乎有些遗憾,轻轻叹了口气,道:“师父您再考虑一下。”
说着就推门而出。
他一出来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方黎,微微一怔,然后微笑问道:“阿琰怎么在这里?”
方黎担忧的问:“师兄你没事吧?”
师兄揉了揉他的脑袋,温柔双眸中浮现浅笑:“师兄能有什么事,不用担心,这些都和你无关。”
方黎一听这话就不再想了,反正那些事他也不懂,师兄说没事那就没事,他笑道:“师兄,我们今日还练剑吗?”
师兄微笑颔首:“好。”
又过了几日。
丹山门门主重万山来访。
丹山门是五大仙门之一,鹤兰州方圆万里都是丹山门的地盘,重万山更是灵仙界赫赫有名的高手,但他却一直和师父是莫逆之交。
时常来这里和师父对弈。
方黎看到过重万山很多次了,习以为常,重万山偶尔看到他,也会颔首微笑,看起来没什么架子的模样。
他看到师父带着重万山去了他的屋子,两人品茶对弈,重万山还带来了新年礼物,师父说不用这么客气,但重万山说当你若不是你救我,我可没有今日。
推辞一番,师父还是收下了礼物。
重万山在这里待了一下午,眼看天色晚了,便起身告辞,师兄代替师父送重门主下山。
方黎慢悠悠的坐在屋檐边上,嘴里叼着田心草,双手一枕靠在屋檐上睡着了。
………………
时间飞逝。
他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直到有一天夜里。
寂静的山上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方黎意识到不对劲,立刻翻身-下床去找师兄,师兄也在找他,神色焦急不安,师兄说:“师父让我们过去。”
方黎跟着师兄去了师父那里。
师父似乎瞬间苍老了许多,神色悲恸,他复杂的看了两人一眼,叹了口气,说:“今日终于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没想到会是他……”
师父没有多说,他将黑白玉符拿了出来,白色的交给了师兄,黑色的交给了方黎,道:“你们分别带着玉符离开,记住,切记不可让玉符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中。”
说着便转身让他们走,立刻走。
方黎意识到不对劲,还想要问师父怎么回事,但师兄已经拉着他离开,师兄眼神一凛,说:“你往后面跑,我往侧面跑,记住,小心点不要被发现了。”
方黎想要和师兄一起,不想分开,但他记着师父的话,此刻只能含泪答应,又问:“那逃出去后,我该怎么找到你呢?”
师兄沉默了片刻,道:“如果师兄活着,会去找你的。”
时间无多,方黎不敢再耽误,他牢牢记着这句话,转身就往山后奔跑。
他跑着跑着回头看了一眼。
往日幽静安宁如世外桃源的扶风派,已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师父亲自抵挡重万山,与重万山打的天崩地裂,却被重万山毙于剑下,方黎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们不是莫逆之交的好友吗,怎么可以就这样翻脸无情?
他想不明白。
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跑出去,但是他修为还是太低了,饶是他这段时间这么努力,这么努力了……但和丹山门的高手比起来,依旧弱小无比,跟着重万山来的丹山门修士,最低都有着元婴期的修为。
方黎很快就被追上了。
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绝望的闭上眼睛,但是关键时刻,一道白衣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他怔怔看着眼前人。
师兄挡住了那个元婴期修士,回头对他说:“快跑。”
师兄分明可以走的,却又专门回来救他,他不想丢下师兄一个人走,但不能辜负师兄的心意,此刻多耽误一秒钟,就是陷两个人于死地,只有他跑了,师兄才可以尽快脱身,所以他转头拼命的往前跑。
他拼命的跑啊跑啊……
跑到了后山,这里竟然也有一个丹山门修士守着,挡住了后面的路,他举着玄铁剑就冲了过去,他双目发红充血,一往无前的往前冲,此刻他已无路可退,他以为对方的剑会贯穿自己的胸膛,但是就在那一瞬间,身上陡然爆发出一阵青色的光芒,将对方的长剑给生生震碎了!
方黎愣了愣,怀中的竹符碎了。
是师兄给的护身符。
师兄又救了他一次。
他咕噜噜躲开了那人滚下了山崖。
对方依然再追。
他浑身都是伤,腿也摔断了,他拖着断腿在山崖下躲避,好在这里他最熟悉了,不知道来了多少次,很快找了个山洞躲了起来,而丹山门的人将这里搜了好几遍,都没能寻找到他的踪迹。
他缩在黑暗的山洞里。
身边唯有玄铁剑,和黑色玉符。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黑色玉符,用力到手指咯咯作响,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来……哪怕师父不曾多说过一句,哪怕师兄也从未责怪过他,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是他从圣尊遗迹中带回了黑白玉符。
是他带回了这个祸害。
师父因他而死。
师门所有的人都因他而死。
偏偏最该死的他,却活了下来。
他低低的笑。
酸涩的液体顺着脸颊流进嘴巴里。
他不知道丹山门的人走了没有,他根本不敢出去,一直一直躲在山洞里,渴了就喝地上的泥水,饿了就吃溜进来的老鼠,但他不能出去。
他不能被找到。
他已经犯了那么多的错,这件事他一定要做到,宁死都不能让丹山门的人——得到黑色玉符。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他抱着手中的玄铁剑,喃喃低语:“你都好久没有理我了,如果我死了,你就另找个主人吧。”
他说:“我太没用了。”
身上的伤口因为没有处理,开始腐烂发臭,他可能就会这样死在这里,他把黑色玉符埋在土里,希望自己死后不会被人发现……
只是师兄呢?
师兄有没有脱险?
当时走的匆忙,都来不及回头看。
师兄说过只要他活着,就会来找自己,可是这么久都没来,是不是死了……
都是他的错,如果那一日,他没有去追那头狼就好了,都是他的错,他的错……
他浑浑噩噩的坐在那,绝望如同潮水,一点点将他彻底淹没。
他在等待死亡的降临。
也许死了,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恍惚之间,一个白衣染血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白衣男子拨开洞口的杂草,对他伸出了手,眼神温柔,还有着担忧之色:“我找到你了。”
他怔怔看着眼前的人,这一刻,无法用言语形容他的心情,他的身躯在颤-抖,死死的看着面前的人。
师兄浑身都是血,不过还好,师兄没有死,师兄还活着,他果然过来找他了……
他就知道,师兄一定会找到他的。
每一次在他绝望要放弃的时候,师兄总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终于缓慢的伸出手,抓住了白衣男子的手,白衣男子宠溺的看着他,随即眉头一皱,道:“你的脚受伤了。”
他的脚在逃跑的时候摔断了,这些天都没有治疗,早已痛的没有知觉了,师兄叹了口气,一把将他背在了背上,沉声道:“我带你离开。”
他伏在师兄的背上,感受着师兄的温度。
他们躲过了丹山门,对吗?
可是……
只剩下他和师兄了……
他紧紧搂着白衣男子的脖子,仿佛害怕眼前一幕,是幻影从他眼前消散……
一股强烈的不真实的感觉从心头浮现。
这一幕分明就是他渴望的……
他希望师兄能活着找到他,现在师兄活下来了,找到他了,这就是他心底最深的奢望,是他幻想了一次又一次的场景,现在真的发生了,为什么,却好像心底空落落的,像是踩在悬空之地上。
他闭上眼睛。
眼前蓦地闪现师兄被一剑穿心的一幕。
他睁开眼睛。
是师兄背着他行走在宁静山林间。
到底哪一幕才是真的?
方黎额头开始隐隐作疼,玄铁剑又开始不住震颤,似在他的脑中聒噪吵闹。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让他觉得奇怪,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山路颠簸,白衣男子背着他,一步步行走在山路上……
忽的,他听到师兄问了他一句话:“阿琰,黑色玉符你藏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