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只当她在耍性子,略显宠溺着:“安安,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放心,就算你嫁给了我堂哥,我也会护你周全,绝对……”

“呕!”

一声干呕,弄得陆晨脸上一僵。

邹安安毫不客气道:“你少说两句吧,我听着就想吐。”

是真的心里不适!

渣男装作一副深情的模样,再听他腻味的话语,真的超级反胃了。

这么直白的嫌弃,陆晨脸上都青了。

哪怕面前这个女人已经嫁给了陆年,但心里其实已经将她当做自己的女人,娶肯定不会娶,他有大好的前途,真要娶也是娶一个背景样貌俱佳的女同志,而不是一个嫁过人的二婚女。

邹安安可不管他想什么,直接掏出章娟写得那份认罪书,“你说,我要是将这个交给粮食局的领导会怎样……不,干脆抄个百来份贴在粮食局,让你的工友们都来瞧瞧陆晨同志有多黑心。”

陆晨一开始还是蹙眉沉着脸。

可随着看清纸张写得是什么内容后,他脸色一变,下意识就伸手想抢过来。

邹安安一直防着,见他的动作就一把抓着他的手掌,用力往下一折,陆晨整张脸瞬间变得惨白。

“别叫。”邹安安嘴角上翘,“你要把人吸引过来,你做得那些烂事就瞒不住了。”

手上一堆,将人推得向后一步。

陆晨额头上都疼出冷汗,抓着已经伸不直的右手,眼里带着惊愕。

邹安安甩了甩手,在裤子上搓了搓。

摆明了就是一副嫌弃的样子。

她跟着道:“你之前不是老夸自己厉害?半个小时应该够你把条子开出来了吧?”

陆晨仍旧站着不动。

他这会是真信了爸妈的话,前天他们赶来说邹安安下手有多狠,他是一点都不信,只觉得他们夸大其词。

现在他是真信了。

以前没看出邹安安力气这么大,刚那么一下要不是极力忍住,真的会跳起来大喊。

在面亲人的注视下,陆晨又退了半步,“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给厂子里的供应,哪怕提高一成都是一笔不小的大数目。”

邹安安讽刺的笑了笑,“你忘了自己是怎么在我面前吹嘘的?”

“……”陆晨脸上带着僵硬。

他还真想起来了。

在他的认知里,邹安安这个女人对城里的生活特别向往,不然也不会拖到二十四岁还不着对象,说得通俗一点,那就是她瞧不上一些泥腿子,只看得上更厉害的男人。

慕强心理。

那在接触的时候,他不得表现一番?

当然了,也是为了满足男人的虚荣心,他还真在邹安安面前讲了不少工作上的事。

陆晨沉着脸,低声不满,“安安别闹了,再这么任性下去我真的会生气。”

“你得庆幸我想闹一闹,要是我真绝望,觉得日子没奔头,我一定会带着你一块下地狱。”邹安安说这话时,和往常的语气没什么不同。

却让陆晨有些不寒而栗。

邹安安没管他的反应,拿着手里的纸张就对着另一头的人喊着,“保卫科同志,请问你们站长在……”

“邹安安!”陆晨高声,咬着牙道:“行,我这就去办。”

哪怕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邹安安有句话说得没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邹安安在城里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有章娟那份认罪书在,就算最后他大力解脱,闹得人尽皆知对自己的名声也不好。

未来的他一定大展宏图,他赌不起。

但即使妥协,他还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留下一句狠话,“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邹安安白眼一翻,“半个小时,赶紧着。”

“……”陆晨气得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转身想着要不要说几句软话,有把柄被她抓在手里,还是别闹得太僵。

结果一转头,又把自己给气到了。

邹安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保卫科面前,正朝着他晃着手里的纸,摆明就是在威胁。

又一次狠狠咬牙,朝着楼梯往上走。

想找副站长办这事不难,本来上面的人就能稍微操控粮食的供应分配,除了固定的份额之外,有一小部分可以视情况分给不同的工厂。

一般来说,都是哪个工厂遇到困难,便多分一些。

但遇到有些私心的人,这里面自然就有些猫腻了。

因为上次粮仓差点起火的事以及后面帮着处理了一些陈粮,陆晨在副站长眼里还真有几分面子。

陆晨这边刚上楼,邹安安就跟守在门口的保卫科聊了起来。

“同志,你和陆晨是不是有些矛盾啊?”

问话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同志,本来是别人的私事他不该多嘴,但偏偏家里有人惦记上陆晨,让他好好打听打听呢。

在刚刚见到两人像是发生争执之前,李畅志还觉得陆晨这位同志是挺不错。

为人和善,干活精细。

虽然是从生产大队出来的人,但现在也算是靠自己的本事在城里立了下来,以后真要处上了,完全能在他的住处结婚,小两口继续待在城里奋斗。

但刚刚一瞥。

正好瞥见陆晨阴冷黑沉的脸,他就觉得事情没他想象中那么好,就多嘴问了一句,怕人误会还给自己找好了借口,“别误会,要真的有误会,我们保卫科的也能帮着调解调解。”

邹安安眉头一挑,故作为难道:“嗐,还不是为了屋子的事。”

“屋子?”李畅志不解,“他不是有房子吗?就在南街的筒子楼。”

一个人住一间,让他这个跟弟弟挤在小单间的羡慕死了。

“陆晨是我丈夫的堂弟。”邹安安为陆年抢回屋子的事添柴加火,毕竟她以后也是其中的房客。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实话实说,“两年前他爸妈来我丈夫家做客,一住就是两年,还把我丈夫赶到边上搭了一个棚屋住,要是他们没儿没女也就算了,看在亲戚的份上也不能不管,可你看看……”

舌尖口快,没一会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

除了李畅志之外,一边守门的大爷也听得一言难尽,“什么东西啊,自己的儿女不忍心作践,就祸害兄弟的儿子。”

“陆晨是不是不知情啊。”李畅志有点不信。

“同志,陆晨要是不知情那他真的太狼心狗肺了。”邹安安比划着一个很短的距离,“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陆晨两年都没去探望自己父母,你说说,他有良心吗?”

李畅志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如果陆晨不知情,父母离得这么近,却两年不管不顾,为人子女真的是大大的不孝。

可要是他知情,那就更离谱了。

自己的父母不赡养,却任由他们去霸占堂兄的屋子,说不准还是他出的主意呢。

守门大爷咂巴嘴,最爱凑这种八卦乐子,“同志说得没错,不管是不是知情,他人品都不行。”

李畅志听得是又惊愕又惊讶,没想到陆晨同志是这样的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们在聊什么?”

在楼梯口陆晨就看到他们三人待在一块说话,生怕邹安安说了什么不该说得话,一路不顾形象狂奔而来。

“聊屋子。”邹安安跟着伸出手,“条子呢?”

“真是聊屋子?”

邹安安偏头示意,“不信你问问他们。”

李畅志面色怪异点着头。

瞅着他因为狂奔而凌乱的发型以及气喘不停地样子,他觉得回家后有必要跟二姐说说她眼光真不行。

陆晨稍微安心了一些,将人带到一处拐角,拿着条子的手刚伸到一半,他开口确定道:“是不是把条子给你,之前的事就能翻篇了?”

邹安安没说话,直接伸手又抓住他的左手,如同先前一般将他的手腕往后一折,疼得陆晨松开了手指。

她抓住飘落的条子,理直气壮道:“当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