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程卓来到汴京的第二天,虽说昨晚后半夜才睡,这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倒是没受多大影响。
今日正是交接镖物之时,按照张大官人交代,汴京清水坊第二间便是他舅兄所在。
待晌午与孙行几人一起用过饭后,几人便抬着箱子前往清水坊。
不待片刻众人来到一处老宅前,程卓当先上前与门口护卫搭话,“劳请两位通报一声,阳谷县旧人来访。”说完递上一份心意。
那两护卫接过程卓递上的银子,也好说好话,便让程卓几人在门口稍候,转身朝院内走去。
很快便有一小厮随护卫前来,那小厮来到程卓身前站定,打量几下,便开口问道,“几位便是从阳谷县来到的?”
程卓抱拳道,“正是。”
小厮接着问道,“可有信物?”
陈升便上前递上那封张大官人所书之信,小厮接过却不敢细看,只是说着,“几位随我来。”
程卓看着这不大的三进院子,果然不同于其它地方,东京居大不易,不管哪个时代,最贵的东西永远是地,更何况是京都。
在小厮带领下众人来到主院,程卓也不着急,闭目凝神站在一旁。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传来,“听说是姑父派你们来的?”
程卓循声望去,一位身穿白衣的俊俏公子穿过长廊,径直来到几人面前。一旁的小厮连忙行礼,“见过大公子。”
这位大公子的语气很是轻佻,开口道,“每年这个时候姑父就派人给爹爹送来寿礼,以往都是张府的大护卫,今年怎么换人了?”
程卓答道,“在下在阳谷县开了间镖局,受了张大官人委托便走了这一趟镖,虽未见到大人,既然大公子在也是一样的。”说完从胸前拿出早已准备好镖书,“还请公子签个记。”
“镖局?”大公子似乎对这个新词很感兴趣,也不接东西,只是自顾自的问道,“这镖局为何物,不妨和我说说。”
程卓也只能把镖局的一些事情和大公子简单介绍一下,最后还不忘给自己打个广告,说道,“若是以后大公子有什么物件要走也可托给在下。”听完程卓的话,大公子才明白过来。
原来不过是一帮江湖上走货的,顿时兴趣缺乏,随意在镖书上签了个字就打发了程卓。
在大公子签字的那一刻,程卓脑海响起的声音,“任务完成。”
不过他没有立即查看,而是与几人出门,一起在东京街上逛起来。
陈升还在为刚才大公子的态度而不满,低声怨道,“掌柜的,刚才为什么不和那公子哥解释一番,好歹如今您也名传山东,怎么能和一般行商相提并论。”
程卓不由地摇了摇头,笑道,“在他们这些上层人眼中,我们是镖局和还是走货的没什么区别,无非是一个新出的玩意罢了,你还真觉得我这个什么神拳太保镇得住场面啊,不过是江湖戏称罢了。”
这就是时代的悲哀,宋朝重文轻武,随便一个文臣都瞧不上一个武人,虽说江湖上对这些强大武人尊敬有加,可对那些文人来说,依然是狗肉上不了酒席。
程卓不禁扶额笑道,“这些与我们无关,左右不过一个毛头小子,我们潇洒走天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与这些腐朽之人计较这些干嘛。”
程卓几句话就把氛围重新转回来,几人在街上闲逛,偶尔遇上感兴趣的便买些,只是一会,几人便手提肩扛,大包小包的买了不少,一行人兴致勃勃地朝客栈走去。
却见客栈前站着一个胖大和尚左右张望,不是鲁智深又是谁,程卓上前打趣道,“大师何至于此啊。”
“总算等到你了。”鲁智深一拍大腿,叫道,“你不是说住同福客栈吗?洒家在此等候许久,还以为走错地方了。”
“大师多虑了。”程卓笑了笑说道,“方才我们一起去交接镖物去了。这不,我这几个弟兄见了汴京繁华,不免要购置些物品,也好带回家乡。”
鲁智深一把拉过程卓,着急地说道,“走走,赶紧去张教头家,你出的主意可不能当甩手掌柜啊。”
“哈哈哈!”
程卓闻言哈哈大笑,让孙行从包裹中取出一盒礼物,又对几人嘱咐道,“这几日我有要事与大师商量,你们务必谨记,不可惹事,等回阳谷县再与你们论功行赏。”
孙行几人连忙答应,拿着东西回返客栈,程卓则跟着鲁智深一起去了张家。
两人来到张家时,正巧碰上教头一家用饭,张教头见程卓随鲁智深一起到来,连忙让丫鬟多拿两双碗筷,自己快步上前,说道,“两位怎么来了,快来一起吃点吧。”
程卓笑着拱手道,“上回来得仓促,此次就算是正是拜访了,张教头,小小心意。”说着递上礼品。
“这?来就来怎么还带东西了。”张教头急忙伸手推阻,开口道,“老头子我还没来的急感谢太保救命之恩,如何能再收这个?”
两人你来我往推了几下,倒是鲁智深在一旁看着着急,一拍脑袋,作势伸手要拿,嘴里说道,“推来推去还不如给洒家算了。”
张教头到底还是爽利人,便接过程卓带来了的东西,侧过身子,伸手道,“快请。”
待众人落座,先是林娘子给程卓敬了一杯酒,然后又是张教头夫妇给程卓敬酒,不待说话已是三杯酒下肚,聊表感激之情,大伙方才谈论之后的行程。
程卓当先开口道,“先前提辖已经走过一遍去沧州的路,这一次原路返回便是。提辖,这一路不知情况如何。”
鲁智深大笑一声,说道,“哈哈,从这汴京到沧州洒家已经走了两回了,这一路倒也简单,从滑州进河北,一路北上,不消一个月就可以达到沧州。”
听到自己很快便能见到丈夫,林娘子苍白的脸上展现一丝笑意,张教头看着女儿的样子也与夫人相视一笑。
几人聊得正是开心,院外却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娘子,想煞我也。”
听到这个声音,林娘子顿时大惊失色,手中碗筷也掉在地上,张教头也是神色紧张,连忙上前拦住那个正欲进门的年轻人,急声道,“衙内何来?”
这个年轻人正是高衙内,今日本在花楼吃酒听曲,心血来潮想起林娘子,这一想不要紧,心中的旖念怎么也收不住,这不,便带了几个跟班来寻林娘子。
张教头还在与高衙内拉扯,若非有所顾忌,就高衙内那被酒色掏空的身子,如何顶得住张教头。
一旁的几个流氓也上前来帮忙,程卓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本来欲行之际不想多生事端,可既然送上门来岂有不受之理。
程卓与鲁智深对看一眼,随即鲁智深来到正拉扯的几人身前,只是轻轻一扯,再随手一挥,几个流氓被直接甩到院外。
再一看,高衙内正被鲁智深提在手上,一把给举了起来。
这一下彻底让高衙内散了醉意,顿时双脚扑腾起来。
许是嫌烦,鲁智深嫌弃地一把把他给丢在地上,张教头本想上前阻止,可想起自家遭受的一切便不再上前,只站在原地冷眼旁观。
“提辖且住。”程卓上前对鲁智深说道。
鲁智深还以为程卓是来劝自己放过高衙内的,一下子眉头皱起,却是想不明白,这挺大的汉子怎这般畏畏缩缩了,正欲开口却听到程卓接着说,“如今却不是杀此贼之机,否则高俅必派人报仇,如此张教头一家如何脱身,且交给我。”说完便来到早已吓傻的高衙内面前。
本就是泼皮出身的高衙内如何经得起鲁智深的神威,此时跪在地上不住求饶。
程卓来到高衙内身前,低声喝道,“起来。”
高衙内只是跪在地上,不敢动弹。却又听到程卓大喝一声,“起来。”
高衙内又是一惊,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程卓一把抓住高衙内的肩膀,身后张教头和鲁智深两人齐齐看着眼前一幕,也不知程卓意欲何为。
程卓缓缓张口,说道,“想活命吗?”
“想,想!”高衙内不住地点头,求道,“还请这位好汉饶我性命,以后我再也不来打扰林娘子。”说完又想下跪,只是程卓左手如同铁钳一般掐着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
程卓笑了笑道,“要放你容易!”
“太保!”“程卓兄弟!”
张教头和鲁智深两人站在一旁,看在眼里,顿时急地大喊,程卓微微抬手示意两人放心,转头对高衙内说道,“去,给林娘子磕头谢罪便可离去。”说完便放开了高衙内。
高衙内难以相信竟如此简单,连忙跑到林娘子跟前,一把跪下,大声说道,“林娘子,之前多有得罪。”说完就是几个响头磕在地上。
“砰!”“砰!”“砰!”
磕完头,高衙内抬起头,忐忑地看着程卓和一旁脸色不佳的二人,弱弱地问道,“不知我可否走了。”
程卓点了点头,说道“滚吧。”
听到这句话一旁的二人神色越发难看,他们都知道,若让高衙内就这般离去必来生事。
高衙内听到程卓的话,向前走了两步竟又回头问道,“我真走了。”
见程卓挥了挥手,高衙内连忙迈开步子向院门跑去。
却在即将跨出院门的那一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冰冷的声音。
“我送你一程。”
高衙内只觉一股巨力从胯下传来,随后便没了知觉。
正是程卓在高衙内即将离去时,给了他一脚,这一脚正中高衙内胯下,直将高衙内整个人踢到空中,飞到不远处的河边。
院内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突发的一幕,鲁智深不免大声叫好,拍手道,“哈哈哈,洒家还道神拳太保也怕了那高太尉呢!却是洒家错了。”说着便抱拳给程卓赔罪。
程卓笑道,“提辖不必如此。”又转头对张教头说道,“事不宜迟,今日便走,我刚才那一脚会让那狗贼晕个几天,等他醒来时,我们已经走远了,而且刚才那一脚,我已将战气注入了他身体里,以后甭想再站起来了。”
张教头大声道,“好啊,那狗贼活该如此。”
说话间张教头夫人与女儿已经一起收东西去了,程卓便对两人说道,“还有那几个泼皮。”
三人来到院外,见几个泼皮还在地上打滚,鲁智深走上前去,三拳两脚给他们打晕了。
当然,过程中用力过度,打断个胳膊腿什么的还是很正常的。
“张教头,鲁提辖。”
程卓抱拳招呼了一声,说道,“我且先回客栈通知我那几个弟兄,半个时辰后,还是在张府,我们一起出城。”
两边各自忙活,终于在傍晚前离了城门,有鲁智深和程卓两人护卫,天下何处不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