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称呼显得我很老。”实际被叫前辈也不吃亏,姜时率讨厌的是约定被打破的感觉。

类似背弃,是一种危险的信号。

“那时率?”

姜时率松动地点头。

“留一下联系方式吧。”

过于理所当然的语气,姜时率困惑地望过去。

“欠你的东西有点占空间,”可以用漂亮形容的少年微皱起眉头,面色正经地解释,“下次见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是留号码方便联系。”

“什么东西?”这半露又不直给,很像套路,但她又确实没有过去的记忆。

罗在民只是轻笑:“到时候就知道了。”

啧,姜时率报出自己的号码。

欠的东西那肯定要拿回来。

回到宿舍太阳早没了影子,透明玻璃窗外的邻栋楼亮起不少灯光,姜时率没有按响走廊灯开关,熟练地按亮手机屏,就这那点电子光往卧室方向走去。

能省一点电费就省一点。

大小姐搬完宿舍便神龙见首不见尾,只说produce开播那天回宿舍看直播。

姜时率在笔记本电脑前啪啪化身黄金客服,指导一些客户安装环境,调试系统。

特价买来的速食盒饭她断断续续吃了快两个小时。

得以休息的间隙,姜时率看着幽亮的电子屏幕出神。

舞台上的光不是这样的,她周围的环境有多暗,那里的光就有多亮。

迷幻明亮的让人沉醉。

“叮!”特别为交易网站客户设定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姜时率仰躺在靠椅上,神经疲惫地压住下意识摸寻键盘的动作。

天花板很白,和偶然在纪录片看到的极地雪块一样。

全球变暖,北极熊也活不下了,脑海里蓦的钻进这个想法。

“叮!”

“叮!”

连续几声响划破笔记本屏幕映到天花板上的蓝光,破碎的光线摇晃,闪出冷幽色的微光。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神经在烦躁,理智却清醒地在大脑印上简短粗暴的指令——还完钱。

姜时率提拉起嘴角肌肉,告诉自己有客户上门怎么都是赚。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穴都开始跳的姜时率应付完最后一位客户。

刚按下键盘上的电源键,一则新消息从碎屏手机弹出。

心脏要罢工似的怔了下,她屏住呼吸去查看。

02:33,崔晗率发来一则新消息——你参加选秀了?

姜时率松了口气,快吓死她,以为又是个几个小时后就要接受老师检查的缠郎客户。

只是老哥,你消息有点滞后啊。

那论坛热帖已经过去一周多,早不知道沉到哪个犄角旮旯。

对面又弹出新的消息。

【你怎么还专门买我们的门票?】

姜时率摸摸鼻子暗暗心虚,她没有买门票,而是转手卖出赚外快。

说来前阵子自己能有热帖还是因为卖门票,全圆佑并没有就此事找她,按照崔晗率目前的说法,那哥似乎也没告知他真相。

好人,大大的好人。

【下次需要直接找我说一声】

哇,这世界好人怎么这么多?

姜时率麻溜回复好!

不过如果再要门票转卖,似乎太缺德。

【那个节目什么时候开播?】

节目组告知选手大概是六月中旬开播,姜时率如实回复。

崔晗率表示那开播前帮你宣传吧,现在宣传容易被忘记。

SEVENTEEN最近算大势,流量很不错。

姜时率盯着备注里那个“率”字看了好久,感觉凌晨两点半的夜空中升起了太阳,Bro!我们真的不沾点血缘关系吗?

她激动地回复一串跪谢表情包,甚至阔气表示有空请他下馆子!

【无论结果如何,问心无愧地做自己就好】

【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什么嘛,这颇有经历的前辈样。

姜时率表示自己应该请他吃两顿饭。

对方利落表示好。

完全都不带客气的。

看样子关系确实不赖。

没两天姜时率收到快递电话,从保安室拿回一堆占地面不小的卷纸与洗涤剂,借助小推车才搬回去。

罗在民那小子,欠的是乔迁礼。

卫生卷纸寓意好日子长长久久,任何事情都能像卫生纸一样,轻轻一拽就能轻松解决。

洗涤剂则有对生活像洗衣液一样顺滑,顺顺利利的美好祝愿。

李元武也送过,只是罗在民太过夸张,硬是让姜时率将客厅里的空柜、餐桌底与茶几底都塞的满满当当。

简直模范好邻居。

姜时率在简讯上向他道谢,这小子转头便说姜时率欠他东西——由红豆和糯米蒸制的搬家糕。

搬家给邻居送年糕也算当地习俗,讲究送红色的,代表可以驱逐搬家时带来的厄运。

李元武同样准备过,就是没送到隔壁罗在民那栋楼。

姜时率向模范好邻居表示我们不同栋。

对面发来嘤嘤嘤的表情包。

似乎在越界,又微妙地不算讨厌。

姜时率敷衍地发了张搬家糕的网图过去。

【真没良心】

好像已经是不错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客气个鬼。

姜时率没再回他。

节目开播当天,林世美叫来Spade Palace酒店的餐食外送服务,专业人员将客厅布置成顶级餐厅的高级包房。

二百朵还沾染水珠的玫瑰花盛开,金黄色的葡萄酒边缘泛着琥珀色的色调,叫不出名,但一闻就知道贵的香氛蜡烛在夜色里迷幻地闪烁。

等收拾餐食离开的男侍者离开,林世美窝坐到沙发上,拿起遥控器向新换上的电影级投影大屏按了下,准备观看《produce 48》第一期。

她倒要看看这节目能剪成什么样。

姜时率将茶几上装着酒的一个高脚杯递给林世美,好奇地问这套服务共计消费多少。

林世美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说免费,烛火映出的柔光落在她明艳的脸庞,闪烁出华贵的色彩。

姜时率闻着浓郁果香摇头。

“为黑卡VIP提供的免费服务嘛,”林世美给姜时率递来另一杯,“味道很不错,不会涩。”

嗯,这种免费也叫免费。

姜时率接过干脆地闷了口。

林世美觉得身边人仰头的瞬间像猫,算不上太温顺。

好像从来不会因为问多少钱而感到掉价,很坦率。

加上广告近三个小时的第一期直让林世美火大,姜时率与她从头到尾像是没参加节目,唯一的出镜就是扫全体练习生时角落里的色块。

进场没有,reaction没有,集中唱歌好的练习生环节里也不带姜时率。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像素人参与节目录制。

担当引流重担的下回预告里,王牌人气选手宫胁咲凉与松井朱理奈能否恢复AKB48的自尊心被剪辑为待揭晓的大看点。

【稍后!将公开第96—第1练习生的实时排名!】

大屏上忽闪的一行字盖住林世美按灭电源的冲动。

结果该死的mnet又开始进广告。

姜时率安静地坐在林世美旁边,将右手大拇指紧紧扣在食指上,实话说心情很复杂。

上周日在便利店轮夜班,来结账的一位高中女生认出她,结账时买了两瓶可乐,留下其中一瓶说了句“时率欧尼加油,我会为你应援的”撒腿就跑。

其实那是姜时率在便利店兼职最后一天,店长郑裕恩表示随着节目播出,她的人气应该会稳步上升,专心地专注练习就好。

姜时率本来还为丢掉兼职可惜,她真的对人气和未来没有多少确信。

那瓶碳酸饮料现在被放在冰箱的冷藏室。

只剩练习与代码兼职的日子里,姜时率每次动摇时都会拿出那瓶可乐摇两下,看着翻滚出来的气泡膨胀、碰撞、消弭,重新融于彼此。

好像看了场小型烟火秀,表演结束天空依旧不会变亮。

但曾经灿烂地绽放过,就像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欢与爱,炽烈地传达过温度。

望着屏幕上努力营造幸福的家居广告,姜时率沉默地站起身。

“不看排名了?”林世美被这节目气的牙痒,明明姜时率赛前各项数据都不错,平常论坛各种pick投票正常都在五六位,今晚开播前那什么teen的谁发了条应援ins,“除非这节目造假,不然你的排名低不到哪去。”

要不是Mnet不是KL的,真想打个电话过去直接革了西八Pd和狗崽子剪辑的职,说来她家最发达的娱乐产业竟然是夜店club,争气的不是地方。

姜时率笑着说有点渴,去冰箱拿水。

林世美生气时就爱给自己灌酒,不知觉把整瓶白葡萄酒喝了干净,她说我也要。

应好的姜时率走到冰箱旁,拿出可乐瓶摇晃了两下,看到气泡翻滚时心情舒展许多。

她拿回两瓶矿泉水,林世美有些不满地问不是还有酒吗?

姜时率说今天喝的够多了,开始放排名了哎。

林世美迅速将目光移回屏幕,节目开播3小时产生的排名数据由后往前展开。

她落在甩不掉的25位,她亲爱的女朋友则列在6位。

下一次呢?

姜时率说不准,感觉自己正飘在一朵云上,站的又高又虚,现实主义告诉她不要做太多期待。

可心底问出下一次的自己直白地表示了期待。

这是危险又疯狂的信号。

节目播出当晚,姜时率列表便收到不少新简讯内容,无外乎那几个人,惊讶、加油或者应援之类的,最让她意外的是第一单客户——HotSpot的管理员。

看样子很急,30s内就发来三句话。

【有时间?】

【48小时完成一个网页,100w】

【24小时完成,200w】

冲这数额,姜时率反问就一个网页?有复杂逻辑功能吗?

管理员说主要是类似品牌主页看起来很酷的轮播,最好还能带一些额外信息展示,尽量做得漂亮点。

姜时率表示那您得先请UI设计啊,刚巧她也略懂一二,不过那是另外的价格。

【够漂亮就加50w,时限不变】

【后续优化到位,可以补上50w】

【可以先付48小时限制的定金,照旧40%】

爽快的大佬,姜时率忙说好,比起完全控制不了的剪辑,还是敲代码拿钱更实在。

她问具体展示什么内容呢。

哪怕熬夜自己也得把这单拿到手!

管理员的回复令她震惊——安利produce48参赛选手姜时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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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时率感动地快要流泪,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划过——好!一口价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