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幼歌猜测这番打斗不会延续很长时间,但没想到在越阡说完那句凡尔赛文学后，两方人就罢手了。
“官方若知今日……”雪莉娅话未说完，扭头看向清风,“我没有说谎,当初的事情我的确不知情。”
他顿了顿,身上荧光点点从体内升起。
鹿幼歌趴在越阡身后,不由得瞪大双眼，那雪莉娅脸上的胡子褪去，原本大开大合的男子五官柔化起来,几个呼吸间一个矜贵艳丽的面孔出现在众人脸上。
“《火焰山》是吾故土。”
雪莉娅望着尤里西斯·琼，双眸带着些许复杂的情愫,开口声音如出谷黄莺,他……应该是她,开口后便沉寂下去，似乎在回忆过往。
鹿幼歌想起在商场时，雪莉娅用的就是女子的声音。
难怪,她总觉得雪莉娅身上矛盾冲冲,果真是个有故事的女子。
现在显然是要揭开一些过去的故事，鹿幼歌估摸不会在打起来,就想下去了。越阡向来懒散，万一摔了她怎么办？
谁知越阡揽了把她的后腰，鹿幼歌还想动作，雪莉娅已经收敛了情绪,将过去娓娓道来，鹿幼歌失去了机会,老老实实趴在越阡身后。
“我是公主,尤里是我的贴身骑士,神级Boss也不是我，而是他。”雪莉娅说到尤里西斯·琼时语气中带着掩盖不了的温柔，“他从小就被调到我身边，生命只有两件事，练习武艺、保护我。”
“按照剧情，他会与我相爱，而后我被恶龙带走，他带着玩家前去救我，然后，我会死在他面前。”
鹿幼歌眉头一跳，不由得抬头去看雪莉娅，却感觉到她后腰揽着她的那只手越发用力，仿佛想要将她紧锢进越阡血肉里，但很快那股力气就松开了。
“我的死亡会让尤里西斯·琼爆发，”雪莉娅说到这里，原本还有一些的公主气质突然消散，冷笑道，“好像老子是他的封印似的，得死了才能解开封印。”
说完又恢复成高贵的模样，“尤里西斯·琼杀死恶龙后，为了复活我，接受诅咒，从而进入时间循环。”
“也就是说，他会变成恶龙，从城堡带走二周目我，然后看着我被玩家杀死，最后他自己被二周目的尤里杀死。”雪莉娅脸上有些恍惚，她甚至抬手放在在进入循环里的尤里西斯·琼脸前的虚空，“与玩家而言，这是一段必死的局面，因为我的死亡会让尤里失去理智，无论是龙还是人，他们都不会放过在场的玩家。”
“与我们而言，变成恶龙的尤里，忘却一切，只记得要带我走，而骑士尤里想要救下我。”
“可我是一个必死的NPC，玩家任务里有一条是杀死公主。”雪莉娅微微侧头看着尤里西斯·琼，“他一遍一遍承受着，可我却一无所知地一次一次成为他的软肋，他痛苦的源头。”
“他是神级Boss，却只有一半是。只有在副本不曾开启的时候，他才能拥有完整的能量跟记忆，大约，是不太值得高兴的事情吧。”
鹿幼歌垂眸，副本开启一无所知看着爱人死去，副本关闭孤身在副本中，确实不是什么高兴的事情。
雪莉娅没有回头，声音平稳，似乎没有什么波动，“后来你们闹出的动静很大，《火焰山》的能量受到影响，我因龙身尤里的眼泪觉醒，不愿与尤里接触。”
“副本剧情中断，被迫关闭。那是我第一次在副本未曾开启的时间，与尤里相见。”
“尤里掌控时间，他克制控制时间停滞，官方本就因为你们失去大量能源，在尤里坚持下，根本奈何不了他。”
“后来尤里跟官方做了交易，我得到尤里的能力，成为神级Boss彻底脱离了控制，《火焰山》降为高级副本，从此没有公主，只有玩家扮演的角色。”
“甚至，所有人几乎都不记得，《火焰山》本是一个神级副本，只认为它原本就是个高级副本。”
“尤里也，”雪莉娅沉默片刻，“不再有关于我的记忆。”
“后来，我在游荡中听到你们失踪的消息，”她转过身，看着鹿幼歌两人，声调比之前高一些，看起来情绪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就像大众以为《火焰山》从始至终就是个高级副本，玩家与大多的Boss记忆里，也不在有你们的记忆。”
“如果不是我觉醒在你们离开前夕，又掌控了时间，或许我也不会知道你们。”雪莉娅叹息道，“再后来越阡升为神级的消息就传开了，从此副本中再也没有你们存在过的痕迹。”
“这次，听说《转学生》副本开启，越阡提前苏醒，我猜测了一二。”
鹿幼歌心头微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指得是？”
“你与越阡，”雪莉娅看向她，“副本中曾达到神级玩家的两个玩家。”
“我记得，”越阡突然开口，“只有一位名为度陌的神级玩家？”
“官方把戏罢了，具体我也不知，但你们消失前，你二人的确成为神级Boss，你后来取而代之的那位神级Boss的领域，就是成就你们神级之地。”
“我就知道这么多，”雪莉娅转头看向清风，“清风或许知道更多吧，毕竟是掌控规则。”
清风不知何时坐在地上，抬头看着雪莉娅骂了句，“白眼狼。”
雪莉娅笑了一声，也没反驳。
是清风收留了她一段时间，她那一口一个老子的口头禅，也是从清风那学来的。
但是越阡一进副本，就利用尤里西斯·琼找到她，那时候跟她说：时机到了，务必知无不言。
当时她并不理解什么意思，毕竟在她看来，官方哪怕现在微弱，也不是他们能与之抗衡的，但是刚刚越阡出手直接破开两个神级Boss防御，甚至学到他们的技能。
她想，可能这就是他口中的时机到了吧。
“规则束缚，我不能说太多。”清风干巴巴道，“但有一条我可以告诉你们，玩家升到神级后，能够有一个跟官方许愿的机会。”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玩家们不就是因为愿望而进入副本的吗？
“任何愿望，”清风暗指道，“但你知道，一句话能有无数个解释。”
鹿幼歌还没想明白，就听到越阡嘲弄笑了一声，“我知道了。”
“副本到这里就要结束了，你们尽快离开吧。”清风顿了顿道，“当初消失的不止你们二人，有三十余人之多，宋希曾被你们中一人救下，名字也是那人相赠。”
话音刚落，鹿幼歌眼前一花，耳边一阵电流声后，再次睁眼已经回到了学校里。
雪莉娅跟清风半遮半掩的，她没明白，正想去找越阡问个清楚，他知道了什么，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眼睛看着前方——
越阡从远处朝着她走来。
似乎他总是，会走向她。
*
是夜
鹿幼歌站在花洒下，任由水流从头顶冲洗下来。
白天越阡没有跟她说什么，就带她去食堂里，给她煮了一碗面，看着她吃完就离开了。
宋柯三人想问什么，被她搪塞过去。
因为她自己也没弄清楚到底什么意思。
鹿幼歌双手撑着墙壁，闭着眼睛，开始复盘最后发生的事情。
宋希成为都主已经是板上钉钉，同时官方似乎害怕什么，吩咐从自由之都外回来的清风，快速结束副本。
而越阡到副本似乎也是别有目的，或许他一开始被尤里西斯·琼带走，就跟雪莉娅接触了。
清风跟雪莉娅看起来似乎是因为抵挡不住越阡，才开口将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可是两人的态度看起来故意的，不然两个神级Boss怎么也能抵抗一下吧？
除非，他们一开始就准备摊牌？
鹿幼歌叹气，最难梳理的，还是这段只有一半的“真相”。
首先：她、越阡，还有其他三十几个不知道身份的人，是一起的玩家。
然后：她跟越阡成为神级玩家，她带着其他三十多人消失，越阡转身成为神级Boss。
根据清风的那句［玩家升到神级后，能够有一个跟官方许愿的机会］可以推测，或许是她跟越阡许下了不同的愿望，又或许是她跟越阡的同一个愿望被分解成两个意思，从而导致了他们不同的结局。
而现在，她又回到这里，加上之前她已经推测出来，原本那个［现实］是一个［现实副本］。
这么一来，可以推测出——曾经那个她，愿望大概率就是，想要跟朋友一起回到现实世界。
但是官方将他们送到了一个副本虚拟的虚假［现实世界］，甚至控制了她的人生，让她成长成现在这个样子。
然后将一无所知，甚至重新成长一次的他们再次送到游戏里。
那么清风口中的另外三十几个同伴，很有可能就是高三四班全体成员。
鹿幼歌猛地睁开眼睛，突然笑出声了。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难怪他们中间有一个，跟他们不是同一类的曲晓冉。
官方可真是埋了一个大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