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淮苍白的唇瓣动了动,垂下的眼睫里氤氲上湿气,轻叹着出声,“没有你,我又哪里来的家……”

大地再次剧烈震颤起来,整片冰原发出轰隆隆的巨大闷响,世界像是终于要招架不住,马上就要坍塌毁灭。

天穹又往下压了几分,周遭短暂消停的冰锥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夏芷这会已经快要爬到一半的距离,攀爬的艰难再加上体力的耗尽让她不得不放慢速度,更无暇顾及上方的落石以及朝她刺来的冰锥。

荀淮感觉这个时候自己就是个废人。

手脚动不了,连呼吸说话都得缓上半天。他只恨自己当时没摔得再重些,直接断了气,也不用拖累夏芷到如今这步田地。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孩为了稳住身体继续向上吃力攀爬,任由冰锤刺入后背,也没停顿分毫。

一根,两根,三根……

周遭的几根冰锥像是发现了目标,不断朝她聚来。

荀淮感觉到她的背轻微颤栗,像是疼痛得痉挛,血迹已经透过厚重的外衣渗了出来。

那冰锥却仍不肯罢休般,剐蹭着血肉旋转着往她身体里钻。

而从始至终,他只听到了一声很轻的闷哼,像是在故意克制着不发出声音,却还是受不住疼的低-吟。

明明是被细心保护起来的人,那样的痛却好像同时成倍地加在了他身上一般,荀淮只觉得仿佛有一只手生生撕裂他的胸膛,紧紧攥住他的心脏,痛得他无法呼吸。

眼眶渐渐泛上绯色,他将头埋进她的颈间,像是在卑微地恳求,一遍一遍地说着,“夏芷,可以了,真的可以了……

上一梦你不是打赌输了,还欠我一个要求吗?

放我下去,夏芷,这是我最后的要求。”

见她依旧不停,固执地保持沉默,荀淮颤着嗓音,“夏芷,算我求你了……”

夏芷只觉被冷风吹得发凉的脖颈突地像是触到一抹滚烫,让她指尖猛地颤了一下,紧接着那滚烫顺着肌肤滑入衣领,一路像是火,也烫着她的心。

她咽下口中的腥甜,无奈地轻叹。

“荀淮,世界太大,生命这样短。要把它过得尽量像自己想要的那个样子,才对。

我想要的,一直都很简单。

薯片,夏汪汪,还有你。

薯片陪了我近二十年,夏汪汪陪了我两年,你得陪我一辈子才行。

所以啊,如果你我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那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夏芷将身体微微跟他拉开一段距离,因为那冰锥已经从她胸口的位置穿出了一个小尖。

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抬头朝崖顶望去,果然瞧见了纪陈正往下探的脑袋。

绳索从高处扔了下来,伴着他的呐喊,“大佬,快!天穹太低了,洞口要被封了!”

夏芷拉住绳索,在荀淮身上绑紧。

随即用匕首划开了二人间的束缚。

崖顶的纪陈看不太清楚下面的情况,只是在见到夏芷朝他比了个手势后,忙使出浑身力气,朝上方一通狠拉猛拽。

可他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

绳索挂着的人,只有荀淮一个。

荀淮红着眼,发疯了似地伸手想要去抓她,可手指触碰上她的衣摆,却使不出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凑近,在他唇上很轻地碰了一下,随即嘴角漾开一抹笑意,松开双手,跌落下去。

“夏芷!夏芷!!”

荀淮额头青筋暴起,无助地喊着,冰锥从她身体无情地穿出,带出一片刺目的血色,那一瞬他大脑一片空白,只想随着她一起跃下崖去,挣扎,怒吼,咒骂,绳索却是毫不松动,带着他离她越来越远。

穹顶已经压得不足半人高,纪陈只能拖着荀淮一路匍匐着往回爬,男人全身伤痕累累,却像是不要命般地挣扎,理智和稳重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想一心奔下悬崖。

纪陈被彻底惹毛了。

一拳狠狠打在他的侧脸,让荀淮的眼神都出现了片刻的愣怔。

“你他.妈给老子清醒一点!

夏芷用命换你回来,不是让你糟蹋自己的!”

荀淮却是用一双发红的眼睛望向他,“可她现在至少还活着。”

纪陈咬咬牙,狠心别过头,拖着他继续朝洞口爬,“荀淮,我们已经来不及救她了。”

“那至少,让我留下陪她也好……”

“对不起,我做不到。”

-

穹顶终于完全落了下来。

澄净的钻蓝色与纯白的冰雪相接,光像是一瞬间被吞噬湮灭,极致的黑暗骤临。

天地融为一体,世界坍塌崩毁,再无生息。

——

好卡……姐妹们晚安!

请心中默念:这是一本小甜文!

大佬又在套路小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