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是月末,距离下个月初只有五天,陆擒紧张地计算,如果做一休一的话,还能干三次。
裴容捂着肚子直想笑,陆擒这副把医嘱奉若圣旨的做派居然有点可爱。
但是……为什么他的暗示听不懂呢?
裴容故意道:“真的没事吗?我觉得很容易动胎气吧?”
陆擒:“你配合一些就不会了。”
裴容:“怎么配合?你懂得很多?”
“懂得不多。”陆擒忍不住道,“闻医生本来看起来有专业性很强的医学指导要分享,你和江焱一来,就变成我比他清楚。”
陆擒捏着裴容的下巴审问:“是不是你威胁了闻医生?”
要是让他一手专业说明书,还用得着求老婆配合?直接就是一个霸总硬上弓。
裴容眸光微微一动,“你是说闻医生看见江焱后才改口的?”
这是一个很值得细究的问题。
闻振锐看见了江焱。
闻振锐说自己不如陆擒清楚。
闻振锐看见江焱却联想到了自己没有经验这回事。
这种自然而然的心理活动是为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
江焱也不是没戏啊,可能只差一层窗户纸。
“我分析得对吗?”裴容问陆擒。
陆擒先充分肯定了一下裴容的聪明,然后酸酸地道:“那你怎么不分析分析我多稀罕你?”
“不对。”陆擒否定道,“你不仅分析了,你还利用人性弱点来对抗。”
裴容好脾气地问:“那什么是人性弱点?”
陆擒支吾起来,人性弱点当然是趋利避害,盲目自大,不愿正视感情,试图用现有资源覆盖未知领域。
陆擒和他身后的陆氏,庞然大物盛气凌人,没有相等的筹码,谁能保证不被卷入碾碎。
裴容觉得自己不行,甚至乔树也说自己不行。
但是乔树又说,陆擒在飞速地改变。
裴容想,那他再看看。
陆擒把裴容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上,凑近和他接了个吻:“配合一下。”
现在可不兴走“强制爱”这一套,裴容稍微挣扎一下,陆擒就不敢动了。
但是……
陆狗熊这一个月着实表现得好,获得了一整个满满的蜜罐奖励。
……
随着时间往后推移,裴容的肚子越来越大,频繁的产检让小崽子的生长轨迹极度清晰,两个爸爸都投入了感情,谁也不敢轻言放弃。
但焦虑是存在的,尤其是了解手术过程的陆总,预产期越近越坐立难安。
不知者无畏,说的就是裴容,还反过来安慰陆擒:“多亏你的监督,我这半年年游泳瑜伽太极一个没落下,身体素质非常棒,有一口气就能缓过来。”
陆擒还经常开车带他去兜风,不分时间早晚,只要裴容觉得家里闷,凌晨三点陆擒二话不说开车带老婆去海边看日出。总体上并没有被关在家里的郁闷。
每次出门兜风,裴容都能感觉到小崽子也格外兴奋地踢肚皮。
而裴容在家里看书的时候,小崽子则安安静静,估计撅着屁股睡觉。
“好像一个学渣哦。”裴容问陆擒,“你会逼他读书吗?”
陆擒斟酌了一下:“九年义务教育还是要有,开挖掘机都要初中毕业才能上技校。”
裴容于是拍拍肚皮,高兴道:“真好,你爸已经帮你安排好了出路。”
陆氏投标那么多工程,开挖掘机不愁没饭吃。
怀孕第九个月,随时可以手术取出。
陆擒收拾东西,准备带裴容先入院适应几天。
裴容终于有空关心手术情况,他期待地问陆擒:“是不是全麻?”
什么感觉都没有地睡一觉,醒来就有一个崽儿。
陆擒:“不是,腰椎局部麻醉。”
“哦。”
那岂不是能清楚感受到身体被撕开一个大窟窿,掏出小崽子,再一针一针穿透皮层缝合的感觉?
裴容没说什么,就是看着陆擒收拾东西,情绪不是很积极了。
那下个月再生吧,或许怀的是哪吒也不一定。
陆擒看着裴容失望的样子,没有说局部麻碎对身体更好的大道理,只是过去抱住了他:“我请了最顶尖的麻醉师,不会痛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闻振锐说考虑裴容心理因素,全麻也是有的,但他觉得有陆擒在,裴容应该会更有勇气。
陆擒:“要是痛的话,你就打我,跟我离婚都行。”
离婚都敢说,那看来是一点都不痛了。
裴容:“可是我们还没有结婚。”
陆擒:“生完孩子就去领。”
裴容:“便宜都让你占了。”
陆擒轻轻摸着他的后颈安抚,像给猫咪顺毛一样:“有我在,不怕。”
他突发奇想:“要不我让医生在你手术床位旁边加一张床,我也躺上面做个结扎手术,让你看着心情好受点?”
裴容想象了一下,如果手术同步进行,他可能真的会分九成九心神给陆擒。
但是他只能怀这一次,属实没必要。
裴容冷冷道:“光结扎又不能让我消气,割了吧。”
陆擒:“那我在求偶界还有胜算吗?”
裴容:“没有了,天然大美人对结婚对象的要求也是原装配置的。”
陆擒:“嘶,那我可得好好保护。”
陆擒的乱打岔让裴容暂时忘记局部麻醉的事。
陆擒给裴容准备的单人病房套间,窗户阳台都安装了单向玻璃,裴容可以在客厅里走一走,也可以站在阳台上看外面。
而他则寸步不离地守着裴容。
裴容:“不至于像盯犯人一样,闲着就去帮你爸把文件批了。我又不会跑了。”
陆擒:“必须多看两眼,以后可没有怀孕的容容可以看了。”
裴容从善如流:“回家再让你看一个月?”
陆擒:“你就是想跑。”
裴容:“绝对没有!拒绝钓鱼执法!”
真上了手术台,裴容被陆擒紧紧握着手,反而不紧张了。
他其实有点困,但陆擒一直跟他说话防止他睡着。
裴容就不敢睡了,怕陆擒跟昨晚一样偷偷在床边红着眼眶抹眼泪。
他从来不知道眼泪还能给人果敢,突然就觉得什么也不怕了。
怎么舍得睡呢。
陆擒还不得急疯了。
裴容看着陆擒,眨了眨眼道:“我答应你的求婚。”
陆擒脑海中一空,偏偏是这个时候,思绪被一声超大的哭声打断——小崽子出生了!
大美人闭了闭眼,以后不会天天这样哭吧。
小崽子哭得好大声,但是暂时只有奶奶疼。
蒋女士用奶瓶给他喂奶:“老陆,你看这喝奶的劲儿,就知道以后是个能干的宝贝儿。”
陆建业:“我看也是。”
陆擒直到裴容被推出手术室,又陪了一会儿,情况安稳了才想起去看小崽子。
小崽子在他怀里安静了一会儿,又想哭,似乎要找另一个爸爸。
陆擒道:“爱哭的崽儿我可不敢抱到我老婆的病房里。”
他认真学过抱小婴儿的姿势,还去朋友家借小孩子练过手,手法绝对专业。
小崽子渐渐安静,陆擒把他抱到裴容身边,几乎一靠近裴容就睡着了。
裴容的病房隐私性极高,只有陆家人和江焱闻振锐能进来。
江医生充当了护士的角色,每天进来就是跟大侄子打招呼,至于其他事儿……陆总学得快干得好,他只要站在旁边指点就行了。
48小时后,江焱对陆擒道:“该给他拆镇痛泵了。”
陆擒皱眉:“那他要是疼了怎么办?”
江焱:“伤口愈合哪有完全不疼的,差不多了,接下来靠忍。”
裴容微笑着看着江焱,你说什么?靠忍?
陆擒缓缓后退:“你给他拆。”
会让伤口变疼的事儿,让医生来就好了。
他帮裴容测血糖就下不了手,采血针一按裴容眼里闪一下泪花,看了要折寿。
江焱推脱:“陆总可以的,我连护士证都没有。”
裴容漂亮而生气的眼睛瞪着陆擒:“哦?你要来拆?”
咸鱼这两天不知道按了多少次镇痛泵,有时候按下去并不会加药,就是图个心理安慰,总不能连遥控器不给吧?
就是连遥控器都不给。
谁都不想当拆镇痛泵的刽子手,两人一合计,叫来麻醉师。
咸鱼于是不敢反抗,被乖乖没收了镇痛泵。
其实裴容的忍痛阈值很高,但是有好东西不用是傻子,就是不能长时间用,有副作用。
……
三个月后,裴容身体恢复,小崽子也能抱着出门了。
陆擒迫不及待带着裴容去民政局领了证,两个大红本本出来后,还一家三口一起拍了一张照片。
四个月,小崽子可以吃辅食了。
陆擒精心调配了青菜汁和米糊,看起来完全没有胃口,小崽子却吃得香。
陆擒照顾手术后的裴容习惯成自然,致力于让老婆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如果蒋女士和陆建业不在家,裴容偶尔会满足陆擒的恶趣味。
陆擒大包大揽,一张桌子放中间,桌上两碗饭,一碗糊糊是小崽子的,一盆色香味俱全的煲仔饭是老婆的。
他先喂裴格一口米糊,简单快速,喂裴容一勺米饭,再喂裴格一口糊糊,有条不紊。
裴格吧唧吞下,张大了嘴巴,眼巴巴瞅着碗里。
爸爸一口我一口,要轮到裴格了。
陆擒在给大美人挑选肥厚适中的牛肉,腊肉也尝一片,再来一口青菜营养均衡,最后提议:“喝一口汤怎么样?小鸡炖蘑菇?”
裴容看着剧本:“都行。”
陆擒:“张嘴。”
裴格目光顺着爸爸的勺子移动,看着勺子一口一口地喂进了裴爸爸嘴里。
爸爸两口我一口,爸爸三口我一口……
怎么还没有轮到,裴格着急地流下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