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99%都是人类

作者:不间不界

“谢帕德这虫我知道……”荒游抬手往后拂了下落在肩头的长发,忽然想起什么,“他不是‘不行’吗?取到雌君就意味着,他又行了?”

却戎还是阴沉着一张脸,“他不行,他的雌君行,不就够了?”

“……哇哦。”荒游显然没有预料会是到这个答案,他惊叹一声,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变成了:“……还是得尊重他虫的合法兴癖。”

他和却戎,以及从头至尾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的解雁行一同,将目光投至谢帕德身后一名个子并不高,但身材结实健美的浅金发雌虫,注视着他们徐徐走来。

如果说雄虫津和解雁行的相似点在于质:同为高等雄虫,脾气好且相对谦逊,以及一双眼睛;那么这名雌虫和解雁行则完全只相像于形,还得是沉默不语面无表情时候的形。

仅从对方短短几步路和谢帕德之间的互动来看,这只雌虫的脾气一定很差,嘴唇紧紧抿着,眉毛一竖,满脸的不高兴,面部轮廓相较于解雁行也现得更加锋利,棱角过于明显就令他的长相变得凶狠,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不过他到底还是不情不愿地跟随谢帕德过来打招呼,并先把水杯递给了他:“你不是说渴了吗?……我给你加了点蜂蜜。”

谢帕德笑着接过,又转头大大方方地对解雁行等虫介绍道:“这是我的雌君,塞勒。”

“这位是解雁行雄子。”

塞勒一对湛蓝的眼眸目不转睛地望着解雁行,唇角一点笑意也没有,反而是后者率先微微笑了下,因为贵宾室内只有他们几只虫在,解雁行干脆摘下了口罩,黑眸弯起:“很高兴认识你。”

“……”塞勒似乎并不适应有雄虫用这种态度对待他,紧张又谨慎地后退半步,僵硬道:“您好。”

谢帕德揽住塞勒的肩膀,又朝另一边介绍道:“这位是却戎少将。”

对待却戎,塞勒明显要热情许多,即便这位少将面色堪称是冷若冰霜,他仍旧像见到偶像的小粉丝那般,欣喜地涨红脸,还恭敬地鞠了一个九十度躬:“五星少将,您好,非常感谢您为剿匪做出的贡献,我的雌弟因为您所指挥的蝉鸣湾行动才得以重返家乡!您是他的救命恩虫。”

荒游不怀好意地凑到解雁行耳边:“和你长得还真有几分像……”

解雁行没说话,抬眸看向谢帕德,后者似乎也有话要说,主动走远几步,解雁行也跟着起身朝他走去,虽然没走两步就感觉如芒在背,回头就见却戎和塞勒都拿刀子般的眼神盯着他们。

“和塞勒认识,确实是因为你。”谢帕德开门见山道,“你的死讯传开之后,整个联邦闹得沸沸扬扬,很多地方都拿你做噱头蹭热度,塞勒所工作的酒吧也不例外,拿他打出了‘性转解雁行’的招牌,我那时也是鬼迷了心窍,知道他是攻雌之后,就找到他,让他陪我一次……”

“什么是‘攻雌’?”解雁行不理解地皱了下眉,谢帕德细致地为他解释道:“许多注定嫁不出去的雌虫想过被上的瘾,就会去找雌虫帮忙,后面这种雌虫便叫做攻雌。愿意且有能力充当攻雌角色的雌虫非常少见,在这些下层的雌虫圈子里,甚至能享受到雄虫一般的待遇。”

解雁行点了点头,就听谢帕德继续道:“我和他认识是因为你,但他和你一点也不像,他性格差脾气犟,冲动易怒,不会读虫脸色,也没受过多少教育,饭做得还行……可以说,除了那张脸之外,他和你完全搭不上边。我……想说的是,我娶塞勒,就只是因为塞勒是塞勒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希望你不要……因此误会、反感我。”

“你这话应该对他说。”解雁行微笑道,他看向不远处表情略奇怪的塞勒,以及一脸不耐烦的却戎,“还是说……你不好意思告诉他,指望我帮你传达?”

“……不,不要了。”谢帕德红着脸说,“我故意站在这里说的,这个距离,他应该听得到……请你不要接触他,我怕他也喜欢上你……这世上,应该没有虫会忍得住不喜欢你吧……”

解雁行自认为他没这么大的魅力,不过却戎倒是很赞成这句话,他也听到了谢帕德的变相剖白,得知对方没有玩什么糟心的替身文学,满身尖刺终于收起,态度平和地说:“不信你问荒游。”

荒游立刻点点头,道:“如果给我机会在哥哥弟弟里面选,我肯定选……嘶——我两个都想要!一三五哥哥,二四六弟弟,周日两个一起玩猜猜看你身体里是谁的小游戏……”

六只竖瞳的却戎差点把等候室的沙发砸荒游只有三只眼的脸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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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跃迁舰上,为了日后旅行方便,荒游给解雁行做了些许易容,把他整成了塞勒的那种效果,五六分像,但只要细看又有明显的差别,还为他染了一次性的发色,给了解雁行一头张扬的红发。而且荒游果然说到做到,舰艇落地的瞬间,他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大概是怕发现自己顶着一头烈火的解雁行怒而揍他,都没告诉易容之后还能不能洗脸。

第四星的老乡名叫顾钊,听闻解雁行要来,提前了一个小时在舰场等着,一改照片中淳朴农场主形象,西装皮鞋,把自己收拾得容光焕发,就是那身黑皮怎么抹粉搽白都没用,远看简直和他的黑西装融为一体。

解雁行就看见一张雪白的牙齿在一团漆黑中摇晃,并快速朝他奔来,伴随着豪爽的大喊:“解老弟!”

下一秒,解雁行就感觉他被一头狗熊抱住了。他已经算是高个子,顾钊居然比他还要高一些,一身劳作锻炼出来的腱子肉,鼓胀硬邦邦的胸肌感觉能夹死人。

“缘分啊!你咋搞了这么个剌眼睛的红毛?”顾钊嗷嗷道,粗糙厚重的手掌往解雁行肩头猛拍两下,“算了不重要,走,跟老哥回家,请你喝酒!羊已经在烤了,还烤了头小乳猪,什么帝王蟹、鲍鱼海参、松茸虫草的,都有,敞开了吃,酒肉管够!”

“我不喝酒……”

“大男人的哪能不喝酒?!”顾钊说完又一把捂住嘴,警惕地看一眼隔壁保持沉默的却戎,小声道,“哥是不是说错话了,抱歉啊,哥大老粗一个,脑子笨,来这儿三四年了口癖还是改不过来。”

“没事,却戎知道我们的事情。”

“却戎?他就是五星少将却戎?”顾钊惊讶地拍了下脑袋,“……哦对对对,你俩的事儿,咱们第四星都知道,传得跟梁山伯与祝英台似的,生死相依,可感人了。老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走走走,为了庆祝你英雄归来,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

出了机场,道路边上一辆洗得发亮的银色飞车早已等候多时,坐进去之后,顾钊热情地介绍主驾驶位上的雌虫:“这是我的雌君,我的贤内助,阿泰。”

“雄主……”阿泰身材也十分魁梧,肤色和顾钊如出一辙的黝黑,坐在驾驶位置上的姿势感觉用一个挤字,听到顾钊这样介绍他,羞涩得红了脸,黑里透红,倒有些傻傻的可爱。

顾钊明显很满意他家雌君,不一会就聊起了他们的恋爱史,“……当时他就跟头老黄牛似的,往我跟前一杵,呼呼鼻子里直大喘气,跟我说,要跟了我。我刚来这里,哪知道这啥意思啊,就看他种田放牧一把好手,还以为他要和我合伙开农家乐呢,乐呵呵地就答应了……结果晚上见他死活要往我被窝里拱,这才知道,嗨呀!坏了事儿了。”

解雁行笑眯眯地听着,却戎坐在他旁边,全身放松地倚在靠背里,耳边虽然吵闹,但他的内心却是难得的平静。以往在军部办公室里,稍微一点声音都能引得他动怒,莱恩就连往来送文件的脚步声都会放得又轻又慢,可在这里,顾钊的大嗓门吵得玻璃窗都在震,他却丝毫不觉得烦躁。

阿泰已经羞得整个虫都快沸腾了,支支吾吾让顾钊不要再讲了,顾钊也笑嘻嘻地让他叫老公,叫了老公就不讲了。

“雄主……老公,老公不要再讲了……”

“老公?”却戎侧过头,问,“老公是什么意思?”

“……”

“你这不知道?”顾钊回过头不顾解雁行微弱的反抗‘别……’,大声道,“老公就是我们那边的雄主,雌君就是老婆。”

却戎恍然:“这样啊……”

解雁行直觉今晚他可能会听到一些格外羞耻的称呼,甚至可能下一秒却戎就会坏心眼地贴过来,他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好在不久后阿泰就将车停在了一处林子边,有两只雌虫本来蹲在那里聊天,见到车子到了连忙站起身去解系在树上的马匹。

顾钊下车后朝解雁行笑道:“你不是说想骑马吗?剩下的路咱们骑马回去!”

“剩下还有多远?”却戎问,顾钊乐呵呵道:“不远不远,也就六十公里。我这马好,一个小时就能到了。”

解雁行:“……”

人家的农家乐老板都是牵着马让游客在院子里转几圈,结果你上来就让我快马加鞭大草原急行军?

一阵带着草木清香的风吹过,草叶顺着飞向一望无际的蓝天,底下是浩瀚辽阔的碧色草原,如浪潮般摇曳,远远望去,只有渺渺天地,除了他们之外,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顾钊读懂了解雁行眼底被美景所吸引的震撼,他与有荣焉道:“漂亮吧?无边绿翠凭羊牧,一马飞歌醉碧宵。外环星就是地广人稀,到处都是壮阔的秀丽景色,美不胜收……可惜啊,就是穷,穷了就会乱,越乱越穷。”

见解雁行一双幽深的黑瞳看着自己,顾钊交谈欲噌噌地就上来了,一边带他去看马,一边道:“咱们这儿位置不好,靠外围,离其他三颗星球本来就远,还紧贴着第五星,穷得很,穷了雌虫们就买不起虫造镇定剂,就容易出乱子,雄虫们为了保护自身权益,制定了不少严苛的地方法,通过压迫来管制雌虫,但没用啊,越严反而越乱。雄虫们待不下去了就跑到前三星,雌虫们受不了了,就会去第五星去当星匪,这同时也是第五星星匪猖獗的原因之一。第四星青壮年虫子数量越来越少,也就越来越穷,恶性循环。”

“不过韩霂那几篇游记一出,他美雄作家的名头号召影响力太可怕了,去年今年来旅游的虫数目爆炸性激增,再加上却戎少将他们一直有在整治第五星的星匪乱象,好多雌虫不敢再乱跑外出当什么星匪,老老实实地留在第四星打工,正巧赶上因为来旅游的虫变多,好些地方都在招工……”

顾钊咧嘴一笑:“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解雁行忍不住问:“当初你为什么会选择在第四星定居呢?”

雄鹰在天空盘旋振翅,烈日当头,顾钊忍不住脱掉碍事拘束的西装,双眼笑得只剩一条缝:“因为这里像我的家乡,我想让这里也同家乡一样繁荣起来。”

“今天,我又在这里遇到了我的故人!”他拍拍一只高头骏马的脖颈,对解雁行道,“都是温顺的好马,随便挑!”

阿泰穿着袍褂式的特色服饰,他的脸型立体,鼻骨高,眼眸深邃,剑眉锋利,很有少数民族混血的感觉,利落地为解雁行展示了如何上马下马,动作潇洒干脆,目光锐利如鹰隼。但等把马鞭递给解雁行的时候,他却小心翼翼地间隔两米距离,红着脸,死活不敢凑上前。

却戎不愧精通万千交通工具的高等雌虫,顾钊还在教解雁行怎么踩马镫,他已经直接点地一跳,跃到马背上,勒住缰绳控住马头,在马抬腿嘶鸣中夹住马腹,稳稳当当地坐在上面。

看守马匹的雌虫都是顾钊农场里的农户,七嘴八舌地给解雁行解释起了怎么上马,又说起雄虫你这么‘娇弱’,肯定不能长时间骑马,估摸着骑一会就得磨破皮了,真要骑上一个小时,明天两条腿指不定就废了。

“没关系,骑一会玩尽兴了再坐车嘛。”顾钊不甚在意地摆摆手,硬把解雁行托上了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