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多律捏了捏眉心,但凡这个电话早打一天……
旁边有高管邀请他一起吃晚饭,裴多律按下心思:“行,定地方。”
外面的菜色香味俱全,裴多律吃得差点不习惯,其实纪乔也会做卖相极佳的饭菜,但自从裴多律说“我们吃一样的”,家里调味瓶就没动过了。
昨天在乔家饭馆,纪乔就吃的很香。
本意是想让纪乔跟着他补身子,实际还是委屈了纪乔。
裴多律心不在焉地应酬,等纪乔力推的一疗程中药喝完,就找个机会坦白了吧。
纪乔显然非常宝贝且信任他的中药,喝完之后不算半途而废,没有辜负纪乔的心血,看在他自作自受的份上,坦白或许会更宽容一些?
盛悦保险赔付后,补肾误会解除,纪乔还会留在他身边么?
裴多律不确定,曾经以为纯粹而炙热的爱也真假不知,没什么事情是板上钉钉的。
纪乔下班后先回裴多律家,打开冰箱,想把跟裴多律一起打包的剩菜也带回出租屋。
“怎么没有了?”纪乔仿佛扒着抽屉找冻干的猫,这边找找,那边找找,不死心又去厨房看了一遍,把餐桌的防尘罩打开……剩菜消失了。
他怔住两秒,得出结论:被裴多律处理了。
可恶,那是能配至少三顿白米饭的剩菜啊!
不敢打电话质问裴多律,纪乔只好遗憾地揣着几条便宜的旧内裤回家——以后分居了还能穿。
回到出租屋,纪乔拿了衣架,重新洗了晒上去,王猛看见他一连晒了几条有些疑惑:“你老公家里不给晒?”
纪乔眼睫毛缓缓一眨,看吧,像王猛这样的大老粗就反应不过来,他自己也险些露馅:“质量不好的,不好意思晒。”
王猛看着他一身没见过的衣服,朝他竖起拇指。
“我媳妇孩子下周末过来两天,我以为你不回来就没跟你说。”
纪乔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王猛五大三粗,女儿不到两岁非常可爱,也很懂事,从来不会弄乱公共空间,纪乔很喜欢她。
“裴多律出差回来我就走了,到时候我收拾一下屋子,换一套床单,你那屋挤不下可以睡我的屋子。”
“我没有催你走,我们仨早就挤习惯了。”
“门口那快递是你的吗,贼重,你又买养肾大全?”
“不是,是德语书。”纪乔蹲下拆快递,“是时候提升一下工作技能了。”
他拆开包装纸,摊开在吃饭的小桌子上,一边看一边做笔记。
王猛:“牛啊,这就是裴西施的威力,结完婚都不一样了。”
以前纪乔有空就会去送外卖,笑称自己是学渣读不进书,现在会提升自己了。
纪乔不好意思地搓搓书页,以前送外卖是因为体力活打发时间,闲下来就会多想。同居之后,他好像又能静得下心看书了,宛若复读时裴多律给他补课的阶段。
能看就看看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得送外卖了。
正想着,手机屏幕亮起来,赫然是裴多律的视频邀请!
纪乔眼睛一下子瞪圆,看看手机,看看王猛。
王猛做了个嘴上缝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不会出声。
纪乔拿着书回屋,不敢让裴多律看见出租屋内里,把摄像头调整向外,对着书拍。
裴多律看见满屏的德语,沉默了两秒。
纪乔“嗯”了一声,裴多律那边刚洗完澡,上半身没穿衣服,应该是把手机固定在某处,解放双手吹干头发。
吹风机呼呼地吹,发梢甩落的水珠仿佛蹦出屏幕扑了他一脸。
背景不太像酒店,像是正经卧室,又过分简单,纪乔想看看有没有衣柜,但被裴多律挡着,只能看见色相。
别看了,裴多律会发现他偷看腹肌的。
纪乔下意识想挡摄像头,随即想到裴多律看不见自己,才放了心,明目张胆地看。
对着白纸黑字的德文,看不见纪乔的反应,裴多律有些失望,把衣服套上,盘问:“晚上吃什么?”
纪乔:“好。”
裴多律听着觉得敷衍:“我给你叫餐。”
“不用不用,我喜欢吃自己做的。”
裴多律胡诌:“今晚合作方请吃饭,有海参。”
纪乔眼睛一亮,低头凑近手机,仿佛这样才能更好地嘱咐裴多律:“你有没有多吃点?”
裴多律垂眸:“不好吃。”
纪乔:“好不好吃不重要,你不吃多亏。”
裴多律评估他话里的意思,到底有几分跟蒋平风的猜测吻合。
只能听出纪乔对补肾很热衷。
“没事的话我先挂了,今晚要看书。”毕竟裴多律最擅长从通话里听出蛛丝马迹,纪乔怕被发现自己回出租屋。
“好,不打扰你。”
裴多律在老婆这里没找到存在感,不爽地拨打另一个电话。
“我托你查五年前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朋友:“都过去这么多年,我以为你不急,想全部水落石出了给你出报告。”
裴多律听出了弦外之音:“有什么猫腻?”
朋友:“首先,纪柯医院倒闭,柯瑞父子俩出国了,你知道吗?”
“谁做的?”
不等回答,裴多律自己给出了答案,“胡瀚海?”
朋友:“没错,胡总做得很荫蔽,躲在后面推波助澜,但当年他的确是出手了,还扫了尾巴抹了痕迹,许多事情不好查。”
“柯瑞肯定是怕他,所以出国了。”
“那纪乔呢,怎么没有一起?”裴多律拧眉,当初胡瀚海问过他要不要报仇,裴多律说没必要,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而且医院是纪乔的妈妈的心血,裴多律再厌恶,依然记得纪乔那次带他去医院时的自豪感。
朋友:“据说纪乔跟家里决裂了,有个佣人曾经听到柯瑞说‘养纪乔这么多年,他给家里反哺一个肾,不管是他的还是他男朋友的,也不算白养’。”
裴多律心尖一跳,他总觉得这话里有其他的意思,但是听起来就是纪乔因为家庭的亲情绑架需要捐一个肾,他不想出,就找别人出,完事之后就决裂了。
纪乔以前隐晦地提过,他不喜欢家里的氛围,但是亲弟弟柯鑫身体不好,他又很心疼,妈妈不在了,他当哥哥得代替妈妈看着弟弟。
纪乔有他的迫不得已,裴多律一直都心甘情愿。
纪乔以为他少了一颗肾,就这么给他补,过度紧张,如若这颗肾是从纪乔的身体里挖出来的,纪乔不得疼死,往后也惶惶度日。
“柯家倒了,纪乔有钱吗?”裴多律不愿意报复的主要原因:他怕纪少爷没钱花。
“有吧。”朋友推测,“我找到他以前的朋友,那些朋友都说,纪乔卡里的零花钱能花一辈子,纪梅云给他留了很多。”
“不过,纪乔的朋友里有个传言,说纪乔以前热心带他们去医院免费看病都是为了给弟弟匹配肾脏,所以他们大部分人都没有再跟纪乔联系了,对于后来的事情也不知道。”
“他们也配。”裴多律冷笑,缝伤口打退烧针,哪个抽血了,哪个做详细匹配检查了?
他们买感冒药都要找纪乔刷卡,事发后又各个怀疑被纪乔利用,后怕懊悔,简直可笑。
这种朋友纪乔身边有很多,后来专注跟裴多律谈恋爱了才减少来往。
朋友忍不住吐槽:“你配上了还挺自豪。”
裴多律直觉这个流言蹊跷,精准投放在纪乔的朋友群体,不像是胡瀚海的手笔,“查查是谁造谣。”
纪柯医院非法移植的事情闹得沸沸汤汤,但哪怕现在去老家问一圈,没有几个人知道裴正是受害者,这些朋友又如何得知纪乔在这里面的角色?
裴多律倒了一杯温水,擎在手里,纪乔的朋友少了,不是他的错觉。
原来是因为流言。
患难见真心,裴多律把郝飞昂踢出情敌名单后,觉得这人不错,可以相交。
出于帮老婆维护社交圈的责任感,裴多律给纪乔发信息:“等我出差回去,一起请郝飞昂吃顿饭,你提前跟他定一下时间。”
纪乔一脸懵逼,你们哪里熟了!裴多律以前也不爱理会他的朋友,现在怎么回事?
难道这就是成年人的修养:多个朋友不是坏处?
“他社恐,工作忙。”
裴多律:“我不说话,你们聊。”
纪乔抓狂,你不说话,但郝飞昂爱说话啊!
“他工作真挺忙的,我问问他吧。”
纪乔联系郝飞昂:“裴多律要请你吃饭,这样,我们装一下,你说你没空,我截个图拒绝他。”
郝飞昂:“我有空啊!”
纪乔:“我怕你嘴巴太闲。”
郝飞昂:“好吧。”
纪乔这边刚截图打算发给裴多律,郝飞昂突然嗷嗷大叫:“完了完了,他给我发邮件了!”
纪乔:“怎么会有邮——”
他突然想起郝飞昂的邮箱名就是拼音全拼加邮箱后缀。
瞄一眼就能记住。
那天他确实给裴多律晃了一眼邮件内容。
纪乔:“你快拒绝他!”
郝飞昂:“我不敢跟学霸说谎。”
那可是传说中的裴状元!他们学渣不可企及的存在。
以前纪乔和他周末在一起写卷子,裴多律打电话过来辅导,问他们“这题会了吗”,纪乔有时急着和郝飞昂打游戏,就说会了,裴多律会说:“哦,那翻到习题第56页,做一下第9题。”
他们两个脑袋榨干了都不会。
郝飞昂深信裴多律已经准备好一封“哦,那你什么时候有空”的邮件。
纪乔:“……”胆子和脑子没一个好使的!
吃饭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在五天后的晚上。
第五天中午,纪乔把郝飞昂约到家里吃稀饭。
纪乔煮的香菇肉沫粥,还放了开胃的酸萝卜丁,好吃但容易消化,过五六个小时肯定会饿。
忙着吃就没空话唠,晚上多吃一点,就不用因为心痛打包,一举两得。
“大乔你都被逼得学会做饭了,还做得这么好吃。”
“你在裴多律家不会也给他做饭吧?说到底都是柯瑞的错,你没有对不起裴多律,别惯着他。”
郝飞昂絮絮叨叨,纪乔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显示是杨杨饭馆的杨姐。
难道是杨杨饭馆缺外卖骑手?
纪乔走到一边去接,背景音挺热闹的,能听出有很多工人在吃饭,时不时添一份小菜什么的。
“杨姐。”
“小纪,长话短说,烂尾楼那边成立了一个什么工作处,有些人不是因为烂尾五年断贷了嘛,也有些人去外地不管事了,新开发商和政府在解决这件事,在组织业主,阿弟去办事处送外卖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了业主名单,有个叫纪乔的,身份证号只能看见开头三位数,也跟你一样,你们一个地方的。”
“我想着不能这么巧吧,你家以前有在这买房吗?业主今天找他们可以送电器……哎,一碟拍黄瓜,好嘞……先不说了啊。”
纪乔一头雾水地把此事跟郝飞昂说了:“一个地方的,到海市买房,同名同姓概率高吗?”
狗头军师一拍大腿:“不高!老家离咱们这半个中国呢!纪阿姨会不会给你买了房子?”
纪乔:“不会吧,她没说过。”
郝飞昂“你妈以前不是说过,海市三本民办大学多,职业技术教育领先,建议我俩报考,那她在海市给你置业,不是没有可能啊!”
纪乔:“听不出来是骂我们学渣的意思吗?”
纪乔一怔,纪梅云以前跟他开诚布公地说过,包括柯瑞柯鑫也知道,说医院产业是留给柯鑫的,纪乔只会给钱和房子。
纪乔没有意见,医院本就是因为弟弟身体不好才办的。
他也知道柯瑞以“看病方便”为由,在首都三甲附近给柯瑞买了房子。
买完纪梅云看到房产证才知道。
他当时不知道纪梅云为什么特地说,回头想才知道原因,产业是属于纪梅云和柯瑞夫妻联手办的,理应给柯鑫。
再想想柯瑞的人品,他妈妈是不是察觉到柯瑞对纪乔分家产的担忧,所以不得不给个定心丸?
郝飞昂坚信纪梅云不是随便说说:“纪阿姨不说废话,肯定买了。”
纪乔仍然觉得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那也没必要跑到海市买。”
郝飞昂:“海市专科学校多。”
纪乔:“……”
郝飞昂:“因为纪阿姨看好海市的发展,你瞧,现在房价不都翻倍了?我妈说要是早知道我在海市找工作,就早几年买了。”
“走走走,拿上你的身份证户口本,咱们马上去房管局查一查就知道了。”
一小时后。
纪乔站在房管局前,觉得自己挺厚脸皮的,仿佛一个没房没车的流浪汉,听说国家分配房子,拿上身份证就去房管局撒野。
郝飞昂自信满满:“您好,我们想查询名下全部房产。”
“你放心,纪阿姨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妈妈。”
“就算查询结果为零,也是我们一起丢人。”
纪乔鼓了鼓勇气,递上身份证和户口本。
10分钟后,郝飞昂惊叫一声:“两套!纪阿姨牛逼!”
一套市中心,一套新区,面积一百平以上,时间一个十二年前,一个八年前,都是全款。
如果不是因为新区那套烂尾了,或许四五年前,就会有人联系纪乔收房签字。
纪乔表情空白,好像一个人在黑暗中走了很久很久,突然又被妈妈牵着手走了一段。
妈妈的手很温暖,温暖得纪乔泪盈于睫。
郝飞昂把情绪快失控的纪乔带离房管局,到了马路上,他发挥话唠本质:“先别想别的,想想你的房产证在哪。”
纪乔抹了抹脸:“不知道。”
郝飞昂:“我猜也是,纪阿姨应该谁都没说。我敢说柯瑞肯定不知道,他知道了肯定要气死。”
当初纪梅云出了车祸意外离世,柯瑞没有直接撕破脸,就是怕纪乔分财产,还想用“亲爹”的身份主持大局,绑架纪乔不要跟弟弟争。
纪梅云死后,赔偿金、分红、学费、生活费,纪乔一样都没见到,钱都被柯瑞捏得严严的。啥也不给,还往回拿了裴正的肾。
郝飞昂查了一下补办房产证要半年。
纪乔:“半年?那还挺久的。”
房屋现在一定是空置的,没有房产证就不能租出去,白白浪费半年的房租。
抠门令人生智,纪乔想了想:“说不定我们可以去第三方保管机构碰碰运气。”
反正房管局都厚着脸皮来了,不在乎多跑几个地方。
郝飞昂:“对!”
他们拿出手机查了十二年前海市就存在的老牌机构,选了当时最出名的一家——中海金库。
这回纪乔就从容了许多,工作人员刷了他的身份证,很客气地道:“您预缴费十五年,现在就要取出来吗?”
这也能瞎猫碰到死耗子。
纪乔压下震惊:“嗯。”
工作人员验证了他的保险箱位置,带着他去层层防护重兵把守的仓库,这里每一个保险箱都防水防火防切割。
一个小型保险箱出现在面前,钥匙和密码双重保险。
纪乔试了试纪梅云从前给他办的银行卡密码。
“妈妈给你设的密码都是这个,不要告诉别人。”
纪乔又抹了一把脸,眨眼的瞬间,密码锁通过。
“我钥匙丢了。”
工作人员不疑有他:“钥匙只有一把,客户自己保管,丢了只能强拆,您需要赔一个保险箱。”
纪乔:“……”好贵。
强拆锁芯,又要跟上级领导请示,纪乔等了一小时,终于窥见庐山真面目。
里面是用一个半透明的防水袋装的一叠文件,有一个红色大开本,一看就是房产证。
除此之外,上面随意地压着一个金镯子,好像是临时起意放进去的。
纪乔能想象出纪梅云临关门时,从手腕上褪下镯子随意扔进去的场景,可能只是不喜欢了,款式旧了,也可能是想多放一点是一点。
工作人员给他一个黑色袋子,示意他装起来。
纪乔提着袋子出来,和郝飞昂在大厅就打开防水袋。
房产证、全款票据、物业收费证明,钥匙……林林总总,足以证明房屋主人的身份。
咦……还有出生证明?
有身份证和户口本后,成年人基本用不到出生证,纪乔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它。
纪乔打开,上面写着他和妈妈的名字,他的出生日期,他从没见过,第一次知道原来父亲一栏是空着的。
郝飞昂点评:“柯瑞不配。”
两人出了门,考虑是打车还是坐地铁,郝飞昂道:“市中心的房子好,现在老贵了。”
正说着,一辆车缓缓靠边停下。
裴多律从车里出来,纪乔才想起机场专线经过这里,这是刚下飞机?
“怎么在这里?”
纪乔道:“之前在这里寄存房产证,过来拿。”
郝飞昂:“钥匙丢了大乔要多付三百块,你没看见他那个表情……”
纪乔:“咳!”
郝飞昂闭嘴:“I\'sosorry.”
裴多律:“既然遇上了,先去吃饭。”
席间,郝飞昂闷头吃饭,纪乔也不主动提起话头,裴多律更不是话多的性子。
一顿饭吃得非常安静。
郝飞昂几点想点评菜色,刚张嘴就被纪乔瞪回去。
裴多律有点疑惑,在郝飞昂上洗手间时,问:“你们怎么不说话?”
纪乔:“他在美国待太久,中文变得烫嘴。”
原以为一顿饭安稳度过,没想到郝飞昂在临走前憋了个大的。
餐厅进门排队等座的地方挂了一个液晶电视,正在播放某荒野求生综艺。
郝飞昂一口气道:“哇,大乔你看这人连竹林都犹犹豫豫你钻荆棘丛眼都不眨比猫还快恨不得直接滚下去到医院还是晚了。”
说完,似乎是怕纪乔生气,连忙跑了。
纪乔:“……”
裴多律:“钻荆棘丛?”
纪乔硬着头皮道:“大学的时候跟一群驴友爬山。”
裴多律:“到医院还是晚了?”
纪乔无意用过去的事情卖惨,尤其是来不及的事,“在山上突然被风吹面瘫要去医院,太晚了急诊医生说不严重明天再来,但我吓得睡不着。”
裴多律气笑了,纪乔中学时就交一堆只想占便宜的朋友,上大学还会交驴友了:“你还长本事了!没看过驴友出意外的新闻?”
纪乔:“就一次,不敢了。”
裴多律将车倒出来,停下,纪乔打开副驾的门,就听裴多律道:“坐后面。”
纪乔一愣。
裴多律:“我怕你被冷气出风口吹面瘫。”
纪乔坐到后座,万分后悔地揉揉脸。
怎么能因为刚好看到浏览器推送面瘫怎么治就编这个借口呢。
看吧,折进去一个裴多律的副驾使用权。
眼看裴多律还耿耿于怀,纪乔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一周没喝中药了,晚上得喝了。”
裴多律:“……”
纪乔又道:“也不知道中间停了一周,效果会不会打折扣,改天挂个老中医的号问问。”“说不定要从头开始计算疗程。”
裴多律感到头痛。
回家被盯着干了一碗中药,纪乔满意了,收拾衣服去洗澡。
裴多律目光在卧室晃了一圈,发觉不对。
他走的时候被子怎么叠的,现在还是怎么叠的,分毫不差。
他出差这段时间,纪乔没在这里过夜。
他前脚走,纪乔后脚也走了。
裴多律打算坦白的心骤然冷却。一旦说明真相,纪乔会连夜跑得不见踪影吧?
纪乔洗完衣服在阳台晒,被裴多律盯着,手指都在发颤。
不用监督他晒内裤吧?
他本来都快忘记裴多律怎么教他晒内裤的,这下又想起来,脸颊都在冒热气。
他随便拿了衣架挂上去,正要进门,裴多律却没让开。
“干嘛?”
“你说要去老中医那里重新挂号?”
“……嗯。”纪乔突然不敢应得太大声,怕有诈。
裴多律叹气道:“老先生没问你我的性能力吗?”
纪乔脸颊爆红,啊这,怎么突然说这个,是有提过……
裴多律指背蹭了下他的脸颊:“纪乔,你补肾有没有私心?”
纪乔本应该立马说“没有”,但是裴多律靠得太近,他仿佛变成那个丧失母语技能的人,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想不想验收你的补肾成果?”
“你不知道,怎么复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