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烁打着手电筒在周围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成易的身影,雨却越下越大,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他拉起俞菲凡,“现在天太黑又下着雨,这里也没有信号,我们先回车上,天亮了再来找。”
俞菲凡还想说些什么,但江烁的语气不容置疑,“听我的。”
他从后备箱里找了张毯子扔给俞菲凡,打开了车上的暖气,“你先睡会儿吧,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到时我们再出去找。”
俞菲凡脱下被雨淋湿的外套,盖上毛毯,一言不发地蜷缩在后座上。
这一整天下来,她的身体和精神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江烁看她睡着,也放松下来。他打开车窗抽了支烟,把座椅往后调了些,闭上眼睛打算眯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敲窗的声音把他吵醒。俞菲凡也揉揉眼从后座坐了起来。
江烁看向窗外,天已经蒙蒙亮,雨也停了。
“小伙子,你们怎么把车停这儿,是迷路了吗?”车外一个穿着冲锋衣的大爷关切地问。
江烁摇下车窗,“大爷,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人?你们要找的人是不是叫成易?”大爷问。
“大爷,您见着成易了?”俞菲凡猛地从后座蹦起来。
“昂,我刚想着雨停了出去找人帮忙,就正好看到你们了。”大爷也有些惊喜。
“他还好吗?他现在在哪儿?”俞菲凡连忙打开车门往下跳,一激动差点忘了自己膝盖还有伤,痛得倒吸了口凉气。
“他没大碍,就是腿受了伤。”大爷应着,“我带你们去找他吧。”
大爷上了车,指挥他们往灌木丛里开去,路上跟他们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大爷是个钓鱼爱好者,在这郊外的湖边租了个小木屋,三不五时就跟朋友跑来钓鱼,顺便在木屋里住上几天。
“我那些钓友都说冬季雨天没有口,不适合钓鱼,所以不愿跟我来。要我说,就是这样才有挑战嘛,你们说是不是。”大爷爽朗地笑道。
前天深夜下着雨,他一个人在湖边垂钓,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刹车声,接着又传来猛烈的撞击声。
他连忙收起鱼竿,顺着声音前去查看,就看到一辆黑色小轿车撞在树上,车头都变了形。
开车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青年,那便是成易。
大爷把成易扶回了自己的小木屋里,检查过后,发现他小腿被金属零件划开了一道挺深口子,万幸的是其他地方只是擦伤。
大爷用小木屋里备的药箱帮他简单处理了伤口,本想连夜带他回M市,可郊外雨夹杂着冰雹一直下个不停,好巧不巧大爷平时用的电动三轮车也点不着火了,湖边又没有信号。
发生车祸的地方离M市大概有二三十公里,直到今早雨终于停了,大爷才想着往外走一些,看看能不能拦下过路的车找人帮忙,没想到正好撞见江烁和俞菲凡。
车往里开了几分钟,就到了大爷的小木屋。
俞菲凡顾不上膝盖的疼痛,加快了脚步,打开小木屋的门,看到成易正睡在大爷的躺椅上。
“成易!”她鼻子一酸,眼眶泛红。
成易缓缓睁开眼,看到他们,挣扎着想要起身,声音里带着愧疚,“姐……”
俞菲凡积蓄的情绪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强忍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江烁看到成易安然无恙,也长舒了一口气,纵然心里有诸多疑问,却不忍打扰他们,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对不起,姐,让你担心了。”成易轻抚着俞菲凡的后背,抬眼朝身后的江烁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片刻,俞菲凡才止住哭泣,她起身握住大爷的手,“大爷,谢谢你救了我弟弟,等他伤好了我会带他去登门道谢的。”
大爷摆手笑道:“没关系,举手之劳嘛。”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成易送到医院处理伤口,告别了大爷,车终于开上了回M市的路。
路上到了有信号的地方,江烁给队里打了个电话,让人来把孙鹏的车拉回去。
车驶在路上,江烁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成易,感觉他精神恢复了些,便严肃地问道:“成易,你跟孙鹏是什么关系?”
“孙鹏?”成易怔了怔。
“就是向阳大厦那个死者,你不认识他吗?”俞菲凡有些着急。
成易摇摇头,“我到那里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俞菲凡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虽然单方面的陈述不足以作为证据,但她相信成易不会说谎。
“成易,你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姐,我好像……看到念念了。”成易有些迟疑,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
“念念?”俞菲凡双眉紧锁,“你在哪儿看到她的?”
“一个星期前,就在事务所附近。我看到一个跟念念长得很像的女孩。她和一个脸上有胎记的男人上了一辆小货车,我正要追上去,车就开走了。”成易一脸遗憾。
“胎记?”江烁想起向阳大厦的保安老头儿也曾说,那个小货车司机脸上有个胎记。
俞菲凡凝思片刻,说:“成念走丢时,曾有人看见她跟一个脸上有胎记的男人在一起。”
“那天我送完小玉回家路过向阳大厦时,正巧在楼下看到了那辆车,就给保安送了包烟,让他给我看了电梯的监控。”
顿了顿,成易接着说:“我上了他去的那层楼,只看到有一户人家的门半掩着。我试探地打开门,就看到孙鹏躺在地上没了气息,那个男人也消失了。”
“当时为什么不报警?”
江烁有些恼怒,如果当时成易报了警,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后续的麻烦事儿了。
成易咬着嘴唇低声说:“对不起。我当时一心想着要追上他,找到念念,情急之下就拿了孙鹏的车钥匙,开着他的车跟在那辆小货车后面。路上本来想给你们打电话的,但是手机找不着了。”
“你的手机落在了孙鹏家里,所以在找到那个货车司机之前,你也还是有嫌疑。”江烁说。
成易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接着说:“我跟着他出了城外,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我了,路上突然故意急刹,我避让不及就撞到树上了,幸亏那个钓鱼的大爷救了我。”
听到这里,江烁眉头紧锁。
那么多线索都指向那个脸上有胎记的小货车司机,难道成念的失踪和孙鹏的死,都跟他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