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江烁刚到警局,就看到自己办公桌的桌腿上有个脚印,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他已经能想象到昨晚俞菲凡气急败坏地踢了他的桌子一脚,然后疼得龇牙咧嘴的场景了。
李明皓拿着杯咖啡过来,“哟,气消了?”
江烁迅速收起了笑容,若无其事地问道:“昨晚问出什么了。”
“还能有什么,不用问也知道菲凡姐不是那种人好吧。”李明皓无可奈何,“肖霄她哥的工地传闻闹鬼,就请她去看看,正好撞到雷大勇坠楼了。”
江烁翻看着现场的照片,淡淡地“嗯”了一声。
昨天痕检员取证时,确实在顶楼发现了坠落的痕迹,而俞菲凡和肖霁的脚印也停在了16楼,基本可以排除他俩的嫌疑了。
虽然他打一开始就没怀疑过俞菲凡,只是看到她跟肖霁在一起,不知怎么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李明皓凑近他打趣道:“你昨晚应该打了不少喷嚏吧?”
江烁斜他一眼,“什么意思?”
“菲凡姐可是骂了你一宿!”李明皓幸灾乐祸,“我说你也真是的,吃醋就吃醋,把人家带回警局干嘛呀,还要戴手铐。”
见江烁默不作声,李明皓又径自说道:“江烁哥,不是我说你,你就不能坦率一点嘛?怎么整天跟新媳妇上花轿似的,扭扭捏捏。”
江烁把照片往桌上一甩,“要不你来当师父,我当你徒弟?”
“你看你看,说两句就这样。”李明皓跟着江烁久了,也摸清了他的脾气,反正就是嘴硬心软,什么事都爱憋在心里。
他把咖啡放在江烁桌上,“内勤部那个小叶叫我给你带的咖啡。”
江烁头也不抬,语气里透露着不耐烦,“不是让你跟她说不要送了吗。”
“我说了啊,她非要送我有什么办法。”李明皓嘟囔着,“反正你也不喝,那我可帮你喝掉了啊。”
“放着。”
李明皓撇了撇嘴,“啧,你还真是房梁上逮鸟,难以捉摸。”
江烁站起身,拿着咖啡去了法医办公室,敲了敲敞开的门,“老宋,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也就少活几年而已。”老宋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
法医和刑警一样没有固定的下班时间,有活就得干,看老宋这黑眼圈估计也是熬了个通宵,心情当然不美丽了。
“来来来,喝杯咖啡提提神。”江烁把咖啡放到他桌上,“昨晚那具尸体怎么样了?”
“就知道你不是特地来关心我的。”老宋哼了一声,话锋一转:“不过我还真有些发现。”
他把江烁带进解剖室里,雷大勇的尸体正躺在解剖台上,胸腔已经被打开了。
“死者头骨严重变形,身体多处骨折,符合坠亡的特征。”
江烁问:“那你的发现是什么?”
“急什么。”老宋指了指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一颗心脏,“来看看,这是死者的心脏,能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我又不是法医,我怎么知道。你别卖关子了,直接告诉我结果。”
老宋解释:“人类的心脏大小一般跟自己的拳头差不多,但是这个死者的心脏显然比他的拳头要大一些。”
“而且成年男性的心脏重量约为250到350克,可他的心脏却有450克,说明他患有心脏病,而且死前曾遭受剧烈的惊吓。”
江烁捻着下巴,“也就是说,他可能是受到惊吓才坠楼的?”
老宋两手一摊,学着他的口气说道:“我又不是警察,我怎么知道。”
“你还跟我记仇。”江烁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我去现场看看,咖啡你记得喝啊。”
老宋拿起咖啡,“哎哟,这杯子上面还有字呢,‘江队辛苦了’,诶,还有个爱心!”
他摇摇头,一脸坏笑:“啧啧啧,这又是哪个小姑娘送的?你小子借花献佛啊。”
江烁拿起桌上的马克笔三两下把字涂掉了,“这样就行了,你安心喝吧。”
走出法医办公室,他拿起车钥匙招呼李明皓,“走,耗子,我们再去现场看看。”
不同于夜晚的寂静,白天的建筑工地上机器轰鸣,扬起阵阵尘烟,工人们都在各自的岗位上有序地忙碌着。
昨天晚上雷大勇出事的那栋楼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江烁和李明皓穿上鞋套,上到了顶楼。
痕检部的同事们仍在调查取证,江烁走上前,跟他们打了声招呼,“有什么发现吗?”
“江队,你来得正好。从现场留下的痕迹,以及高坠起点和落点的夹角来看,初步判断死者是意外坠楼。”
“另外,我们还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黑色塑料袋和一些烧过的东西。”
江烁接过痕检员递来的证物袋,里面是一小块没烧完的冥币。
现场勘查再结合尸检的结果来看,的确符合意外坠亡的特征。
可雷大勇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才导致心脏病发作,而后坠楼身亡的?
江烁思忖片刻,又问:“除了死者和昨晚那一男一女外,还有其他人的足迹吗?”
“暂时没发现有用的。”
李明皓在一旁低声说:“江烁哥,菲凡姐说昨天她看到楼上有个长头发、白衣服的女人,所以才追上去的。”
“人?”
“嗯,她说是人,不是灵。”
他低头看了看表,应该快到休息的点了,便叫上李明皓,打算去找工人们聊聊。
刚到楼下,就看到肖霁和韦国安正站在警戒线外低声交谈着,韦国安是包工头,而肖霁是开发商,工地上出了事对他们的影响都不小,因此两人皆是愁容满面的。
此时此刻江烁并不想和肖霁碰上面,但眼下这个情况想躲也躲不掉,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