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市在工商局登记的纹身店有上千家,没办过营业执照的工作室更是数不胜数,想要从这些纹身店里找线索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江烁派出了几组警员分区域进行询问,希望能从尸体上那个蝴蝶纹身上找到些线索。
他带着李明皓走进了市中心一家两层楼的纹身店,店里是工业风格的装修,墙上挂着许多风格各异的画作。店里几个正在工作的纹身师看起来都十分年轻,打扮也很新潮。
前台坐着个两条花臂,一头蓝色短发的女孩,看到他们推开玻璃门进来,起身招呼道:“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李明皓指了指挂在胸前的警察证,拿出那张蝴蝶纹身的照片,问道:“想跟你们请教一下,你们做过这样的纹身吗?”
女孩看了一眼就立刻摇头否认,“我们这边只做定制的纹身。”
江烁随手拿起桌上一本纹身杂志翻了几页,对这些专业术语有些困惑,“定制是什么意思?”
“所谓定制,就是按客人的要求去设计独一无二的纹身图案。”女孩解释。
正在忙活的几个纹身师也停下手中的活儿,脱下手套,围上前拿着那张照片讨论起来。
“这个蝴蝶图案很古老了,像那种画册上选的。而且从专业角度上看,线条歪歪扭扭,颜色也没填实,这个纹身师技术不太行。”
江烁放下手里的杂志,问道:“那你们知道哪家店会做这样的纹身吗?”
那些纹身师倒是热情得很,“你们可以去步行街问问,那边有很多所谓的‘十年老店’,价格便宜,专门做这样的网图。”
一位顾客接过话茬,“对对对,我以前年少无知又没钱的时候就去步行街找过那些十年老店,虽然价格便宜,但是纹出来的效果是惨不忍睹。”
蓝发女孩补充道:“为了宣传,我们每完成一个纹身都会拍照记录。这个纹身看起来也就刚做了几个月,如果能找到那家店,他们应该也会留有照片的。”
步行街位于老城区的最中心,从民国时期的十余家商铺聚集地发展至今,已经成为了M市最繁华最热闹的商业街区。
步行街的建筑都是上楼下廊的骑楼,一楼是各类商铺,二楼则是一些采耳、美容、理发、纹身之类以手艺为主的小店。
这里的纹身店主要面对的是下沉市场,店里的装修十分简陋,纹身师多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卫生环境也很差。相对的,这里的纹身价格也很便宜。
M市的七月正值盛夏,毒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空气中的热浪翻滚,让人感觉仿佛置蒸笼之中。
接连走访了好几家纹身店,都没有人对那个蝴蝶纹身有印象。
李明皓热得满头大汗,在便利店里买了两瓶冰水,一瓶递给江烁,一瓶放在脖子后面降温。
江烁打开瓶盖,仰头喝了大半瓶水,拧紧瓶盖一抹嘴,又走向了下一家店。
这家纹身店同样是在步行街的二楼,门口坐了个正在打瞌睡的中年妇女,看到江烁和李明晧走过来,随意晃了晃手边的一本画册,“帅哥,要纹身吗?十年老师傅,手艺保准好。”
江烁接过那本画册,翻了几页,一个熟悉的蝴蝶图案映入眼帘。
他指着那个蝴蝶图案问中年妇女:“选这个蝴蝶图案的人多吗?”
妇女瞥了一眼他手指的地方,一脸狐疑,“你们两个大男人选这样的图案?”
李明皓拿出警察证晃了一下,“大姨,我们是警察,有个案子需要你帮忙。”
说完又指了指那个蝴蝶图案,“这个图案你们最近纹过吗?”
妇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坐直了身子,态度缓和许多,“我记得好像有,你等等,我翻一下相册。”
她打开手机划拉了几分钟,递给李明皓,“找到了,就这个,两个月前纹的。”
李明皓接过手机,跟尸块上的那个纹身图案对比了一下,确实是同一个,连线条没纹好的地方都对上了。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闻声从店里走出来,中年妇女介绍道:“这是我老公,他是负责纹身的。”
江烁问道:“你们记得她长什么样吗?”
络腮胡一拍大腿,“记得,那妹妹长得可好看了,像个明星一样,看起来挺有钱的,还背了个名牌包。”
妇女斜了他一眼,语气讥诮,“什么名牌包,一看就是A货!”
李明皓好奇:“你怎么知道的?”
“真正的有钱人能来咱这种地方纹身吗?而且我记得她还跟我讲价了,我开价800,她跟我还价到500。”妇女坐在椅子上,翘起一边腿拍了拍裤腿。
“你们留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我找找,你们稍等啊,我们应该还留了她的名字和电话的。”络腮胡走回店里拿了本册子出来,翻了十来页后,指了指其中一个名字,“喏,应该是这个。”
江烁把册子上登记的名字和电话发回队里,不久后就传回了消息。
马思嫒,23岁,外来人口,去年才刚到M市。
几年前,M市建起了一座兼影视拍摄、后期制作、娱乐休闲、旅游观光等功能为一体的影视基地,许多电影、电视剧都选择在那里取景,同时也吸引来大批追逐演员梦的年轻男女。
马思媛就是其中之一。
她长相出众,又从小学习舞蹈,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演员。但是她没有资源和背景,平时就只能跑跑龙套,或者在一些小剧组接个女三号女四号的角色,收入并不高。
江烁和李明晧来到她和其他几位演员一起合租的公寓,开门的是她的舍友。
舍友听了他们的来意,指了指其中一个房间,“马思媛就住这个房。”
江烁边戴手套边问:“你知道她平时跟什么人走得比较近吗?”
舍友摇摇头,“我们做这行的工作时间不固定,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是我和她很久才碰面一次,甚至谈不上认识。”
这么一说,虽然是合租,但其实跟独居没什么区别,难怪她失踪了那么多天也没人报案。
打开马思媛的房间门,里面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香水味,阳光从半拉的窗帘缝隙中挤进来,斑驳地洒在堆满衣物的地板上。
一张铺着粉红色床单的床榻横亘在房间的一角,床边的梳妆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化妆品、喝了一半的咖啡、用过的纸巾、几本随意翻开的杂志,还有一个拆下来的吊牌。
从那个吊牌的信息来看,正是马思媛的尸体被发现时穿的那套情趣内衣,显然她还为了这次约会精心打扮了,没想到却走向了一条不归路。
江烁翻开马思媛的枕头,在
名片上写着“森迪葡萄酒有限公司,翟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