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菲凡回事务所收拾了几件衣服和日用品,交代了成易和肖霄几句后,又回到周家的别墅。
周太太将她领到二楼的客房里,客房很宽敞,面积跟事务所的客厅差不多。
大概是怕她突然反悔,周太太把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床上铺着浅粉色的真丝床单,床头点了玫瑰味的香薰蜡烛,桌上还备着许多糕点和饮料。
坐在柔软的床上,看着桌上堆满的食物,俞菲凡突然觉得自己跟隔壁房间供奉的古曼童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家里多了个人陪着,周太太看起来安心不少。她在客厅里练了会儿瑜伽,美美地泡了个澡,又将古曼童供桌上的供品整理了一下,换上了新鲜的鲜花和水果,才回了自己房间。
俞菲凡趴在触感丝滑的被褥上,把脸埋在质地柔软的羽绒枕头里,没出息地想着,这大概是她离有钱人的生活最近的一次了。
闻着萦绕在房间里的淡淡玫瑰香气,没多久她就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多久,突然一阵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俞菲凡并未在意,挪了挪身上的被子,翻了个身刚要接着睡,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嗵嗵嗵”的声音,由远及近,像是小孩子赤脚在木地板上跑动发出的声响。
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顺手打开了床头的灯。可房间里空无一物,也没有任何不寻常的气息。
难道是错觉吗?俞菲凡在床上静静听了一会儿,轻手轻脚下了床出了房间,来到了走廊里。
走廊里一片寂静,静到能听到隔壁房间里周太太匀称的呼吸声,只有一盏小夜灯亮着幽幽的黄色灯光。
古曼童的房间就在客房的左边,门似乎没关紧,开了一条缝。俞菲凡走上前透过门缝往里瞧去,只见里面漆黑一片,那只栩栩如生的娃娃仍是端坐在供桌上,左右两边各点了一支蜡烛。摇曳的烛光映着娃娃的脸,显得诡异至极。
然而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俞菲凡关上门回到客房里,闭眼躺下了。迷迷糊糊刚要睡着,突然感觉有一丝亮光隔着眼皮,在眼前轻轻晃动。
该死,这死小鬼到底还让不让人睡了!
她烦躁地想翻个身,却发觉手脚像是被禁锢了似的,根本无法动弹。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鸡皮疙瘩立刻顺着脊背一层层爬上后颈,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不对,这是哪儿?
只见昏黄的烛光随风晃动,映照着堆满桌面的零食、饮料、鲜花、水果,还有各式各样没拆封的乐高和玩具小汽车。
俞菲凡顷刻间反应过来:她变成了供桌上的那尊娃娃!
一只苍白的小手突然攀到了桌旁,随即探出了半张惨白的小脸。俞菲凡一下子就认出来,他正是一直跟在周太太身边的那个小男孩,也就是名为周小斌的那只古曼童。
就跟周太太描述的噩梦一样,古曼童脸上本应该是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两个黑漆漆的洞,正汩汩往外冒着浓稠的黑血。他的嘴一张一合,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俞菲凡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俞菲凡很快定了神,这点小把戏最多能把她吓一激灵,古曼童也没办法拿她怎么样。她闭上眼睛,心中默念着口诀:“驱邪扶正,保命护身。净!”
身子一抖,蓦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躺在那张柔软的床上,只不过浑身被汗水浸湿,嗓子里火烧火燎地疼。
她猜到一切都是那只古曼童搞的鬼,这摆明了是不欢迎她住进来。
但它明显低估了俞菲凡的好胜心,它越是阻止她,她就越是要留下来。她倒要看看,这死小鬼到底有什么能耐。
俞菲凡起身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又往床头上贴了张镇灵符。古曼童并不敢靠近她,只能不停在房间里弄出各种声响,一直到天亮才没了动静。
折腾了大半宿,睡醒时俞菲凡脑袋还晕乎乎的,拿起床边的手机一看,已经十点多了。
周太太正在楼下客厅练瑜伽,听到开门声,抬头看向二楼刚从房间里出来的俞菲凡:
“俞小姐,你醒啦?快下来吃早餐。”
俞菲凡打着哈欠在餐桌旁坐下,周太太从厨房里端出丰盛的早餐,有烤肠、烤吐司和煎蛋卷,还有两杯热咖啡。
她把餐盘摆在俞菲凡面前,面露悦色,心情似乎很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在,我昨晚终于踏踏实实睡了个好觉,也没做噩梦。”
俞菲凡心想你当然能睡个好觉,因为那死小鬼一晚上尽来折腾我了。她喝了口咖啡,勉强扬了扬嘴角,敷衍道:“那就好。”
周太太看她神情疲惫,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昨晚你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
俞菲凡抬头看着栏杆上那张一闪而过的苍白的小脸,眉心紧拧:“那孩子似乎不太欢迎我。”
“是吗。”周太太不安地搓着手,“今早我去房间看的时候,供品都好好地摆在桌上,好像只有你才能镇住他。”
俞菲凡知道她是担心自己跟那些保姆一样被吓跑了,宽慰道:“您放心,我接下的委托一定会完成,我会帮您找出那孩子这么做的理由的。”
听她这么说,周太太这才松了口气,笑容也重新回到脸上。
俞菲凡心不在焉地吃着早餐,一直想着昨晚的事。
虽然被骚扰了一晚,心里甚是恼火,但那个古曼童似乎并没有想害她的意思。
他那一张一合的小嘴,又到底想对她说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