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弹出消息的提示音,俞菲凡打开一看,发现自己的银行账户里多出了一笔收入,转账人正是周健宏。

她感慨道:“周家真有诚信,这么快就把委托费转过来了。”

江烁把热好的牛奶递给她,在餐桌旁坐下,笑了笑:

“那可不,你昨晚都累得不行了,睡过去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居然是从口袋里拿出发票递到周健宏面前,说‘这个麻烦报销一下’。”

“……”

还有这事儿?俞菲凡羞愧地扶着额头,没想到自己意识都模糊了,心里想的还是报销。

但又觉得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娱乐城消费那么贵,总不能抓个鬼还倒贴吧。

回想起来,昨晚的场面真是要多混乱有多混乱。别墅里满地狼藉不说,一番折腾下来周太太肯定要卧床好几天,更别提周健宏要如何向她解释这一切了。

不过作乱的婴灵已经被驱除,这次委托也算是大功告成,接下来豪门的恩怨纠葛都与她无关了。

唯一让她愧疚的是周家供养的那个古曼童,昨晚见到它时,它已经虚弱万分,很快就要魂飞魄散了。哪怕孔雀奶奶在,恐怕也无力回天。

一开始,她先入为主地觉得一切都是古曼童惹出的祸端,可随着调查的深入,才发现竟是古曼童在拼尽全力护佑着周家。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感慨,灵的心思可比人单纯多了。

江烁把烤好的面包装到盘子里,推到她面前,“你尝尝。”

面包表面微微焦黄,闪烁着油亮的光泽,散发着淡淡的焦香味。

俞菲凡尝了一口,跟想象中一样松软可口,甜度适中。她抬起头,刚好对上江烁期待的眼神。

“怎么样,好吃吗?”

她如实回答:“好吃。”

得到肯定的答复,江烁如释重负,又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停职这段时间太无聊,就跟着教程试了一下。”

说完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倒进杯里,放进微波炉中,“你先把早餐吃完,我们去趟医院打一针破伤风。”

俞菲凡知道他说的是自己手掌上那道用水果刀划破的伤口,连连摆手拒绝:“嗨,没事儿,用不着那么麻烦。”

她的手掌上横亘着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痕,都是在驱灵时留下的,早就已经习惯了,只是划开的一瞬间有点儿疼而已。

江烁用一个不容反驳的眼神掐断了她的话,“不行,二十四小时之内必须打。”

俞菲凡也没再回绝,乖乖低下头继续吃着盘子里的早餐,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对了,昨晚从娱乐城出来的时候,你说秦歌韵的表情不对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烁放下手中的叉子,双手交握在一起,细细回想着。

“如果事情真如秦歌韵所说,那她对周健宏理应是带有恨意的,可我在她脸上并没有看到太多愤怒的表情,相反还有些愧疚。”

“而且她在提起帮她下咒的那个人时,表现出来的是惊恐和害怕,似乎是对那个人有所忌惮。”

江烁解释得很详细,俞菲凡凝视着他认真的神情,微微有些失神。

原来他那天一直盯着秦歌韵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而是真的在观察她的表情啊。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在意起这个?

明明之前一起查案的时候,她还三番五次撺掇他用那副好皮囊去套取线索,现在他不过是盯着别人看了一会儿,自己却一直耿耿于怀,胡思乱想。

难道她这是……

吃醋了?!

俞菲凡被自己这个念头暗暗惊了一下,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而且现在的医院人流手术都很规范,所有的胎儿都会统一集中处理,她又是怎么拿到那个胎儿的,并且用来下咒的?”

江烁说完,看她目光涣散,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你有在听吗?”

“听、听着呢。”俞菲凡回过神来,连忙抬起杯子挡住脸,直到感觉自己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才接过话头:“我们今晚再去一趟银河娱乐城,找秦歌韵问清楚吧。”

夜晚的银河娱乐城一如既往的灯火通明,流光溢彩。

刚踏进大门,门口的领班一眼就认出了他们,迎上来鞠了个躬,“先生,小姐,晚上好,欢迎再次光临。”

俞菲凡单刀直入:“你好,我们想找昨天晚上那个名叫小云的女孩。”

领班脸上依旧挂着客套又职业的微笑,“小姐,我们这边点钟需要先消费。”

俞菲凡可不想当个冤大头了,她眼睛一转,低声对领班说:“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们是私家侦探,有位富太太雇我们来调查小云,也就是秦歌韵。如果事情闹大,对你们娱乐城对影响应该不太好吧?”

领班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在这里工作的女孩用的都是花名,轻易不会向客人透露真名。俞菲凡能叫出秦歌韵的名字,说明她确实知道些什么。

这些女孩每天接触的都是前来消费的大老板,难免会产生一些不清不楚的纠葛。

领班是个聪明人,知道碰上这样的事情,私下解决总比闹得人尽皆知要好,便把江烁和俞菲凡带到了员工休息室里。

关上门后,她才小声说道:“其实昨晚你们走后,小云就提出离职了。”

“什么?离职?”俞菲凡面露质疑,双眼直勾勾盯着领班,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领班却没有露出半点心虚,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而且她还有一笔押金在公司里,按照合同内容要工作满一个月才能退回。可是她连那笔押金都不要了,走得很匆忙。”

看她的样子不像在说谎,江烁开口问道:“秦歌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这儿工作的?”

领班略微思考了一下,“大概也就一个星期前。”

听到这个回答,俞菲凡蓦地怔住了。

按秦歌韵所说,她与周健宏是半年前在这间娱乐城里认识的,可领班怎么会说她是一个星期前才刚来?

“你确定你没记错吗?”江烁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思索片刻,提出了假设:“或者说,会不会她之前也曾在这里工作过,只是中途离职,最近又回来了?”

领班却答得很笃定,“我都在这里呆了好几年了,所有的姑娘我都认得,不会记错的。”

江烁又问:“你们签合同的时候,都有留下电话和住址吧?”

看她面露为难,他又补充道:“她都已经离职了,不会牵扯到你们的。”

领班犹豫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把秦歌韵留下的联系方式给了他们。

从娱乐城出来,俞菲凡立刻拿出手机摁下秦歌韵的号码,对面却一直是关机状态。

这件事看似结束了,但还存在着太多的疑问和不合理,并且还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了。无数的疑团涌进俞菲凡的脑子里,乱成了一片浆糊。

秦歌韵说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她的愧疚和惊恐,究竟又是出于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