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菲凡看着记录本上的字迹,一撇一捺,一横一竖间,都与在楼上办公室里找到的那本书上闻鸿煊的签名十分相似。
加上从沈知行的只言片语中,能得知闻鸿煊是一个人撑起了这家福利院,那么这些记录本上的字,应该也是出自他之手。
可这样一个受学生尊敬和爱戴的老师,为什么会记录下那些不该出现在福利院的药物名称?
她把药柜上贴着“感冒”“腹泻”“咳嗽”等标签的药瓶都收进包里,打算带回去找人化验一下。
转过身时,看到孙建军和艳梅仍是牵着手跟在他们身后,便从手机里翻出闻鸿煊的照片,问道:“这个人,你们认得他吗?”
孙建军认真盯着屏幕看了看,摇头道:“不认得。”
且不说他们的记忆根本不完整,从衣着上看,他们离开人世时应该是七八十年代,当时闻鸿煊应该也只有三四十岁,跟现在这副老态龙钟的模样相差甚远,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到底是什么把孙建军和艳梅的灵困在了这里?
艳梅不再仇视他们之后,那股夹杂着复杂情绪的气息消失了,却又有另一股强烈的气息萦绕在周围。
然而和江烁在楼里走了一圈又一圈,敲遍了每一堵墙,就差把地砖都给撬起来了,却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站在二楼的窗边,江烁从窗户往外张望片刻,突然对她勾了勾手:“菲凡,你看那儿。”
俞菲凡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离这栋楼不远处的水泥地上,有一块颜色比周围地面略深的方块。
当他们来到那个方块旁边时,才发现是一块松松垮垮地镶嵌在地面上的水泥板,上面还有个类似把手的铁块,似乎是一道暗门。
平时这里的地面长年被厚厚的落叶覆盖,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区别。福利院旧址所在的地方地势高,大雨过后,地上的落叶被雨水冲刷到了低处,暗门这才显露在外。
江烁撸起袖子,抓着把手将那块厚重的水泥板挪开,眼前赫然出现了一道狭窄深长的阶梯。
室外阳光正好,却只能堪堪照亮几个台阶,再往下看就是无尽的黑暗。
他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发现里面一片漆黑,手电筒的光束根本照不到头,便转头交代到:“你在这儿等等,我先下去看看。”
俞菲凡连忙扯住他的衣角:“我跟你一起去。”
站在这地窖口,那股气息更明显了,她担心
江烁思忖片刻还是答应了,向她伸出一只手:“走在我后面,当心点。”
阶梯深不见底,四周一片寂静,空气阴冷潮湿,只有他们交叠的脚步声回荡在狭长的空间里。
小手电能照亮的范围有限,江烁牵着她的手,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越是往里走,那股气息带给俞菲凡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在翟修的酒庄里,当她的手碰到那本装着遥控器的书时,也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楼梯的尽头是一扇门,门上还挂着把锁。江烁用手电筒照了照,发现锁整体还算新,锁芯也并未生锈,说明有人经常打开它。
俞菲凡使劲推了推门,门却纹丝不动。她蹲在地上看着那把锁犯起了难:“这要怎么开啊?”
江烁掐着腰,问道:“你有发夹吗?”
俞菲凡点点头,拆下一只别住碎发的发夹递给他,顺便接过他手里的小手电筒。
借着手电筒的光,江烁从地上找了块砖头压住发夹的一端,用力一掰,发夹就变成了个“L”型。
他把发夹长的那一端伸进锁芯里鼓捣了一阵,只听“咔”的一声轻响,锁居然打开了。
俞菲凡雀跃起来:“哇,你也太棒了,能不能教教我?”
江烁被她夸得心花怒放,把发夹塞回她手里:“你要让我心情好了我就教你,但你可不能用来干坏事。”
“我是五好公民!还能干什么坏事?”
江烁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我们先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
轻轻推开那道铁门,里面似乎是一个平坦宽阔的空间,再轻微的脚步和交谈在这里都有了阵阵回声。
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霉味,像是有什么在这长年不见天日的地下腐烂发酵。
俞菲凡用手电筒照了一圈,发现这里面很干净,几乎没什么杂物,但地上那个硕大的褐色图腾还是让她心底猛然一紧。
那是眼睛图案的图腾,外边是个三角形,三角形的每个角上,都放着一个燃过的蜡烛。
她看向江烁,发现他也神情严肃地顺着手电筒的光端详着这个图腾,许久才开口道:“翟修酒庄二楼那个暗房里……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图案。”
俞菲凡没有心思去纠结为什么他没把这件事告诉自己,而是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缓缓走向那个眼睛图腾。
江烁拿起地上的蜡烛仔细看了看,发现跟酒庄里用的是同一种。而用来绘制图案的也是血液,但年代明显更久远一些。
他问:“菲凡,你觉得……这个图案跟你的眼睛有关系吗?”
俞菲凡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她能感受到自己和它就像是两块磁铁,相互强烈地吸引着。
这个眼睛图腾,应该就位于福利院的正下方。
直觉告诉她,孙建军和艳梅就是被它困住了,所以才无法转世投胎,一直被禁锢在这福利院里。
他们要“守护”的,或许根本就不是福利院,而是这个眼睛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