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烁把车停在数码城前,径直往那家摄影器材店走去。
老板靠在柜台上,似乎已经等候多时。见他走过来,殷勤地递上一个u盘:“警察同志,我已经把那盒录像带的内容转换成视频文件了。”
江烁结果u盘放进口袋里,笑了笑:“十分感谢,这对案情的侦破很重要。”
老板搓了搓手道:“那费用……”
“您开张收据吧,就写市刑侦支队。”
老板应了一声,从抽屉里拿了本收据出来,为了表明自己开出的价格和那颗配合公安机关调查的心并无冲突,他还不忘解释:
“您可不知道,修复这录像带可麻烦了,要用专业的清洗剂一点点把带子擦干净,然后放到干燥箱里去,再放进专业的设备里面进行采集,逐帧修复……”
江烁心不在焉地听着,接过收据后付了钱,边往外走边给李明皓打了个电话:“喂,耗子,一会儿你把你的笔记本电脑拿出来,我在警局门口等你。”
车开到警局门口,李明皓已经抱着电脑蹲在路边等着了。他拉开副驾驶的门,做贼似的左右张望,像极了在做什么非法交易的模样。
“干嘛呢,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江烁不耐烦地一把将他扯进车里,拿过他手里的电脑搭在腿上,插入U盘,点开了那个视频文件。
一阵沙沙的雪花过后,视频开始了。
画面的背景是一间办公室,一个穿着红色衬衫裙的女孩站在镜头前左看右看,拿起一本书遮挡在前面,似乎是在确保摄像机不被发现的同时还能拍下自己想要的画面。
虽然这盘录像带年代久远,画质也不太清晰,但仍能看得出那个女孩明眸皓齿,长相十分秀丽可人。
调整好摄像机的位置,女孩双手举起一张超声检查报告单对着镜头嫣然一笑:“翟修,待会儿你就可以知道这个好消息了,真期待看到你的反应。”
江烁摁下暂停键,凑近屏幕仔细看了看,发现她手里的是一张孕检报告单,依稀可以看到姓名那一栏写的是“尤曼妮”。
这么说来,她应该就是尤峻的母亲,而她口中的“好消息”,指的就是自己怀孕的事。
尤曼妮刚把单子收进口袋里,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正是翟修。那会儿他应该也就二十多岁,穿着一身正装,打着领带,手里还提着个公文包。
“宝贝儿,你怎么来了?想我了?”看到尤曼妮,翟修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俯身就将她压在了办公桌上。
尤曼妮娇笑两声,作势要把他推开:“等等,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我现在只想要你……”
他一手沿着她的腰线而下,滑到大腿处撩起她的裙摆,一只手迫不及待地解开她上衣的扣子。
就在李明皓目瞪口呆又满怀期待地等着春宫戏码上演时,视频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伴着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翟修!”
翟修如临大敌般起身后退半步,边手忙脚乱系好自己的领带,边催促尤曼妮:“糟了,是我爸,你快把衣服穿好。”
话刚落音,翟老爷子就推开门走了进来,一张脸比锅底还黑,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拉满的怒气值。
尤曼妮脸色涨红,窘迫地理了理裙摆,怯懦道:“那、那我先出去了。”说完便一路小跑出了办公室,把门带上了。
翟老爷子在沙发上坐下,重重锤了下沙发扶手,指着翟修怒骂道:“你到底怎么回事?丢着公司一大堆事儿不管,天天想着跟女人鬼混,你妹妹小小年纪就考上沃顿商学院了,你说我还能指望你什么?”
翟修似乎也知道自己行为不妥,弓着腰站在一旁赔笑:“爸,公司的事儿我这不是还在学习吗?”
翟老爷子怒目圆睁:“学习?你学个屁,我让你看的书你看过了吗?给你请了老师你也不去上课,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翟修眼见自己好言好语得不到回应,语气也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爸,我跟女人玩玩又怎么了?前段时间生那一场大病让我彻底想明白了,人生在世,难道不是应该好好享受吗?”
翟老爷子气极反笑,捏着眉心摇了摇头:“好好享受?”
“爸……”
翟修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翟老爷子抬手阻止了:“你知道我们翟氏集团是怎么起家的吗?”
翟修虽然没什么商业天赋,对自家的发家史倒是背得滚瓜烂熟,张口就道:“当年您承包了一座山头,意外发掘出了矿产资源后成立了矿业公司,才挖掘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翟老爷子自嘲地冷笑一声:“你真的觉得我是无意间发现那里有矿产资源的?”
翟修不解地皱紧双眉:“爸,您这是什么意思?”
翟老爷子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他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张望了一会儿,确认了外面没有其他人后,才坐回沙发里,低声道:
“其实早年间我偶然帮了一位高人,作为回报他替我算了一卦,说我命中注定无财。可我不甘心这么穷下去啊,抱着侥幸心理请他替我用命数换了财运。然而我现在才知道,命里没有的或许就不该强求,否则或早或晚,报应不爽。”
听了他的话,翟修满脸不屑:“您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封建迷信了?”
翟老爷子勃然大怒:“放屁!什么封建迷信,你不记得你生病那段时间,我们一家人都或多或少出了些意外吗?那就是我们的报应!”
翟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似乎觉得自己老爹是得了失心疯,才会说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来。
翟老爷子见他不信,接着道:“你知不知道你的病怎么好的?明明医生都说了你活不过三个月,现在却能生龙活虎地在办公室里玩女人,你真当自己是个医疗史上的奇迹?”
翟修略一思索,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爸,您说的是真的?”
翟老爷子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问道:“你看新闻了吗?有没有听过前段时间有户开饺子铺的一家四口被灭门的事?”
听到这里,江烁的心“咯噔”一下,莫非他说的就是金姐一家人?
翟修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看了,不就是那个女的疯了,把家里人全都杀死然后自杀了吗?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翟老爷子喝了口茶,靠在沙发椅背上望着天花板,重重叹了口气:
“我欠下的账,终于还是到了该还的时候,而当年那位高人又在不久前去世了。我本以为我们家就要完蛋了,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有人帮忙将那一家四口的命格续给了我们,你的病才能好,我们一家人也能继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