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罗拉对女祭司的恶意并不放在心上,她大概能猜到:主母随意的调笑惹怒了这位高傲的女祭司,她因此记恨上了自己。

看着面前上演的暧昧互动,再看着那只精灵奴隶勾人的眼神,充满暗示的举动和熟练的姿势。

芙罗拉突然后知后觉地醒悟:大概,也许,可能,整个这一层地牢中的黑暗精灵奴隶,都是些身经百战的老手。

他们为了得到更高的地位,更大的权力,早就不知道诱惑过多少女性。

自己刚刚居然还很认真地考虑要带走哪一个。

芙罗拉:……

她连未来伴侣有过恋爱经验都不能接受,更别说和别人共用某个不可描述的东西。

一瞬间,她对地牢里这些千姿百态的黑暗精灵们,完全失去了欲望。

想到这儿,芙罗拉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回绝:“谢谢,但我想我不喜欢他这样的。”

“噢?那么您喜欢什么样的呢?”贝亚特侧过身子,“这儿的奴隶从进入成长期后就开始接受调/教,不论您喜欢什么样的玩法,他们都能满足您的需求。”

虽然嘴里说着推销的话,但贝亚特的语气十分冷淡。她把手指从奴隶口中抽出来,那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沾着两条暧昧的银丝。

贝亚特嫌弃地皱起眉头,捻起奴隶胸口的麻布衣服擦干净手指。

眼看着这只修长的手离自己越来越远,就像看着自己跨越阶级的希望在慢慢飞走一样,跪着的奴隶忍不住伸出手拉住贝亚特的食指,祈求她的再次垂怜。

没想到女祭司狠狠甩开了那只手,右手从腰间抽出别着的六头蛇鞭,鞭尾精准穿过铁栏的缝隙,重重甩在奴隶的小臂上。

她的声音阴冷:“谁准你碰我的?肮脏的贱/种。”

祭司的鞭子是来自于蜘蛛女神的恩赐,它们拥有直击灵魂的奇异能力。这一鞭子毫不留情地甩在黑暗精灵奴隶的手臂上,他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痛得倒在地上不停翻滚。

而他那些躲在阴影中的同伴们,却没有一个人出来搀扶他,他们只会无情地嘲笑他:瞧,这个不自量力的精灵,居然胆敢冒犯尊贵的祭司。

一时间,因为两名女性的闯入而寂静的地下三层,充斥着各种各样嘈杂吵闹的声音。

贝亚特对此视若无睹,她离开这间混乱的监狱,领着芙罗拉继续往深处走。靠近深处的隔间中,也关押着不少黑暗精灵奴隶,他们显然都听到了之前的惨叫,不敢再冒然走出阴影范围,只敢缩在角落里偷偷观察。

芙罗拉努力想着措辞,她的要求很简单——她想要一只纯洁的精灵。

可让她苦恼的是,黑暗精灵语中,并没有“纯洁”这个单词。显然,对于邪恶混乱的黑暗生物们来说,不论是心灵的纯净还是身体的坚贞,他们都没有这种概念,甚至在他们的语言中都不存在。

她倒是知道几个和“纯洁”有丁点儿关联的词,但这几个单词更多时候是用来形容愚蠢、无知和蠢笨。

她很怀疑她用了那几个单词,面前的女祭司真的会给她找来一个大脑发育不太健全的精灵。

百般纠结之下,芙罗拉终于艰难地开口:“我想要一只没有被调/教过的精灵。”

调/教这个词在黑暗精灵语中带着情涩的意味,这让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划过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但是她敢发誓,她绝对没有涩情的想法!露在头发外面的冷白耳垂也开始发烫,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说完:“我比较,呃,喜欢自己调/教的感觉……”

贝亚特的脚步停滞住,她回过头来眼神奇异,眉梢挑起:“噢,这可真看不出来。”

她没有再说完剩下的半句话,而是转过身继续带路,领着芙罗拉进入了地下四层。

虽然面上还带着些尴尬,但芙罗拉并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多奇怪,她不懂贝亚特那个奇怪眼神到底有什么含义,黑暗精灵们玩得可比她花多了。

相比起人满为患的前三层,第四层地牢却很空旷,只有靠近入口和最深处的两间关着活物。

看着铁栏后关着的四五只黑暗精灵,这些短手短脚的小家伙,明显还是几只幼崽。

听到脚步声,很快就有一只胆大的小精灵站起身来,贴近铁栏仰着小脸,通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芙罗拉——他还从来没有见过白皮肤的人类。

比起刚刚那些满眼都是谄媚和讨好的成年精灵,这几只幼崽倒确实担得起“纯洁”这个词,他们滚圆的红眼睛中,只有对她的警惕和好奇。

但他站起来才到自己的腰部!芙罗拉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铁栏内的精灵幼崽。

按照黑暗精灵和人类的平均寿命,等养到他从幼年期进入成长期,再结束成长期完全成年后,她都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了。

她是来买未来伴侣,不是来领养孩子,更没有炼铜的可怕癖好!

终于明白贝亚特那个讶异眼神的含义,莫名背上变/态黑锅的芙罗拉简直要被气笑:她怎么会知道黑暗精灵的启蒙教育开始得这么早!

贝亚特还给她狠狠地补上一刀:“符合您要求的就只有这几个了。”

她双手抱胸靠在入口处的墙壁边,离牢笼远远的,显然对这些幼崽们提不起兴致。

“黑暗精灵不会对幼崽下手,我保证他们都没有被调/教过。”

芙罗拉:……

现在找主母退货还来得及吗?

想也知道不可能,黑暗精灵怎么可能把吃进去的再吐出来。

在空手而归,随便选一个漂亮的成年精灵带回去当花瓶,好好挑选一只年幼的幼崽回去当孩子养这三个选项中,芙罗拉忍痛选了第三项。

开什么玩笑,她千里迢迢来到幽暗地域,在马车上差点被抢劫,在地底遭到两个混蛋矮人的背叛,还付出了一匣子珍贵的收藏品。

最重要的是,她为此和主母签订下了一个无限期的契约,这才是最要命的。

今天说什么都不能打水漂。

打定主意后,她踱步到铁栏旁边,仔细观察这些年幼的黑暗精灵。

他们睁着圆溜溜的红眼睛,细软的银发贴在巧克力色的脸蛋上,还没长开的五官秀丽可爱。

看上去都很可爱。

她慢慢往地牢深处走,想看看关在最里面那间牢笼的幼崽再做决定。

等到靠近最深处的那间地牢,她才发现这里面关着的并非她想象中的幼崽——离得远的时候只看到矮矮的一团,还以为也是一群幼崽。

这间地牢正中央放置着个不大的铁笼,里面只关着一个黑暗精灵,他把头埋在膝盖中间,双臂紧抱着腿缩成一团,银亮的长发把他的面孔和单薄的背部全部盖住,蜿蜒地拖到地面上。

芙罗拉惊讶地问跟上来的女祭司:“他也是吗?”

虽然看不到具体的样子,但这只精灵看上去可比那些幼崽大多了,他单薄的肩背和纤长的手脚,完全就是一副少年的模样。

贝亚特沉默了一瞬,给出肯定回复:“是的,他也包括在其中。”

突然有了更好的选择,芙罗拉对这只精灵非常感兴趣,她问:“为什么把他关在笼子里?”

“他有过伤人的前科。”女祭司回答得很敷衍。

哪怕听到牢笼外有人,这只精灵也没有抬起头来,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就像一座雕像。

“我能进去看看他吗?就在笼子外边。”

“当然。”

贝亚特没有拒绝,取下钥匙打开铁门。

她用长鞭的柄部敲击铁笼,傲慢地命令:“抬起头来。”

精灵露在银发外面的尖耳朵抖动了几下,隔了半分钟,他才慢慢抬起头来,柔顺的银发随着他仰起脸的动作,向两边分开,露出一张昳丽的脸来。

虽然还是少年的模样,但他的脸已初现美貌,五官精致,无一处不完美。银白的眉毛细长,薄薄的眼皮下是一双上挑的凤眼,睫毛纤长地垂下,鼻梁高挺,眼窝深陷,浅棕色的薄唇紧闭着。

纤长的银白睫毛颤抖了两下,暗红的凤眼终于有了聚焦,他的视线定定地停留在拂过持鞭的女祭司身上,深红的眼睛像凝固的鲜血,他看了贝亚特很久,直到芙罗拉走入地牢,停在了他面前,才把视线转移到金发碧眼的人类法师身上。

芙罗拉没有被他摄人的美貌所迷惑,吸引她注意的是他的眼神。

啧,这麻木又死气沉沉的眼神。

她围着笼子慢慢踱步,精灵的红眼珠也随着她的移动而跟着转动,但那其中没有好奇,也没有其他情绪,只是单纯地跟着转动而已。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这个讨人厌的眼神,一下就勾起来她某些不愿回忆的痛苦记忆。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只精灵,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改变了主意:她要带走这家伙,把他改造成自己未来的伴侣。

至于黑暗精灵那些与生俱来的坏毛病,她会让他一一改掉。

她伏低身子,慢慢靠近精灵露在外面的尖耳朵。

嫣红的嘴唇开合,热气吹拂在他敏感的耳朵,她轻轻地说:“如果以后你敢出轨的话,我会杀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