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和李滢谨慎地赶了十天半个月的路,直到踏入中原的江南地带,都没有察觉到白金有追上来的迹象,才真的算是松了一口气。

坐在路边的茶寮里,李滢捏了捏发酸发胀的双腿,问对面的阿紫: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阿紫你有没有计划?”

阿紫放下茶碗,“我们这一路上经常能到丐帮要与西夏一品堂决战惠山的事,不如就去惠山看个热闹。”

“好啊!”别看李滢长的小家碧玉,气质温婉,能跟活泼好动的阿紫玩到一起,可见心里也是个不安分的主。

杏子林中。

乔峰接到丐帮弟子报信,说有五个人来找丐帮的麻烦,就带着新结识的义弟段誉前来瞧瞧。

而段誉一过来就看到他心心念念的神仙姐姐王语嫣,立刻把大哥抛在脑后,跑去心上人跟前献殷勤了。

“属下叩见帮主!”

见乔峰出现,丐帮弟子纷纷拱手下跪行礼,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可见是打心底里信服着他。

乔峰问清楚双方冲突始末后,就让陈长老先把风波恶中的蝎毒给解了,原本很小的一件事,没想到陈长老却不情愿。

乔峰皱眉,深深看了陈长老一眼,直把他盯的心里发虚,然后以帮主的身份强令他解毒,陈长老不得不从。

在陈长老交出解药的时候,乔峰快速扫了一遍众人的表情,最后视线停留在丐帮弟子全冠清脸上。

因为他脸上的不屑已经连藏都懒的藏,乔峰意识到今天大概要出点什么事了。

于是在风波恶为了传言中,污蔑慕容复杀死马副帮主一事,出言挑衅乔峰时,他直接以一招擒龙手,三两下收拾了陈长老久战不下的风波恶,震慑在场别有用心之徒。

可惜别人一心想搞垮他,又怎么会被他一吓就安分了。

全冠清串通丐帮宋奚陈吴四位长老直接跟乔峰撕破脸破,将马副帮主的死生拉硬扯,安在乔峰身上,说是他指使慕容复杀的人。

不仅如此,全冠清还当众喊破乔峰的身世,说他是个契丹人,引发一片哗然。

全冠清趾高气扬的对骤然得知自己身世陷入震惊中的乔峰说:“对丐帮不利的事情,你现在还没有做,但是你迟早一定会做。”

就是这么荒唐无耻的理由,丐帮那些人还偏偏就信了!

全冠清等人显然是筹谋良久,他们还派人请来知道内情的谭公谭婆、赵钱孙、单正、智光大师作证。

智光大师当着众人的面,讲述了三十年前在雁门关发生的血债,是他们得到假消息,错杀了乔峰的亲生父母。

乔峰听后大受打击,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是契丹人的事实。

然后马副帮主的遗孀康敏,就在关键时刻,穿着一身白衣出现了。

她手里有去世的前任帮主汪剑通留给马副帮主的亲笔书函。上面写明了乔峰是契丹人,还说若他对丐帮不利,对大宋不利,丐帮上下人人当杀之。

一波又一波精彩纷呈的剧情,刺激着众人。

谁都不曾发觉在林中最粗壮的一棵老树上,有两个美丽少女正悠闲的坐着枝繁叶茂的树杈,对此刻发生的闹剧评头论足。

李滢:“啧啧,女要俏身带孝,这么个风韵犹存的美艳少妇,可惜早早死了丈夫,以后就只能寂寞守寡了。”

阿紫对小姐妹的看法不以为然,秀丽雪白的瓜子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她才没这么简单,那副孤苦无依的小白花姿态全是装出来的。你仔细看那女人的视线,恨不得黏在乔峰身上;而且她瞧其他男人的眼神也都带着钩子,我敢断定底下蹦跶最欢的全冠清和那个老头子白世镜,都是马夫人的入幕之宾。”

“这马夫人绝不是个能耐得住寂寞,肯安心守寡的良家妇女。”

早在一开始,丐帮的人和姑苏慕容复的手下对峙时,阿紫和李滢就在树上了。

她们要去惠山正好途径此处,走累了想歇歇脚,又嫌阳光太烈晒人,于是就跑到树上乘凉,哪知会撞上这么一场大戏。

乔峰甫一出现,聪明伶俐的阿紫就意识到此刻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故意串通起来给乔峰设的局,目的是想害乔峰身败名裂。

始作俑者便是带着证据隆重登场,给予乔峰致命一击的马夫人。

全冠清是先锋军,上来就是一通慷慨陈词;执法长老白世镜表面上看是站在乔峰那边,实则顺水推舟,最后在由位高权重的徐长老,仗着辈分出来主持大局。

忽然她想起什么,看向不知何时安静下来的风波恶一行人,眸光闪了闪,或者幕后主使还要再添一人,就是那位一直出现在众人口中,却从没有露过面的慕容复。

“啧啧……”阿紫晃悠着小腿,双眸奕奕,“敌人配合默契,手段高超,乔峰这把输得不冤。”

不过,眼瞅着一个心系苍生、有情有义的英雄豪杰,只因“非我族类”这可笑的理由,就无视掉他以前为丐帮立下的汗马功劳,唇刀舌剑逼他退位。

她相信,若不是乔峰武功高绝,在场没人是他的对手,估计这些无耻小人就要以“宁杀错、不放过”为借口,对乔峰赶尽杀绝了。

越想越气不过,阿紫双手在树杈上用力一拍,提气使出轻功,身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脚尖轻盈地落在中心位置,一上来就嘲讽全场。

“亏的丐帮还自诩天下第一大帮,你们今日无耻的嘴脸真的恶心到姑奶奶我了。”

“呃……”李滢阻止不及,只有无奈扶额,从怀中掏出能使人无力的药粉,紧随其后飞下去,守护在阿紫身边伺机而动。

徐长老对号入座,气急败坏道:“哪里冒出来的黄毛丫头,我们丐帮内部的事容不得你多嘴!”

“你这老家伙该不会是恼羞成怒了吧?自己做了恶心事还不许别人说,嘴长在我身上,姑奶奶爱讲什么讲什么!”

阿紫继续拱火,冲徐长老做了一个鬼脸嘲笑他:“诶,你管不着!”

“你!”徐长老提起挂着七八个布袋的拐杖就朝阿紫砸过去,半路被乔峰单手抓住。

阿紫扁扁嘴,有点埋怨乔峰多管闲事,被你拦住了,她还怎么趁机教训那老家伙!

徐长老拽了一把拐杖没拽动,“乔峰你竟然阻拦老夫教训这小妖女!”

乔峰很想说,就凭刚才这姑娘躲藏在树上许久他却没有发现,以及这姑娘从树上飞下来的轻功身法,你们之间谁教训谁还不一定!

要不是为了丐帮的面子,他才懒得管跟别人沆瀣一气加害他的徐长老的死活。

乔峰松开手,徐长老还欲再打。

这时四面八方突然传来马蹄声和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众人大惊失色,是赫连铁树率领西夏武士包围了杏子林。

赫连铁树记恨着丐帮刺杀他的仇,上来就使出西夏毒气「悲酥清风」,致使众人泪下如雨,全身不能动弹。

悲酥清风无色无臭,释放出来的毒气如微风拂体,无论何等机灵谨慎之人也都无法察觉,待眼目感到刺痛,毒气已然冲入头脑。

就连精通药理的李滢也中招了,但她反应极快,在意识到自己中药后,用尽全力将一直握在手里的药粉洒向西夏那边,让对方也落得跟她们一样的下场。

阿紫咯咯笑。

“这下好了,大家都中了药,都不能使用内力,坐在地上僵持着也没意思,不如拿出解药双方交换如何?”

赫连铁树:“你休想!”

阿紫不高兴地抿了抿嘴,视线落到全场唯一还能动,丝毫没有中毒迹象,正手足无措围着姑娘打转的段誉身上。

“好啊,既然如此别怪姑奶奶没给过你们机会,诶,那边那个!”阿紫抻着脖子朝段誉喊道。见他扭过头茫然的蠢样,顿时一脸无语:“呆子,叫你呢!”

段誉跑过去问。

“姑娘你有什么事?”

阿紫朝西夏那边的阵营抬了抬下巴,跟他说:“你去把他们都杀了,然后把解药找出来。”

“小子你敢!”

赫连铁树立刻急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不受悲酥清风的影响,赫连铁树眼含杀意的盯着阿紫和段誉。

段誉不想杀人,也不会杀人,他听到阿紫这个可怕的要求吓得连连后退,边摇头边摆手:“不行,不行,我不能杀人。”

不仅如此他还反过来劝阿紫。

“姑娘你这样不好,杀呀杀的,戾气太重。”

乔峰对他这位义弟目露赞赏。

其余人却不这么认为,丐帮的人纷纷跟着劝段誉杀了西夏士兵,你一言我一语,理由还是“非我族类、保护大宋”那一套,说如果他不杀,等西夏兵恢复过来死的就是他们。

不过他们好像并不知道段誉是大理世子,人家没责任保护大宋,也不是大宋子民。

理所当然,他们劝说失败了。

阿紫翻了个白眼,好赖话说尽都不能使段誉答应,无奈只得退而求其次。

“那你去把解药找出来,等我恢复了,我自己杀总可以了吧!”

段誉虽然不想杀人,但解药还是可以拿的,因为他的神仙姐姐也中了悲酥清风。

段誉跑到瘫软在地的赫连铁树面前蹲下,双手在他盔甲里摸来摸去,半天都没有找到像解药的东西,就在他准备换个人摸的时候,四大恶人突然从密林里杀出来。

他们分别是:外号「恶贯满盈」的段延庆,外号「无恶不做」的叶二娘,以及外号「凶神恶煞」的南海鳄神,和外号「穷凶极恶」的云中鹤。

「四大恶人」人如其名,个个行事凶恶,被「西夏一品堂」所招揽,听赫连铁树的命令行事。

赫连铁树一看帮手来了,瞬间神气起来,对着四大恶人颐指气使道:“去把那个小妖女给我杀了!”

阿紫:……

不是,段誉在你身上摸了那么半天,你不能因为他人蠢,就无视他吧!

要杀也应该先杀他!

阿紫神情一肃,想到她还没有向义父坦白心意,就这么死了多亏啊!

她越想越憋屈,募地扭头狠狠瞪了段誉一眼,都怪你这呆子,罗里吧嗦,磨磨蹭蹭!

眼瞅着南海鳄神的大剪刀就要剪断阿紫的脖子,李滢却只能在一边干着急,她使不上力,无法从怀里拿毒药出来。

“等等!”

紧要关头,四大恶人中排行末尾的云中鹤抬手制止了南海鳄神,他色眯眯的盯着阿紫,对赫连铁树道:“这么漂亮的小美人杀了可惜,不如就赏给我吧!”

赫连铁树露出一个会意的笑,大方说:“旁边还有一个,找出解药就都归你!”

云中鹤看了李滢一眼,没有小美人漂亮,不过也是小家碧玉,他来者不拒。

云中鹤搓着手,一脸淫^荡的表情,缓缓向阿紫靠近。

其余三个大恶人见没他们什么事了,就要退开。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地一把展开来的折扇划破空气,极速旋转着宛如一把凌厉的飞刀,贴着四大恶人的脖子边飞快擦过。

轻功最好的云中鹤沉迷美色,反应不及时,直接被割了喉。

侥幸躲过一劫的三大恶人,同时一摸脖子,指腹上沾着鲜血。

再看地上死不瞑目的云中鹤,心中一凛,忌惮万分的盯着从天而降,单手接住扇子的青衣男人。

男人剑眉星目、气宇轩昂、龙章凤姿,是极英俊潇洒的天人之姿。

白金无视了众人投在他身上或打量或警惕或好奇的目光,第一时间去看阿紫。

确认她没事后才松了一口气。

阿紫也许天生就和“紫”有缘,她是真的很喜欢紫色。

浓密柔顺的长发一半披散着垂到腰际,一半交缠着紫色的发带编成小股的辫子,错落有致的点缀着几颗珠圆玉润的珍珠。

巴掌大的瓜子脸未施粉黛,自然而然的眉毛浓淡相宜,黑又亮的双眸依然璀璨发光,滴溜溜转了一圈又一圈,那股子古灵精怪的劲儿扑面而来,是白金最喜欢她的可爱,娇俏。

一件直领对襟的芝兰紫长裙,领口绣着小朵七星海棠花,腰间系着颜色更深的桔梗贴玉带,将身材衬的玲珑有致。

白金恍然觉得才短短的三个月不见,他印象里的小姑娘好像一下子长开了,矗立在人群中摇曳生姿。

而阿紫在见到白金的瞬间,两颗葡萄大的眼睛霎时放射出惊喜的光辉,嘴角两边绽开两朵深深的笑窝,表明了她此刻有多么高兴。

“义父!”

她就像一只欢喜跳跃的雀儿,若无旁人,不顾现场压抑紧绷的气氛,清脆爽朗的喊了一声“义父”,裹挟着醉人的香风如花蝴蝶一样飞扑进白金的怀抱。

众人愕然,尤其是赫连铁树,哎说好的中了悲酥清风不能动嘞?

李滢这才反应过来阿紫刚才都是装的。

她也是关心则乱,忘了阿紫曾经说过,白金给她吃过一颗避毒丹,体质早已百毒不侵。

精湛演技骗过众人的阿紫,她双手灵巧的穿过义父胳膊与躯干中间的缝隙,搂住义父柔韧劲瘦的腰,暗搓搓表达自己的占有欲;小脑袋贴着义父宽阔结实的胸膛神情依恋,蹭了又蹭。

人群中,李滢在卸下防备的同时,忍不住在心中不停地腹诽小姐妹见色忘友。

李滢特别想把阿紫掰过来,像质问负心汉那样质问她:

是不是忘了谁整夜不睡觉,顶着黑眼圈安慰发现喜欢上义父后陷入惊慌中的你?

又是谁在说想要不被打扰的整理心绪时,甘愿冒着被惩罚的风险,义不容辞陪着你一起离家出走?

李滢这心里呀,比陈年老醋还要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