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大厅里众人齐聚一堂,言谈轻松的商讨着要如何帮段誉摘得西夏驸马。

只不过跟热情高涨的其他人相比,段誉本人却不怎么上心。

放空的双眼明显灵魂已经神游天外,只留下一具空壳在这里。

一双白皙秀美的手伸到他面前,里面放着一捧甜瓜子。

“白前辈,你要吃瓜子吗?”

白金一怔,转而笑着张开手,接受了钟灵的好意,“谢谢。”

钟灵笑容栩栩,清脆的回了句“不客气”,就在白金左手边坐下来,两人中间还隔了一张约半尺宽的茶几。

钟灵活泼好动,坐在椅子里也不安分,时不时就会跟白金说两句闲话,明媚的脸上常带着笑容。

钟灵的性格有几分像阿紫,出于这点白金对她的态度明显有区别于木婉清和阿朱,多了两分包容与温和。

在别人看来这就是正常的前辈和晚辈相处,但落在爱慕白金的阿紫眼中,一切都被放大,是义父对钟灵另眼相待的证明。

原本就对白金来参选驸马感到不满的阿紫,经过昨天市集上那一幕的刺激,如今再看到这样的画面更是心烦意乱,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未免控制不住情绪爆发,阿紫失魂落魄地离开房间。

厅上,所有人都在愉快的聊天,唯有白金注意到阿紫出了门。

他不自觉得皱了皱眉,心想:阿紫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生病了吗?

出于担心,白金悄悄跟了出去。

跑出来的阿紫也没有心情留意方向,她越走越偏僻,最后到了一处荒凉破败的院子。

废弃的小院里杂草丛生,地面积了厚厚一层落叶;东南角有座枯井,井口塌陷了大半,还有蜘蛛在上面结网。

井边靠墙的位置种着棵大树,因为常年没有人打理,长势遮盖了大片院落,枝叶也尤为茂盛。

阿紫越想心里越气不过,抽出腰间白金送给她防身的软剑,不用内力,只凭着蛮劲对着大树左坎右劈,很快粗壮的树干上就布满划痕,状况十分惨烈。

阿紫一边发泄着怒气,一边骂骂咧咧:“讨厌的西夏公主!讨厌的丑女人!讨厌的钟灵!讨厌的……义父!”

吐出最后一个名字,阿紫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一路尾随的白金,原本听阿紫莫名奇妙的说“讨厌他”,还在奇怪自己哪里又惹到小姑娘了,就被阿紫哭地伤心欲绝的样子给吓了一跳。

他神情难得慌乱,顾不得隐藏行踪,直接用瞬移冲到阿紫身边,手足无措地蹲下来,眼里满是心疼,将阿紫抱进怀里轻声安慰。

“怎么好端端就哭了,谁敢给你气受,告诉义父,我将他抓来任你处置!”说着,白金突然反应过来,连忙问道:“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阿紫你伤心了吗?”

白金心疼地帮阿紫擦去眼泪,轻声细语:“乖,阿紫别哭了,是义父粗心大意。你也知道义父有时候很马虎,不懂姑娘家的心思,只要你说出来,义父马上改!”

他不哄还好,越哄阿紫哭的越凶。

好在他的话还是有点作用,阿紫不再闷头哭泣,而是抬起头抽噎着说:“我不要你做西夏驸马!”

白金真是哭笑不得。

“好,不做,我本来就不想做劳什子驸马。”

阿紫不听他解释,继续要求道:“我不喜欢你对别的女人笑!”

白金犯了难,认真向阿紫确认道:“李嫂子和李滢也不可以吗?”

这反问明显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以毒攻毒,气得阿紫都忘了哭了。

阿紫两眼通红,双手揪住白金的衣襟,一脸的蛮横霸道,“没错,除了我以外的女人,你都不许对她们笑,就算是老人小孩也不行!”

“你对谁笑,我就杀谁!”

白金原本是想开个玩笑,活跃气氛,哪知阿紫这么认真,还说要杀人。

望着阿紫执拗不屈的双眼,白金心头一跳,意识到有些事很可能已经偏离了他的掌控。

白金垂下眼眸,语气听不出情绪的保证道:“好,义父答应你,以后不会随便对别人笑。”

他着重音点出“义父”两个字,也把女人的界限模糊成所有人,希望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可事与愿违。

阿紫得了他的保证,终于破涕为笑,“我不喜欢叫你义父,我要叫你的名字。我还不喜欢做你女儿,我想要做你妻子。”

女人总是敏感的,白金语气稍有变化,就被阿紫捕捉到了,她怕自己再不说,以后就永远也无法说出口了。

“阿紫……”

白金嗓音晦涩,眼神复杂。

阿紫笑靥如花,被泪水沁过的双眸明亮,闪烁着动人的光辉。

“我努力说服自己,让自己原谅段正淳和阮星竹也是为了不再做你的女儿,为了可以名正言顺以一个爱慕你的女人身份去靠近你。”

阿紫轻轻拥抱住白金,头低下去依偎着他的肩膀,徐徐向他剖示自己的内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的讨厌你用看女儿的眼神看我,讨厌你用对晚辈的口吻跟我说话。我不再满足你女儿的身份,我想做你的妻子。我喜欢你白金!”

“阿紫,我……”白金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虽然没有过道侣,但他很肯定自己对阿紫没有男女之情,有的只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他明白若是不喜欢,干脆利落的拒绝对方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可之前阿紫那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又实在令他心疼,不忍心再次伤害她。

毕竟是他亲手养大的姑娘。

白金第一次这么纠结苦恼。

其实不用他讲出来,阿紫已经猜到了答案。

不想亲耳听到白金拒绝她,阿紫强颜欢笑道:“出来这么久还不回去,爹娘和姐姐该担心了,义……我先走了。”

阿紫匆匆说完匆匆跑掉,留白金独自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咳咳,其实你完全可以答应阿紫,这样更有助于你完成任务。”小统再次悄无声息上线,并给出它的建议。

白金神情冰冷,“不喜欢还答应,那是在玩弄阿紫的感情。”

身为局外人,小统看得很清楚:“我想与其被你拒绝,她更希望被你玩弄。”

“闭嘴!”白金黑下脸。

为了任务,小统顶着压力继续劝他:“别生气呀,难道你真的打算拒绝阿紫,你可要想清楚了!

任务失败你就得回到兜率宫继续看你的炼丹炉,同时还要恭喜你,达成有史以来最低记录。

你的名字会通过各大系统,传递给每个游戏玩家知道。”

“等等!”白金一愣,“任务失败不是扣除双倍积分重新来过吗?”

小统:“对啊,可你又没有积分。”

白金:“……”

居然忘了这是第一个任务了!

难道他真的要当次无耻小人?

可他堂堂战神......

若是被杨戬那家伙知道了,一定会跟他的狗一起笑话他!

小统感应到白金的心理波动,估计有门,立刻循循善诱道:“其实仔细想想,与其寄希望其他男人给阿紫幸福,还不如你亲自上。最起码你可以保证对阿紫一辈子好,事事顺着她,让她高兴,决不会有二心。”

“要知道人都是会变的,一开始看着好不代表就会一直好。而这个世界的男人大多数都是三妻四妾,你觉得以阿紫的性格要她跟其她女人分享丈夫,她能幸福吗?还是说等阿紫嫁人了,你也要寸步不离守着她,那这样你还不如娶了阿紫更省事。”

小统之所以这么卖力游说,是因为白金如果失败了,它也要跟着回炉重造。

白金沉默不语。

他不说话反驳小统,就代表他动摇了。

先不提这是他好不容易盼来的下凡机会,就说失败以后名字会被通报给所有人,这跟钉在耻辱柱上有什么区别!

白金真身是神兽白虎,杀伐之神,天性注定了他就算看起来再吊儿郎当,万事不上心,骨子里也有胜负欲。

尤其不能输给养狗的!

所以,任务坚决不能失败!

对阿紫没有男女之情不要紧,他可以从现在开始去试着爱她,久了总能日久生情,他是老虎又不是木头。

想通以后,白金只觉得天更蓝了,树更绿了,就连脚下的杂草都长的那么清新可爱。

一想到阿紫现在肯定很伤心,白金就迫不及待想要跟她说清楚。

他用轻功原路返回,却发现屋内并没有阿紫,问了阿朱才知道她出去以后就没有回来。

担心阿紫一时想不开做傻事,白金立即展开神识搜寻阿紫的下落。

谢天谢地,人没事,阿紫正坐在一间屋顶上托着腮发呆。

找到人了,白金就打算过去。

忽然他脚步一顿,看了一眼阿紫所在的位置,转身去了相反的方向。

小统不明所以:“不去告诉阿紫你的决定吗?”

它怕这只老虎反悔。

“既然决定了要娶阿紫,那该有的流程就一样不能少。阿娘说过,若哪天我有喜欢的人了,记得一定要送对方一件礼物,是谓「定情信物」。”

“这么麻烦的吗?”小统虚心求教,“那定情信物有什么用?”

“作用可大了!”

白金把从他娘那听来的话,一字不差地讲给小统。

“一来可以向对方表明心意,二来可以告诉其他男人,这女人已经名花有主别惦记了,三来呢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收到心上人的礼物,女人都会很开心。”

“别看你感情经历空白,懂的还挺多。”小统夸赞道。

白金嘴角都翘起来,还要故作谦虚:“家学渊源而已。”

“你准备送阿紫什么?”小统有点好奇。

“香囊手帕我不会绣,手镯戒指耳环我倒是会做,但苦于没有材料,就算腾云去店铺买来,一时半会也做不好。”

小统给他出主意:“你可以用法术啊,一挥手的事。”

白金嫌弃道:“用法术多没诚意,当然要亲手做。”

他目的明确,去了刚才那个废弃院子,轻轻一跃,人就站在了那棵大树上,接着精挑细选了一根树杈,砍断了,带下来。

一挥衣袖,树杈就按照白金的心意变成大小合适的木块,接着他变出一把刻刀,用心雕琢起木块来。

白金在心里勾勒出图案形状,他动手能力强,所以雕琢起来得心应手。

很快,一把小巧精致的木梳就成形了。

白金还在上面刻了一只白色老虎和一朵紫色的海棠花,象征着他和阿紫。

为了让木梳看起来更华贵一些,白金溶了金银做装饰,还把腰间戴的玉佩砸了,雕琢成小朵的海棠花,镶嵌在木梳上。

别误会,他今天戴的玉佩不是阿紫送的礼物,他才舍不得呢!

白金做完「定情信物」,太阳已经下山了。

另一边的屋顶上,阿紫凝望天边金乌坠地,月亮徐徐升起,心情却始终不得好转。

看到白金找来,阿紫飞快地背过身,用手背擦去眼里和脸上的泪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可怜的样子。

白金在阿紫身边坐下,思忖着要如何开口。

这一思考,天彻底黑了。

阿紫以为白金是有话要跟自己说,可等了半天,他始终不开口。

阿紫心中烦躁悲酸,现在就想离白金远远的,她站起来就要走。

小统赶紧提醒:“你再琢磨下去,人都要走了!”

白金一怔,从自己的思绪里惊醒,及时拉住了阿紫的手腕。

迎着阿紫疑惑的眼神,白金从怀里掏出他雕刻了一整天的木梳,斜插进阿紫的发髻,选择实话实说:

“我现在对你并没有男女之情,毕竟以我们之前的关系,我若对你有特殊的想法,那我这人品属实堪忧。”

阿紫眼眶含泪,伸手摸了摸头顶的木梳,聪慧的意识到什么,嘴角微微上扬,“你是在讽刺我吗?”

“不敢。”白金温柔浅笑,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深邃的眼里仿佛有星辰大海,“最后一个要求我答应了,以后会试着换个身份喜欢你。”

“什么身份?”阿紫目光灼灼。

“情人、丈夫、伴侣……看你喜欢哪个。”

阿紫浑身一震,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我都要!”

“不愧是我养大的,绝不吃亏。”白金摩挲着下巴,“话说,我这算不算给自己养了个童养媳?”

阿紫哇哇哭着飞扑进他的怀里,好在白金下盘稳,不然两个人非滚着从屋顶上摔下去。

清亮而温柔的月光下,两个人紧紧相拥。

原本一天都没有见到妹妹的阿朱,在萧峰的陪同下出来找人,哪知一抬头就看到如此缠绵的一幕。

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阿朱拉着萧峰的手又回去了。

她一点也不羡慕,她也有!

翌日饭桌上,阿紫刚一落座,白金就给她倒了一杯水。

吃饭的时候更是频频给她夹菜,嘱咐她吃慢点,别噎着。

还帮阿紫擦掉不小心沾在嘴角的汤汁,简直就像在照顾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婴儿。

段誉看了羡慕,婉清看了落寞,阿朱看了郁闷,段正淳看了狐疑,四大家臣看了牙疼。阮星竹和秦红棉看了,则是默契地把手伸到桌底下,一人一边使劲掐上段正淳的大腿。

段王爷得享齐人之福,乐得他把人到中年依旧英俊的脸,都给笑扭曲了。

众人中唯有粗神经的萧峰、虚竹和天真烂漫的钟灵在用心吃饭。

至于阿紫,她乐在其中,享受着来自爱人的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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