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洲伸手拦住了他,并淡淡地看了穆思辰一眼,那眼神好像是在说“为什么你这个追随者就算是正常了也这么不正常”。
穆思辰有些汗颜地摸了摸鼻子。
陆行洲认真对贺飞道:“我们对‘必输赌场’没有丝毫了解,一开始上场的人必然要承受极大的风险,面临着可能被污染、可能陷入疯狂甚至以非人形死亡的风险。
“这种情况下,最先上场的人,要么是经验丰富、有规避风险能力、对污染抵抗力极高的人,要么是不介意生死,随时可以被牺牲的人。”
“可是我运气好……”贺飞道。
陆行洲按住他的肩膀,明明看起来是一只健全的手,但在贺飞肩膀上留下的指印却瘦若枯骨。
他认真道:“正因为你运气好,你的能力特殊,才更要将你留在后面,这样才能充分运用你的运气和能力。
“至于最开始的人选,最适合的就是我了。手环上显示的我san值极高,能够兑换的筹码非常多。更重要的是,我已经是具枯骨,就算有上将的力量维系,灵魂能量也在慢慢消散,我的灵魂最多一个月就会消散殆尽。比起你,我更适合。”
众人这是第一次明确地听到陆行洲的生命时限,心中不免有些悲伤。
穆思辰道:“我和你的观点恰恰相反,你的生命是靠着守护图腾来维持的。你的灵魂之所以可以接受守护图腾,是因为你的信仰和超高的san值。
“一旦你的san值跌落到60,就代表你已经被‘定数’污染,失去了对祂的信仰。没有信仰,守护图腾的力量消失,你的灵魂能量就会消散。到时你不仅无法回到祥平镇,大概连希望小镇也回不去,只能成为‘柱’的能量。
“无法魂归故里,我认为这个结局比死亡还要悲伤。”
陆行洲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反倒是我们,只要我们不到将灵魂压上赌桌的程度,最多就是变成这里的侍者,至少还活着,还有被拯救的机会。按照这个观点来看,拥有一颗替身果实的我更适合第一个出场。”单奇主动开口道。
“我也还有一颗。”穆思辰道。
单奇摇摇头:“你是大将,要留下来救我们的。即便我们都变成侍者,只要你还活着,就还有希望。我第一个出场,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于是他对大家展示了一下自己手环上的数字。
单奇,性别男,san值91,可兑换31点san值,1点兑换价值1块钱的白色筹码,合计31块。
拥有两万能量值,每一千能量值可兑换1块白色筹码,合计20块。
融合能力,价值100块白色筹码。
驱逐枪,价值100块白色筹码。
全部灵魂能量,价值500块白色筹码。
顾客单奇初始筹码数合计751块。
备注:顾客单奇拥有一次重置生命和san值的机会,不可兑换筹码,但若是使用了这次机会,顾客单奇的灵魂能量和san值可以再次抵押为筹码。
这么一看,单奇确实是小队中除了穆思辰外,筹码最特殊的。
他的特殊不在于筹码有多少,而在于他能够重置,可以后悔一次。
“怎么样,我最适合吧?”单奇看向陆行洲和跃跃欲试的纪羡安。
这次再没人反对。
只有陆行洲看了眼穆思辰,真切地理解了秦上将提到的“不允许再有无意义的牺牲”是什么意思了。
穆思辰从不否定牺牲的意义,这样一场关乎世界存亡的战斗,想要不付出任何代价是不可能的,他否定的一直是祥平镇的人对待牺牲的态度。
不能因为必须牺牲就将牺牲当做常态,不能因为这个人没有其他价值就将他的生命当做工具来使用,不能对使用其他人的生命习以为常,对于牺牲者要怀着感恩、尊敬的心情,而不是变得麻木不仁。
真是相当天真,却有人情味的观念。
“他们将我这个来自其他小镇的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当做非常珍贵的生命来看待。”陆行洲在心中暗暗想道。
每一个“自我”都值得被珍视。
沈霁月侍者打开6号VIP房间的大门,动作标准地请几人进入。穆思辰仔细观察他的眼神和表情,没看出和其他侍者有任何差别。
沈霁月的眷者,难道真的就这样被“定数”控制了?穆思辰有些不太相信。
进门后,很快走进来六位穿着西装,动作整齐划一的人,为首那人头发梳理得十分整齐,没有刘海,更没有一丝头发散落下来。
他微微欠身,行了一个简单的见面礼,对众人道:“各位客人晚上好,我是专门与堕落者对赌的幸运眷者,我旁边这位是厄运眷者,请问你们是想6对6,还是1对1,一个一个来呢?”
“1对1。”单奇道。
“好。”幸运眷者取出一枚硬币道,“第一场我们就玩简单一点的游戏吧,猜硬币正反面,正面是字,反面是花,怎么样?”
“这么简单?”单奇质疑道,“这可是关乎一个人命运的赌局,甚至要将灵魂压上去,竟然这么简单?”
幸运眷者浅笑道:“从猜硬币、抽鬼牌、掷骰子、大转盘,到各种各样的棋牌玩法,哪一种不是依赖运气的?赌局本身就是依托于虚无缥缈的运气上,从最简单到最复杂没有任何区别,不是吗?”
单奇不得不承认幸运眷者说的没有错,但如果是棋牌游戏,还可以依靠技巧,但猜硬币就真的只靠运气了,而在“定数”的小镇中,尤其对面的人还叫做幸运眷者,赌运气真的是一件最最最不靠谱的事情,这就是稳输的结局啊!
幸运眷者道:“顾客不用担心,我们是绝对遵守规则和秩序的。当然,我们在‘命运之轮’的眷顾下,运气的确比一般人要好,但也只是运气。如果诸位拥有能够战胜命运的强运,那我们也输得心甘情愿。”
“好吧,”单奇道,“怎么赌?”
幸运眷者道:“很简单,就是猜和押注。这里有个隔音的小盒子,请将硬币放在里面摇晃,我们猜正反面。如果你们不相信我们的人,可以由你们出一人,我们出一人,轮流摇晃盒子。当然,你们可以利用能力作弊,但一旦你们作弊,就不要怪我们发挥主场的优势了,明白吗?”
“就这么一局一局押注吗?这岂不是完全没有尽头了?”单奇问道。
幸运眷者道:“当然不是,一局只有15次,初始筹码是10个,每次加注最低是5个,但下一局的最低筹码是上一局的最终筹码,一直玩到第十五局结束,中间有谁因为筹码不足退出赌局,就视为全盘皆输。
“举个例子,第一局开局前,我们各放10个筹码,等摇晃过盒子,即将打开盒子确认结果前,我加注了5个筹码,你也跟注5个筹码,这样第一局每个人的最终筹码数字就是15个。那第二局开始,我们的最低筹码就是15个,此时第二局再加注10个,最终筹码数字就是25个,那么第三局的开局筹码数字就是25个。”
“不跟注呢?”单奇问道。
“不跟注就视为本局放弃,就算你猜中了,你的筹码也是我的。当然,如果是我们这一方的人晃动盒子,那我们就没有加注的权利,要不要加注由你们决定。反之如果由你们晃动盒子,就由我来加注。”幸运眷者道。
单奇回过头,看向队友们。
贺飞搓搓手,一副“怎么不是我”的样子,他大概是对幸运眷者的称号存在异常的敌意,很想上去较量一番。
其他人则是认真思考着规则。
如果那个装硬币的盒子没有机关,那赌场的规则确实是非常公平,就是完全看运气。
唯一的问题是筹码。
穆思辰道:“这种不断加注的赌局需要大量的筹码才能完成15局,我们可是拿命换筹码,你们用什么换?”
幸运眷者轻轻按了下赌桌上的按钮,双方身后都出现一个大屏幕,屏蔽上显示着彼此的筹码数字。
单奇的筹码最多只有751个,而对方幸运眷者的筹码却完全不同。
幸运眷者的san值显示为60,不能兑换筹码。他的灵魂一样价值500个筹码,身上有个“定数”赐予的幸运星价值100个筹码,他对“定数”的信仰价值200个筹码,合计800个。
但接下来,幸运眷者可支配赌场内的筹码数量就相当可怕了,首先赌场内有一个神级道具,叫做“绝对审判”,这个“绝对审判”能够看出双方在赌局中是否作弊,并赋予另外一方作弊的权利,这个神级道具的价值是5000个筹码!
同时,幸运眷者还可以支配整个赌场内所有侍者的灵魂,这些侍者由于并不是完全自愿,灵魂自主性低,灵魂能量仅价值50块筹码,总计100人,共5000个筹码。
“柱”本身也价值5000个筹码。
以及,天衍镇所有居民的信仰和掌控权,高达5万个筹码,“定数”本身的力量也有5万个筹码。
幸运眷者能够支配的筹码,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你太过分了吧!”单奇一拍桌子道,“你可以支配的筹码数量多到离谱,我的筹码就可怜巴巴的751个,你要是直接加注10000,我只能说跟注,我用什么跟你玩?”
幸运眷者道:“我可支配的筹码是有顺序限制的,必须先耗尽了我的800个筹码,才能支配‘绝对审判’的五千个,‘绝对审判’的五千个耗尽了,才可以支配赌场内眷者的筹码。顺序是我、‘绝对审判’、侍者们的灵魂、赌场本身、天衍镇居民,最后才是‘命运’的力量。我不输光,是不会使用这么多力量的,所以我会很慎重。
“另外,这位客人,你也可以向你的队友借用筹码,你所拥有的筹码并不比我少。”
“我们就这么几个人,一个人1000左右,加起来只有六千,怎么可能比得上你?”单奇道。
幸运眷者看着穆思辰笑笑道:“那可不一定,‘自我’之主掌控的力量真是可怕啊。”
说完他轻轻按了下按钮,单奇背后的大屏幕上的筹码数字,切换为穆思辰的。
穆思辰,性别男,san值92,可兑换32点san值,1点兑换价值1块钱的白色筹码,合计32块。
拥有三十万能量值,每一千能量值可兑换1块白色筹码,合计300块。
全部灵魂能量,价值500块白色筹码。
穆思辰的自我之力,价值1000个筹码。
神级道具“朔月”,价值5000筹码。
残缺版神级道具“牵丝戏”,价值3000筹码。
残缺版梦境空间+捕梦网,价值7000筹码。
“真实之瞳”的力量,价值5000筹码。
超神级道具十字弓,价值1万筹码。
未来树,价值1万筹码。
希望小镇十七万居民不完全的信仰和掌控权,价值3万筹码。
体内先驱者意识群的全力支持,价值3万筹码。
清算下来,幸运眷者可支配筹码数字是115800个筹码,而穆思辰的则是101832个筹码,数量确实少了一些,但量级是相同的。
而且穆思辰小队其他人也有不少筹码,加起来也将近五千,总计将近11万。
“你可以放心,我们的抵押品是最后清算的,赌局中就算将所有筹码都押上,也不会影响各位的灵魂、信仰、能力、道具和理智,只有最后清算的时候,会统一收回抵押品。”幸运眷者道,“诸位有没有勇气进行一场赌上彼此小镇命运的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