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转移粮草的这几日。

陈阿牛忙着探查西夏大营状况。

野利遇乞忙着攻城,卫渊忙着守城。

总之大家都没有闲着。

算上李行带来的粮食,再加上野利遇乞出征时带来的几十万石粮食,当前,西夏军粮食总和,有近五万石。

按照一天两顿饭来算,五万石,够野利遇乞麾下大军吃一个月左右。

至于后续的粮草辎重,都在按照计划分梯次送来。

倘若这五万石粮食如果出了问题,别说攻打雁门了,估计整个西夏兵营都能酿成哗变。

除非辽军那边能够分给他们一些。

可即使如此,那雁门,也无法继续攻打,甚至会拖累到整条战线,以致全面崩溃。

野利遇乞敢下这场豪赌,是因为,自从张辅、卫渊等人施展的离间计奏效后。

他就不愿跟着李元昊卖命了。

想要大夏不称臣?想要跟周国比耐力?想要打出一个好结果?

可以,养着我!

不养?你换谁来,也指挥不了野利氏一手带出来的这支劲旅!

又过几日。

五万石粮食,已经转移的差不多了。

由于骑兵在山坳间作战的能力不强,李行又认为,小股周军肯定会去桑干河畔的粮仓。

所以,就干脆将看守粮仓的一千骑兵,留在了那里。

准备来个以逸待劳,全歼小股周军,如此,事情传到李元昊那边,也算是大功一件啊!

所以,山脚下的这片粮仓,只有一千步卒看守!

李行对于自己的排兵布阵很满意,甚至有了从军的打算,心道:

“待攻下雁门,野利老贼一倒台,我就让父亲向陛下请命,从军!”

给西夏或是辽国卖命的汉臣,很少有能掺和军中事务的,最多也就当个军师。

当夜。

李行意兴盎然,全因成功转移粮草,于是就与几名心腹饮酒至大醉。

不知过了多久。

只见粮仓周遭火光大起。

有侍卫连忙来到李行歇息处,大声道:

“监军,大事不妙!”

李行早已烂醉如泥,虽休息片刻,可仍是头昏脑胀。

浑浑噩噩的睁开双眼,皱了皱眉头,“什么事?呕!”

刚说完三字,却觉腹内有股气流上窜,竟是难以压制,直接吐出不少酒水。

晃了晃脑袋,得以清醒不少,忽见帐篷四周火光大作,心头一跳,豁然起身,

“怎么回事?”

侍卫作揖道:“监军,有人放火烧山了!”

烧...烧山?

李行身躯一颤,顿时魂不守舍。

那侍卫矗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顿了顿,李行稍稍回神,连忙道:

“快!快去救火!”

侍卫摇头叹道:“监军,我们的水源不够...火势已无法控制,还是请监军速速离去,否则,就走不了了!”

至此,李行万念俱灰。

另外一座山丘上。

陈阿牛等人看着眼前山峰的大火,皆是兴高采烈。

他们来此粮仓,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曾想,却是歪打正着。

一场山火,足以将西夏军粮草全部付之一炬。

“咱们烧了西夏军的粮草,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咱们,返回雁门太危险。”

“卫将军给咱们准备的炒面粉,应该还能吃上小半月,从现在开始,化整为零,藏于大山。”

“等什么时候西夏撤军了,咱们在伺机返回关内。”

陈阿牛下达命令,就此隐藏起来。

嘉佑三年,六月中旬。

西夏军大帐内。

李行正颤颤巍巍的跪倒在野利遇乞身前,

“元帅,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若是粮草被烧之事,传到陛下耳中,我命休矣啊!”

“看在我父亲的面上,还请元帅搭救!”

现在想起来服软了?

野利遇乞冷哼道:“太迟了...粮草被烧之事,本帅已命人上奏于陛下。”

“这件事影响太大,本帅兜不住,还请李监军好自为之!”

不久,野利遇乞宣布暂时撤军至桑干河畔休整。

行军途中。

野利遇乞将李行关押起来,严防他有逃窜可能。

随后,又召集诸将议事:

“没了粮草,将士们恐有哗变可能,先派人到辽营中借些粮食应急。”

“再让人八百里加前往西庆府,请陛下速拨粮草以振军心。”

粮食不够吃,仗肯定不能打。

等朝廷的粮食到之前,西夏的将士们,或只能‘杀马’充饥,当然,这是不得已的法子。

所以,到时候,还得向朝廷要马。

可是,攻打雁门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成效,结果因粮草之事而耽搁了,使周军得以休整元气。

再想继续打雁门,肯定需要兵员。

以上,就是野利遇乞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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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利遇乞撤军之后。

陈阿牛等人,也已陆续返回关内。

卫渊了解事情原委后,给陈阿牛一行人记了首功。

野利遇乞率领的二十万,还有攻打其余城关的十万西夏军,此刻都已撤退。

辽军自然也不可能孤军奋战,索性也就撤了。

至此,第一次代州之战,因为李行这個关键性人物,而草草收尾。

张辅等一众诸将,亲来雁门,为卫渊庆功。

毕竟,雁门这边,是主战场。

也只有这里的得失,影响着全局的胜败。

此刻。

庆功宴上。

不少将士向卫渊敬酒,

“卫将军,您阵斩西夏气员大将的事情,在下可是听说了,当真令人钦佩!”

“还有您草人借箭之事,估计要成一桩美谈了。”

“命人翻阅丛山峻岭,奇袭西夏军粮草...不得不说,艺高人胆大啊!”

“...”

面对众人吹捧,卫渊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张辅趁机开口道:

“卫渊,此战,你一举击退野利遇乞,使得夏、辽二军计划溃败,你当是首功!”

“本帅暂将你功劳记下,待王师凯旋日,本帅再为你请功!”

阵斩七将与奇袭粮仓这两件事,确实算得上大功。

可这草人借箭,实属牵强。

因为在守城战役中,不少将领们都用过。

主要是方便搜集敌军射来的箭矢。

只是,唯有卫渊这次,出了名而已。

酒宴过后。

张辅语重心长的向卫渊开口道:

“两军交战,胜负之关键,在于整体实力。”

“今后,切记不可,再行阵前决战之事了。”

卫渊作揖道:“请老师放心。”

张辅点了点头,

“经此一役,敌军很难向我大周边境发难了。”

卫渊心头一动,“老师的意思是说,野利遇乞很难再发动像样的攻势?”

张辅笑道:“正是如此。”

“我们的离间计已然奏效,当前,野利遇乞最好的打算就是与我军继续对峙。”

“即是对峙,小规模冲突固然是有,可像挥二十万大军攻打雁门的战役,怕是不会发生了。”

若是这般,也就意味着,代州之战,将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