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错会了。”顾莲勾起嘴角,带出一丝不屑笑意,“你素来都是一个聪明人,什么该计较,什么不该计较,应该想的清楚。”淡淡道:“不管她有没有那个运气,那都是她的事,是别人的事,不与咱们相干。”
邓美人应道:“是,妾身记下了。”
顾莲又道:“晋封管美人,其实也是为了你分一分火力。”看着她笑,“当然也可以一次一次的晋封,但是封一次,你就得让人讨嫌一次,何苦来呢?倒不如用位分压着她们,便不痛快,也只得在自个儿心里不痛快,背地里嚼舌罢了。”
仪态悠闲的拨了拨茶,抿了一口,接着道:“不然若封你一个贵人,别人不说,公孙婕妤是会给你好脸色的?管贵人是肯和你平起平坐的?不知道多少要打饥荒呢。”
邓美人心头一凛,有些后怕,此刻对她是再感激依仗不过,诚心诚意道:“多谢长公主事事想得周全,大费周章替妾身谋划,倒是妾身鲁钝了。”
顾氏这般做为固然是有目的,想让自己看好大公主,在后宫中做她的眼线,----可是她并不是非得自己帮手不可,自己却只能求着她,仰仗着她。
不论怎么说,总是给了自己实实在在好处的。
因而急着表白忠心和用处,凑近说道:“往后还请长公主放心,妾身必定会好好教导大公主,教她乖巧、听话,凡事懂得一个谦和退让。”
顾莲淡淡道:“稚子无辜,你也别为难她。薛家如何如何且不论,她总归是皇上的头生长女,你抚育了她,于皇室算是一份功劳。”又道:“只一点……,别叫她心里整天存着怨愤,好好儿做她的大公主便是了。”
邓美人应道:“是,妾身明白的。”
“辛苦你了,先回罢。”顾莲不欲多说,看着她,只悠悠道了一句,“你要记住,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昨儿顾莲窝在皇帝的怀里,也撇嘴说了这几句,却耐心的多,解释道:“既然咱们已经和好了,我可受不得你整天和别人歪缠。可是……,你都宠她将近一个月,忽地又冷落起来,无缘无故的,岂不带出幌子叫人生疑?不如封一封、赏一赏,回头再慢慢丢开也罢了。”
徐离笑了一句,“醋客!”
顾莲拿眼瞪他,“嫌酸就别理会我!嫌酸……,就去找你的甜头去。”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一面假意哭,一面不停捏他的腰身,“就让我整天以泪洗面伤心死好了。”
----不是嫌自己没好好的吃醋吗?往后一天喝一小口,合不合适?
两人笑闹了一阵,少不了又是一番旖旎之态。
顾莲要趁着这热乎劲儿,趁着徐离对自己最愧疚的时候,把麻烦都解决了,因而漫不经心说起穆世骐,“不过是才得十四、五的小孩子,认了我做姑姑,你倒好……,差点没把人家的魂吓没了。”
徐离冷哼,“谁叫他卖弄了!”
这干醋吃的,啧啧……
顾莲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不敢带出来,怕再拂了他的面子,惹毛了,“我看你也是一个糊涂的。”不着痕迹转了方向,“他是我的侄儿,不也就是你的侄儿?”
这话徐离听了十分受用,----话里意思,自才是他正儿八经的丈夫,前尘往事统统掠过,不由嘿嘿笑了,“黑成小泥鳅一样的侄儿。”
“谁有皇上你这般风流倜傥呢?”顾莲胡乱拍着马屁,又道:“顾家虽然待我淡薄的很,到底我是出自顾家,想着穆世骐娶了我侄女琴姐儿,方才高看他两眼。”用指甲去戳他的胸口,“再说了,不是你为了麒麟的将来,才要拉拢顾家和穆家的?这会子又来说我。”
不论如何,只管把麻烦都往他身上推就对了。
徐离笑嘻嘻道:“别管顾家的那些人了。”两人躺在床上说话,不免动手动脚,“好妹妹,你只要一辈子跟哥哥和和美美的,什么没有?”去解那杏黄色的绣花肚兜,口中轻声呢喃,“莲娘,我又想你了……”
不免一番揉搓亲昵、抵死缠绵,委实难描难画。
结果就是,次日天还没亮催着徐离回宫上朝,他却赖着癔症了一会儿,方才满脸没睡够的爬起来,匆匆梳洗完毕出门。
此刻顾莲打起精神送走了邓美人,也有些乏,叫了合欢进来给自己捶背,慵懒舒展的爬在榻上,弄完又让灵犀过来细细的通头发,不觉昏昏欲睡。
“一直以为自己没有对你动情,却是错了……”
其实那些话,虽然有一些做戏的成分在里面,但也不是编出来诓他的,----自己的确有过那些缠绵悱恻的心境,只不过……,时过境迁罢了。
还是先保住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再说别的罢。
******
“你倒是会拣高枝儿!”管贵人一声冷哼,训斥道:“见着惠嫔,倒是比见着自家人还要亲,但凡我说一句什么,你总要帮着描补几句。”冷笑连连,“你当我是傻子,看不出你那点小伎俩呢!”
原先因为皇帝的冷落就有怨气,但毕竟是所有嫔妃一起冷落,好歹还能安慰自己,兴许是皇帝前头正事忙呢?最近可好,皇帝倒是不那么忙了,却一个劲儿的看重起自己的庶妹,隔三差五的召见!
说来也是自己倒霉,偏生那天皇帝过来,自己去了皇太后那边,----不然的话,哪里轮得到这个小狐狸精卖弄?!
管贵人心里有气,没事找事,就把小管美人抓来骂一顿。
小管美人还是一副怯懦的样子,细声道:“姐姐别生气,我也是……,为了咱们两个的前程着想。”
“什么前程?”管贵人神色鄙夷,“你去捧她的臭脚,是能给你封妃啊?还是能给你封嫔?!”又道:“怎地……,觉得皇上宠了你几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连我这个姐姐的话都不听了?!”
“不敢的。”小管美人小小声,心下十分清楚嫡姐的性子。
因为从小是被抱在祖母那里养大的,就连嫡母和父亲都惯着她几分,在家的时候就是一副大姐头脾气。仗着她是嫡出、占长,又嘴甜会讨祖母的欢心,别说像自己这样的庶妹,就算见了另几个嫡出的兄弟姐妹,说话也是一样不客气的。
----两面三刀、口腹蜜剑,形容嫡姐再恰当不过了。
不敢得罪她,于是越发软和了口气,“姐姐,你且听我说完啊。”
管贵人不屑道:“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我是这么想的。”小管美人一脸恭恭敬敬的,小声分析,“如今皇后那边……,怕是不中用了。”声音越发压低,“惠嫔和瑛嫔两个,还是惠嫔的性子软和一些,而且二姐姐嫁给沈家的老五,管家和沈家已经是姻亲了。”
管贵人讥笑道:“什么姻亲?不过是太后娘娘的意思罢了。”又道:“二妹妹嫁过去这一两年了,别说儿子,就连个丫头片子都没剩下,眼下正在闹饥荒呢。”
“是。”小管美人顺着她的口气,继续道:“但不论二姐姐和沈家老五情分多深,在别人眼里,他们到底是夫妻,管家和沈家的姻亲也是跑不掉的。也就是说,不管我们和惠嫔亲近不亲近,别人瞧着,始终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
管贵人一怔,倒是想不出反驳的言辞来。
“再者,瑛嫔又是一个冷冰冰的性子。”小管美人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咱们要巴结也巴结不上,还不如讨好惠嫔,万一她将来能抢先更进一步……”不敢说封后,指不定自家姐姐还在做着美梦,“封个妃什么的,咱们也多了一个可以商量的人啊。”
管贵人有些不痛快,但是不得不承认庶妹的话有几分道理。
关键是自己不得圣宠,要不然……,哪里还需要再拉拢别人呢?只盼将来,能得个让皇帝赏识的机会,或者先生下一个皇子,到时候就再也不求人了。
她咬了咬牙,“要这样……,你的想头也不算太坏。”
“我总听姐姐的就是了。”小管美人应得柔顺,心下却是嘲讽。
都进宫了,嫡姐还当自个儿是在管家的时候呢?这副自以为是的愚蠢性子,也就能在自己面前摆一摆,回头摆错了地方,只怕少不了要吃苦头的。
姐妹俩一番你进我退的谈话,紧张的气氛,这才总算缓和了一些。
然而随着一道圣旨下来,姐妹二人彻底闹崩!
“皇上有旨,擢升美人管氏为正五品贵人,迁景和宫西面副殿。”
“叩谢皇上恩典。”
一番接旨忙碌,整个景和宫都沸腾热闹起来了。
皇帝赏赐擢升嫔妃位分,已经是一年前的事儿了,隔了这么久,新升上去的小管贵人又得圣眷,只怕是前程无量呢。
且不说小管贵人和心腹们的欣喜,有心人的各种讨好。
只说她的嫡姐管贵人这边,简直像被雷劈中了一般,半晌都不过神来!皇帝不仅擢升了庶妹的位分,还让她迁了西殿,俨然已经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这口气,如何能够咽得下去?
没过多会儿,又得了另外一个更加震惊的消息!就在皇帝给景和宫下旨的同时,还擢升了美人邓氏为襄嫔!册封仪式三日之后举行。
管贵人不免再憋了一口恶气,差点没缓过来。
与之对比,沈倾华就显得云淡风轻了许多。
“这是双喜临门。”她淡淡吩咐道:“把那对赤金嵌三色宝石的镯子找出来,再把前几天得的那匹烟霞色蜀锦拿上,这一份是给襄嫔的贺礼;另外有一支灵芝头祥云纹的足金簪子,再配一对赤金小鱼的耳坠,这一份等下送给小管贵人道贺。”
沈妈妈看了看主子的脸色,悄悄下去准备。
窗外秋风渐起、寒气微微袭人,沈倾华感受着那一丝丝的清凉之意,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笑意,----什么惠嫔、瑛嫔、襄嫔?!还不都是她一句话的事儿。
可笑后宫那一群不知真相的傻女子,还在争得你死我活。
之前皇帝忽地宠幸小管贵人,而那段时间,护国长公主也经常出去骑马,别人自然看不出什么,自己却清楚,一定是她和皇帝闹别扭了。
昨儿瞧着皇帝眉开眼笑、喜色满面的,想来今时又和好了吧?紧接着,就是这么一番眼花缭乱的册封旨意。
----自然是为皇长子麒麟分散火力的。
而她捧了小管氏做贵人,除了为儿子着想,同时也好让管氏姐妹互相攀咬起来,一箭双雕之计,自己这个知情人不难想明白。
只是捧着邓氏,还捧得这般高高儿的,又是为何?就算邓氏看着大公主,到底不是让人忌讳的皇子,似乎……,也没这么大的功劳啊?
沈倾华想不明白,不免一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
皇宫里,嫔妃们勾心斗角、暗流涌动。
而在距离京城千里之遥的延庆城外,却是一片蔚蓝无云、山高日明,整个天空干净的好似一面镜子,能够透到人心里去。
叶东海坐在车头迎风吹面,微微一笑。
果然到外面散一散心,看看大山大河大好风光,心情就开朗了许多,----和巍峨宏伟的大自然相比,人是那么的渺小,一点点烦恼也就不足为提了。
更简直一双儿女相伴在侧,心中无有不足。
因为七七和宥哥儿都还年纪幼小,所以一路走得极为缓慢,只在白天凉快的时候赶路一阵子,然后见到茶寮就停下歇脚,听闻寺庙道观就进去烧香祈福,到了城镇就带着儿女们下去逛逛,慢悠悠的,一个月才走了这段路程,好不悠闲自在。
栖霞寺的事,后来气头过去慢慢回想也悟过来了。
----只怕得三分真、七分假。
他们自然是在栖霞寺见过面的,不过那时节,正是徐家起兵造反之初,徐离第一次遇见她,哪里会有那么的多儿女情长?而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也不能头一次遇见,就和陌生男子搂搂抱抱在一起的。
皇帝不过是故意刺自己的眼罢了。
不由摇头一笑,现如今想不想明白的……,也无甚要紧了。
她被皇帝抢了回去,不论虚虚实实,已然欢好,已然浓情蜜意,而且还生下了一个皇子,----除非皇帝死了,否则她怎么可能还有自由身?甚至即便皇帝真的死了,因为孩子的牵绊,她也断不可能再回头了。
既如此,又何必让大家一起烦恼呢?
她对叶家心心念念的,不过是一双儿女的平安成长罢了。
可是七七和宥哥儿,那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自己作为父亲,肯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好他们的,她……,实在无须这般担心牵挂。
----莫不是连自己的品格都信不过?
想到此处,叶东海不免又有一些不痛快。
继而连连摇头,……这段时间散心散得好好儿的,怎地又烦恼起来?罢了,往后总不去想京城的人事便罢了。
叶东海不想自寻烦恼,但眼下却有麻烦自动找上门来。
马车正走在进入延庆城的官道上,往前眺望,已经能够隐隐看到城镇轮廓,想来不消几柱香功夫就能进城。就在此刻,对面飞快的跑过来一辆青帷马车,扬起一路灰尘还罢了,----居然出人意料的,忽地掉落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来!
那少女穿了一身海棠红的单薄秋衫,双手被捆在身后,口中塞了帕子,面上沾了一地灰尘,且看不清容貌,拔脚起来就飞快的往前跑!
“小娘皮!”那马车飞快停下,跑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大喊道:“往哪儿跑?!再敢跑,先把你膀子给撅折了!”
马车上头还有几个人,哈哈大笑,“你要是连小娘皮都追不上,就回去喝尿吧!”
追人的汉子跑得更快了,三步两步,就上前抓住了那个少女,用力一带,还骂骂咧咧了一句,“跑?跑个球啊!”
偏那少女是一个烈性的,见逃不掉,趁对方猫腰之际,下死劲的朝那人头上狠狠撞去,不光把对方撞得头破血流,自己也满面鲜血晕了过去……
在黑暗来临前的一刹那,心内暗道,老天保佑让自己就此撞死投胎去吧。
----反倒不知道后来的那一串“乒乓”乱打。
等她再次悠悠醒来之际,已是躺在床上,慌忙四下看了看,瞅见奶娘章氏正在旁边拧帕子,且自己衣衫完好,方才惊魂未定的松了一口气。
“小姐别怕。”章妈妈见她醒了,赶忙过来,与她把情况一一说了,“是一位姓叶的过路行商救了咱们,那一伙匪徒已经扭送官府了。”
那少女正要说话,门外“吱呀”一声,进来一个用青花布包着头的中年妇人,自我介绍道:“妾身宋三娘,是我们家三小姐的乳母。因着你们是女眷不方便,我们二爷特意让我过来递个话儿。”并不问对方详情,只道:“想来你们遭了劫匪,失了盘缠,要回家且缺一些路资,这些就送与你们吧。”
将一包碎银子和两张银票放下,转身就走。
临到门口,又停下叮咛了一句,“对了,我们二爷说如今虽是太平盛世,但你们两个女眷总是不方便,最好去找个镖局护送方才妥当。”
那少女原是呆呆的还没反应过来,听了这么一番叮咛,再回想起这半年来自己受得煎熬苦楚,再也忍不住,伏在床上失声大哭起来。
一家子人,从上到下连带亲生父亲都不管不顾,一起来作践自己。
----自己的命怎么就那么不好?
此番若不是得了贵人相救,只怕就要被那劫匪给绑去,还不知道卖到何处,想一想都是怎一个惨字了得?!可是现如今,自己又能再回哪里呢?家里嫌弃自己是大归的姑奶奶,打发自己和乳娘回祖宅老家安置,那些隔了几杆子的亲戚,只管收银子,又哪里会把自己放在心上?要不然,也不会半夜在住处遭劫匪了。
“妈妈。”她起身抱住乳母大哭,“天下之大……,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
章妈妈亦是一番恸哭,末了收泪,反倒叹气劝道:“小姐,这世上就没有女子单独过活的,须得依仗一个男人。”底下的话,说起来却是有些艰难,“我瞧着,那个叶二爷人生得年轻,又俊俏,又温柔,不如……”
那少女顿时跳了起来,恼道:“妈妈要我自甘下贱与人做妾?!”
“不做妾?还能如何?”章妈妈又是哭,又是抱怨,絮絮叨叨起来,“且不说小姐是从谁家大归的,家里又是如何嫌弃,单是跟着劫匪走了这么一遭,已然是不清不白说不清了。”摇头叹气,“小姐你想想清楚,难不成……,这会儿还有人为你做主,让你正儿八经去嫁个平头夫妻吗?”
那少女原本生得容色干净、眉目英气,此刻却是满目凄苦,一脸彷徨无措,“妈妈说得对……”她低声喃喃,“现如今我这样,除了死,也确实没得别的法子了。”
不是没有过死志,可人再次活过来,又那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死?心中只觉苦涩无边,心底生出一点小小希望,问道:“或许……,我还可以去庙里面呢?”
章妈妈一心想要保命下来,哪里肯跟她一起冒险?连声道:“不可!不可!你当那寺庙里面是干净的?小姐养在深闺不知道外头的龌龊,那些野庙小道观,原本就是藏污纳垢之所,多少女子折在里头,比那些粉头还……”
底下的话太过污秽了些,忍了忍没说,“便是有如大昭寺那样的大寺,小姐现如今这个样子,谁来引荐?谁来担保?人家怎么会收一个没来历的女子?再等被劫持的事情传开,想死都不由得自己呢。”
那少女的心寒了寒,大抵明白,乳母是不愿意跟着受牵连了。
不过……,也怪不得她。
若是乳母留在京城跟着儿孙们,而不是派来照看自己,自然是吃香的、喝辣的,关了门,也是太太奶奶一般的日子。
那像跟着自己,先是吃惊受怕不已,接着又被送出千里之外,再然后又是遇到劫匪差点丧命,----她有些想头也是情理之中。
只不过,自己心里难受罢了。
况且乳母的一番话,虽有三分吓唬自己的意思,但也有七分是真的,一个女子的确是没法在世上行走,更不用说自己家人嫌弃、名节已毁。
便是做妾,只怕那个叶二爷还未必稀罕呢。
对了!那少女脑中忽地灵光一闪,自己怎么就想岔了呢?
已然是这样了,也别再存那些千金小姐的念头,不如自卖自身,与那叶二爷做个端茶倒水的丫头。他侠义心肠救了自己一场,还送了这些银子,可见是个坦荡磊落的,也算是可以依傍,……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当即下了床,拧了帕子擦干净脸,“妈妈,陪我去给恩公道一声谢。”
客栈前头,叶东海正在陪着儿女们一起玩耍。
回头见那少女领着乳母过来,倒是有些诧异,看其穿着打扮,像是哪家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这般直接见面其实有些不妥。
不过想着她是过来答谢救命之恩,也能理解,因而微笑客套道:“银子可还够?若不是够的话,我再添一些。”
心下算着,一百多两银子,不管到哪儿也是足足的了吧?就算请了镖局的人,也足够从南面走到北面了。
倒不是自己喜欢做冤大头。
只是如今经历了这么多磕磕绊绊,越发的想积福,不为自己,也要为一双没有母亲照顾的儿女积福,随手行一点善不算什么。
自己心里还有一个更大的念头呢。
----且得慢慢来呢。
“妾身孙氏。”那少女盈盈下拜,打断了叶东海的思路,只见她认认真真的俯身下去磕头,口中道:“叩谢恩公行侠仗义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