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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稽郡沦陷后,顿让一湾之隔的吴郡,感受到巨大威胁。
太守袁山松为防叛军入寇吴郡,急忙分兵据守各地。
可由于三吴承平已久,郡兵早不堪大用,只好招募青壮御敌。
但临时招募来的青壮,因缺乏训练,战斗力极其低下。
不得已,袁山松向刘穆之、司马休之等求援,请求派作坊护卫,协助守卫城池。
接到袁山松求援,刘穆之稍加思索后,当即决定留下抗敌。
刘穆之选择帮袁山松,并非完全是出于‘义举’,更多是为了河西考虑。
眼下三吴大乱,除了五斗米教信徒外,还有大量无辜百姓被动乱波及。
若朝廷对此不管不顾,他们除了被动卷入动乱外,再无其他出路。
而刘穆之帮袁山松保住吴郡,就是为了方便引导庶民迁居夷洲岛。
一年来,河西虽已成功在夷洲岛站稳脚跟,可距其真正被掌握还为时尚早。
其中制约夷洲发展的最大因素,就是缺少汉民。
而今三吴陷入动乱,正是河西接受流民之良机。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几天过去了,三吴形势越来越恶劣。
而刘牢之率领的北府兵刚刚渡过长江,与谢琰汇合,距离吴郡还远着呢。
……
这天早上,沪渎垒上空灰蒙蒙一片,犹如当前形势一样晦涩不明。
午时,天空开始下起小雨。
到下午时,云层越积越厚,空中隐隐有雷鸣声传来。
雷声越来越响,雨也越下越大,渐渐地豆大的雨滴开始不断砸向地面。
此刻袁山松正站在窗边,看着顺着屋檐淅淅沥沥落下的雨水,眉头紧皱。
一想起眼前咄咄逼人的叛军,让袁山松心情十分沉重。
忽然,远处传来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不由地抬头看去,只见吴郡都尉李祥正飞速向他跑来。
李祥来到近前,匆匆一拱手道:“府君,据斥候来报,万余贼众正向沪渎垒疾行。”
袁山松闻听叛军来犯,猛地转身,咬牙道:“果然还是来了,走!老夫去看看。”
当袁山松、李祥匆匆赶到城墙上时,却见刘穆之、司马休之早恭候多时。
“右司马,这一次能不能顺利击退贼兵,可就全靠你了。”
“请府君务忧,在下愿与吴郡百姓共进退,誓死击退敌军。”
亲口得到刘穆之保证,让袁山松多少放下心来。
不一会儿,众人就看到城外来了黑压压一片乱军,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头儿。
与之相比,城头稀稀拉拉分布的守军显得微不足道。
刹那间,众人面色大变,对未来战事充满忧虑。
只有那五百河西护卫似乎未受影响,他们盔甲齐整,神色整肃,腰背笔挺,一股昂然战意蓬勃而生。
在刘穆之坚持下,司马休之当仁不让地拿到了守军指挥权。
于是,在他人还沉浸在震惊当中时,他已下令准备迎敌。
顿时民夫、青壮开始将檑木、滚石、箭矢等物资搬到城头,守军士卒也严阵以待。
看到敌军势大,袁山松忍不住对刘穆之埋怨道:“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孙统领带着水师也留下来。”
“如此一来,咱们手中起码有近四千人,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
“虽然河西护卫骁勇,可毕竟双拳不敌四手啊。”
“眼下贼寇人多势众,万……万一挡不住敌军,那……那你我可就危险啦。”
其他吴郡官员也深有同感,纷纷在出言责怪刘穆之。
可他们哪里清楚刘穆之想法,这一千多水师是众人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怎么能浪费在守城上。
再说刘穆之也不认为一万余‘乌合之众’有能力攻破沪渎垒。
于是,他不理会众人怨言,却对着城外叛军,大发感叹。
“没想到啊,孙泰振臂一呼,三吴竟悉数响应,若仅仅只是五斗米教作乱,如何会有这般声势?”
“说起来都是会稽王父子擅征乐属,导致三吴民怨沸腾,当真是误国误已啊。”
一提起朝廷,吴郡官员再顾不上找刘穆之抱怨,开始将矛头对准了会稽王父子。
一时间,城头上全是咒骂会稽王的声音,连袁山松也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直到司马休之述说军情时,众人才纷纷闭嘴。
司马休之向袁山松拱了拱手道:“袁太守,贼众人数虽多,然军容不整。”
“在下粗略瞧了一下,发现除了少数人装备整齐外,大多数人手上只是拿着木棍。”
“由此可知,这不是五斗米教叛军中的精锐,而是一支乌合之众。”
“所以凭城内两千守军,对付他们绰绰有余,请大家无须担忧。”
袁山松得了司马休之提醒,忙举目望去,果如其言,贼众阵势松散,装备简陋。
然吴郡上下刚松了口气,却听城下传来一阵战鼓声。
战鼓声中,万余贼众缓缓压向城墙,在弓箭射程之外停下脚步。
最后十余人排众而出,领头一人三十来岁,正是天师道骨干吴郡陆瑰。
他冷眼一扫城头,高声喝道:“吴郡太守何在?”
袁山松强作镇定,扶着墙头,回道:“老夫便是,尔是何人?”
陆瑰随意拱了拱手道:“原来是袁府君当面,某乃吴郡陆瑰也。”
“眼下司马道子宠信奸佞,倒行逆施,三吴大地哀鸿遍野。”
“我天师道奉天举义,意欲拨乱反正,以还天下一个朗郎乾坤。”
“万望袁太守不要逆天而行,以作螳臂当车之为!”
“你若开城投降,我必向天师禀明尔之功劳,保你日后在长生国中得享荣华富贵。”
听着
他重重一甩袍袖,不屑道:“哼!孙泰乱臣贼子,老夫与他势不两立。”
陆瑰闻言勃然大怒,气急败坏道:“袁府君,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你若识时务,献出城池向我长生军投降,或可保得家人平安。”
“否则,一旦大军破城,便叫你身死族灭。”
“哼!想让老夫投降贼寇,休想!”袁山松一口回绝道。
“好,好,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某不客气啦。来人,攻城。”
正当陆瑰转身欲离去时,却听耳边传来一声惊呼,小心!
陆瑰不明所以,他刚想出言询问,却感到胸前一阵剧痛。
他低头一瞧,发现一支带血的箭头正从胸口露出。
他艰难地扭头向后看去,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只看到城头上一人正对着他冷笑不已。
射杀陆瑰者,正是司马休之,而凶器自然是河西床弩。
原来当陆瑰一现身,刘穆之就发现对方站在了床弩射程之内。
当下他不动声色,暗暗将司马休之找来,让他趁着陆瑰与袁山松答话时,射杀对方。
结果,踌躇满志而来的陆瑰还没来得及显示自己勇武,就死在了城下。
看到眼前一幕,顿时惊得敌我双方全傻了眼,站在儿一动不动,仿佛时间静止了一样。
唯始作俑者司马休之不受影响,他不紧不慢地抽出横刀,大喝一声:杀敌!
这一声呐喊,登时惊醒了城头上守军。
他们一下子变得士气高昂,也忘记了害怕,跟在司马休之身后,前赴后继般杀向敌人。
而随着陆瑰战死,天师道叛军立马陷入慌乱当中。
在守军不断冲杀下,最终不得不溃败而去。
“这……这就胜了?这也太容易了吧。”袁山松不敢置信道。
“打仗,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刘穆之老神在在道。
其他人也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原以为要血战数天数夜,最后才能盼来朝廷援军。
殊料,万余敌军就这么被河西人一箭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