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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洲岛,原是大晋治下一座普通岛屿,只有少数穷苦百姓在此居住。
但从去年开始,河西把她租来后,遂成了夷洲岛与河西间的重要中转站。
数月前,傅隆乘坐水师战船来到岛上后,开始大力兴建港口。
为了支援郁洲岛建设,孙处专门用水师战船运来数千土著奴隶。
今数月过去,曾经荒凉破败的小岛已换了模样,房屋、码头、港口等建筑拔地而起。
距离港口不远,有一座占地百亩的军营,里面驻扎有水师陆战队,专为保护港口。
港口内停泊着十多艘船只,有三艘竟是数三千料的大沙船,看得寇谦之眼皮直跳。
与雍王一番交谈后,寇谦之立即忙活开来。
在得到师父成公兴全力支持后,他马上带领教中骨干来到了郁洲岛上。
寇谦之打从出生起就一直生活在内陆,首次看见大海,也第一次见到山一样的海船。
恰好今日水师没有出海,让寇谦之等人有幸见识到了河西水师真面目。
要知以卫朔之尊,到现在都还没见过水师是什么样子。
港口内,三艘战船一字排开,寇谦之等人站在
三条战船,每条上约百十余人,总计三百四十余人。
寇谦之细细观察,发现众人皆受过严格训练,在甲板上穿梭来往,如履平地。
这时,傅隆闻讯后匆匆赶来,上前招呼道:“敢问可是寇天师?”
“正是贫道,阁下可是傅县令?”
“幸会,幸会!前些日子接到雍王旨意,得知天师要来,在下已恭候多时。”
“有劳县令大人啦。”寇谦之客气道。
“走吧,在下先带诸位参观一下水师战船。”
说完傅隆当先向水师战船走去,而船上水手见状急忙搭好木板。
寇谦之跟在傅隆身后,却见对方步履沉稳,显然已习惯了海上生活。
相反他带来的几个教中骨干,尽管身怀绝技,却走路颤颤悠悠,好似随时会掉下海去。
见状他不由地眉头一皱,对未来远行开始心怀惴惴。
直到跳上甲板,见到了船上装备,寇谦之又开始跃跃欲试。
他甚至有些按捺不住问傅隆:“傅县令,是不是这就能出发了?”
傅隆却摇摇头,毫不客气地拒绝道:“离出发早着呢!你们必须先接受水师培训,等培训合格后才能踏上征途。”
寇谦之微微颔首,原本兴奋的情绪有些回落。
不过,傅隆却没在意对方感受,他可是深知海上远行有多凶险。
两年来,为了探寻陌生海域、寻找新航线,水师不知付出了多大代价。
有时遭遇风暴,往往是船毁人亡。
如今雍王将这些道士派来,并再三叮嘱要好好保证他们安全,他岂敢随便让众人出海。
等参观过水师战船,傅隆带众人下去休息。
路上,他随口问寇谦之:“你们不在长安享福,怎有兴趣去海上玩耍?”
寇谦之暗道:你以为我乐意?不都是雍王逼得?!
但这话他肯定不敢讲出来,遂大义凛然道:“此次出海专为去海外蛮荒之地传播教义。”
傅隆不由一脸怀疑地看向寇谦之,对此表示深深怀疑。
他倒是没怀疑寇谦之所言,而是对其去海外蛮荒之地传播教义表示怀疑。
据他了解,海外多是像夷洲那种土著横行的蛮荒之地。
人家连字都不认识,甚至还处于原始状态,你去传哪门子教?
但傅隆知道这事他管不着,遂不再追着寇谦之打破砂锅问到底。
数日后,孙处远行归来,让整个郁洲岛顿时陷入狂欢当中。
晚上为远行船队接风,寇谦之等人也被邀请参加。
喝酒期间,孙处向众人介绍了此次远行经过,听得寇谦之等人目中异彩连连。
或许嫌讲话说不清楚,孙处遂用手蘸着茶水,在案几上画了一副只有他与船队正在走或已走过的路线图。
如果卫朔在的话,定然能够认出这是一幅简陋的“东北亚地图”。
包括后世中国东北、日本、朝鲜,乃至于大半个东北亚地区都在其上。
别看孙处地图画得十分简陋,这可是他与麾下水师近两年远航辛苦得来的。
其他人看着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或许还没什么感觉,但寇谦之眼中却放出异样光芒。
洛阳时,他曾听雍王讲起过商朝攸侯喜事迹,曾以为是雍王故意杜撰。
可如今看了孙处所绘地图,寇谦之忽然意识到那有可能是真的。
也许新天师道真能沿着先人足迹,找到另一片海外大陆。
于是他激动地打断了孙处讲述,拉着对方衣袖急问道:“孙校尉可知沿途具体情况?”
原本孙处正娓娓地向众人讲述海上经历,如今被寇谦之打算,顿感颇为不耐。
但考虑到对方身负雍王重任,他只好按捺内心不满,耐心道:“此路线乃我水师两年来辛苦探索而得,如何不知具体情况?”
“请孙校尉详细告知。”
“这个……好吧!”
“从郁洲岛出海后,沿海岸线一路北上,将先到辽东半岛。”
“从辽东半岛往东便是三韩半岛,岛上有高句丽、百济等蛮夷属国。”
“沿三韩半岛南下,途中可行至一大岛(今济州岛),岛上有一国乃耽罗国。”
“因该岛地理位置较为偏僻,岛上民风十分淳朴,尚未开化。”
“因此岛位置重要,眼下已成为水师重要基地之一。”
“与耽罗国隔海相望又有一荒岛(今对马岛),再往东便是倭岛。”
“倭岛面积巨大,有大小四个岛屿组成,上面有数个国家。”
“东北以邪马台国为首,但其国已陷入衰落,反倒中部大和国正日益崛起。”
“近来,为了应对大和国入侵,邪马台国女王向河西购买了不少军械。”
“如今光靠对外出售军械,我们已赚得盆满钵满。”
“道长有所不知,这个倭岛上虽然土著横行,但其盛产银矿……”
“哎呀,将军贫道不关心什么银矿不银矿,我只想知道过了倭岛,再向北怎样?”
孙处砸吧了一下嘴唇,只好停下炫耀,继续介绍道:“再往北啊……”
“听去过的水手讲,沿着倭岛一路北上,穿过一条狭窄海峡,便进入一片汪洋大海(今鄂霍茨克海),这是目前水师走得最远地方。”
“那你们怎么不继续向北走了?难不成没有路了?”
“大海上哪有路不路,放眼望去处处是路。”
“但与陆地上不同,海上风险更大。”
“没有经验丰富的水手,没有充足准备,冒冒然出发只有死路一条。”
“再往北气候更冷,且一路荒无人烟,连个落脚、补给点都没有。”
“也就是说向北还有路,只是你们没去过?”
“没错!”
“好!既如此,麻烦请傅县令、孙校尉两位即刻准备一批有经验的水手,并准备好远航一切准备。”
“过些日子,贫道带来这些人将沿着水师足迹继续向北探寻新大陆。”
“什么?!你们真要出海?”
“那是自然!不然贫道为何不远千里来郁洲岛上?”
“贫道也不瞒两位,此次出海乃是我教奉雍王旨意行动,专为寻找攸侯喜将军后裔。”
“攸侯喜?那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傅县令你听说过吗?”
“本官也未曾耳闻此人!”
“两位不用瞎猜,此人非本朝人物,乃远古商朝将军,其曾率人出海失去踪迹。”
“雍王猜测他去了大海另一侧,特命本教负责查询。”
听了寇谦之解释,孙处、傅隆两人愈发觉得荒诞。
但雍王既已传下谕令、寇谦之又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他们也只好听其吩咐。
四月底,当一切准备妥当后,数名新天师道教中骨干踏上了远行旅途。
至于前面有什么危险等着他们,谁也不清楚。
甚至连他们能不能安全回来,也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