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庶子怎能这样

作者:易安焗柿子

“让开!让我进去!”

自从三日前,沈系舟归家后,就紧锁房门谁都不见。蕊琪心知柳承谙是好心,但是主命难违,她只能用身体死守住房门,被柳承谙逼得连连后退。

”我知道你忠心!”柳承谙步步逼近“我知道你信任你的主子,相信她可以自己挺过去!”

‘咣当’一声,蕊琪已经被逼到门前,退无可退。

“你们做手下的可以追随她,仰望她,奉她为主以她为尊!但是我是她的郎君,是她八抬大轿,迎回来的主君!我怎么能让她独自一人在里面苦苦煎熬!”

“放我进去!”柳承谙死死盯住蕊琪“今日,我必须在她身边!”

明明是两个完全不相似的人,但蕊琪偏偏觉得,此刻的柳承谙像极了少主。蕊琪妥协了,她默默拿出已经放凉的食盒递到柳承谙手里。

“少主已经三日没有进食了,”蕊琪紧握食盒的手用力到发白,连食盒本身都颤动起来。

”我们这些下属,都是沈府收养的孤童,对于我们来说,少主就是我们的天,我们怎么会…少主君,少主就交给你了,哪怕让她吃一口,也好啊…”她的话语将尽未尽,但柳承谙却听懂了。

他打开食盒一看,浓浓的香气扑鼻而来,一碗炖得香烂软糯的鸡丝青菜粥,边上还配有四样荤素不同,但是都是易于克化的小菜,最底下还放着保温的暖炉。

这些人的关心,必定不比自己少。可是,系舟啊!你可曾看在眼里…

他细心收好食盒,蕊琪将门缓缓打开。

一整屋的酒气扑面而来,视线之下,一抹暗色的人影窝在床边的角落,也不正躺着,就是靠在墙边,右手里还拿着一只酒瓶,空落落地垂在身边。

她睡着了,但是满脸泪痕。

柳承谙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却小心踢到一只空酒瓶,酒瓶没转多远就碰到了另外一只酒瓶,转着圈地停了下来。

等沈系舟醒来时,屋子里已经收拾得明亮整洁,自己身上也被换上了干净的衣物,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她仔细分辨了一下,想起这是柳承谙最喜欢的香味。

说是可以静心养神。

“妻主,您醒了吗?”柳承谙见床上的身影动了动,便放下手中正收拾一半的酒瓶,起身端了碗热汤,递给了沈系舟。

沈系舟眼看着少年一步步走近,眼下的青紫越来越清晰,可少年的眼眸依旧清亮亮地看着自己,眼中含着无尽关切。

他这是一夜未眠…

见沈系舟老老实实喝下了热汤,柳承谙转身又将食盒端了过来。里面盛着一碗牛肉生滚粥,牛肉被切成透光的薄片,和着青菜碎,裹在煲的软烂细碎的香米之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可是沈系舟却还是没有胃口,她只能硬捱着吃了两口,就匆匆放下,面上露出为难之色。

柳承谙见妻主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倒也没有强求,只是转而说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前日南阳王世女来找过妻主,被蕊琪她们挡在外面,就气冲冲地离去了。昨日上午父亲母亲也来过,看你不愿见人,也没有硬闯…只吩咐下人好生照看你,就回去了。”

“是我让她们担心了…”沈系舟叹息一声“承谙,劳烦你转告她们,经过…顾家的事,太女殿下和九皇女最近都不会出手了,她们这些贵人最懂的穷寇莫追的道理,顾家和沈家这几日不会出问题的。”

柳承谙收拾碗筷的手顿了一下,他强压着情绪,但手下的碗还是重重摔在桌子上。

“妻主当真认为,她们,我们,都是在担心这些吗…你是真的不懂!还是不想面对她们真心实意关切你的心情!”

少年的眼里翻滚着心疼,不解,以及愤怒,他质问着沈系舟。

“就算是我!身轻命贱,无才无德,也会心疼妻主时时刻刻扛着两家的重担!更何况…是与你相处多年,相知相亲的父母亲友,你怎么能!如此看她们…”

眼泪就在柳承谙眼里打转,他深吸一口气拼命忍住眼泪,但是胸中的烦闷,酸楚,让他不能像往常一样克制好自己的情绪。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对她们…”

他埋怨着沈系舟,却也埋怨着整个顾家。他知道顾武出事,顾家作为亲眷定然心如刀割。可,再怎么说,这也不是妻主之错,怎么能出事之前处处仰仗妻主,出事之后就立马翻脸,将一切怪罪给沈系舟!

“你何必如此说自己,你明知道你在我这里,永远都不会是这样一个人。”沈系舟看不得柳承谙在那里自怨自艾,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向他解释这一切。

“唉…”她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顾家也不是怨我,怎么说呢,我们都是不能接受吧…”

“顾武她天生就是个武痴,少时她的身量比她同龄孩子都要矮,却执意要去练武。你不知道,以前武场的孩子天天嘲笑她,她也不理,每日去的比谁都早,回的比谁都晚。”

“就这样一个人,一次次将手掌磨出水泡,又将水泡磨破堆积成现在厚厚的硬茧,才成了现在少有敌手的顾氏双子之一。十余年的日日夜夜,流的汗出的血不计其数,却因为这么一个理由…”

沈系舟停顿了一下,柳承谙清晰地看见妻主的手紧握成拳,微微颤动…

她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翻滚的酸楚,缓缓开口道。

“顾武她…可以马革裹尸,可以战死沙场,甚至可以死在保家护院的路上,但就是偏偏…不能输在所谓侮辱皇室的罪名上!这算什么啊!那她这十几年算什么!”

沈系舟难掩激愤,却无能为力,只能愤恨地重重捶着床铺,发泄自己的无可奈何。

她的声音渐渐带上哭腔,呼吸也难以自抑地急促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我活着…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是不是我,害了她们…”

柳承谙紧紧搂住沈系舟,感受到妻主少有的脆弱,他不知所措地只能慢慢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慰一个失去家的孩子。

温柔的触感,抚慰了沈系舟的心情。

她抓紧少年的手,与她不同的炙热体温,无形之间给予了她许多力量,让她更有勇气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沈系舟咬着牙狠狠道:“你放心,承谙!我承诺的都会做到!我会让她们,一个一个!付出代价!”

柳承谙听着妻主愤恨的语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也许他能做的,只有这些…

既然不能和妻主并肩前行,那…像这样久久地相伴,也是好的…

第二日,十三皇女府内,颜风清坐在室内,看着屋外呼啸的冷风,又看着地上燃烧的火盆,最后看向屋内两个不速之客,无奈地说道。

“沈卿今日到来吾自然是万分荣幸的,只是…下回麻烦不要翻墙过来,毕竟我的侍卫会受到惊吓…”

沈系舟自然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不礼貌,不好意思地说道:“十三殿下请见谅,毕竟下官此时应该还在家中痛哭流涕,不便正面登门拜访。”

颜风清心知沈系舟此次前来,定有要事相商,便也不再追究,转而问起沈系舟来此打算。

“下官此次前来,是为了我沈顾两家,也是为了天下大势!”

颜风清一挑眉:“哦?这是从何说起呢?”

沈系舟沉声道:“殿下可知道现在农户一斗粟米要交税几分吗?”

颜风清沉思片刻答道:“我朝从开国以来一直是十五税一,直到母皇上位之间都未曾改变。”

沈系舟赞赏地看着颜风清,这个问题如果问道太女和九皇女,想必是得不到答案的。

她点点头继续说道:“正是,可是自从陛下登基以来,北方战事不断,农户除了要服役以外,还要交赋,每斗粟米就又抽去三成,再加上逢年过节要交的贡,算下来,一年到头,粮食能剩下一半就不错了。”

“这还没完,交完赋税,服完兵役徭役,粮食还需要留种以待明年的收成,等到一切妥当,还要交到集市上去卖,而通常收谷的都是各地豪强,她们会联手将谷价压的很低。”

沈系舟叹息一声:“可农户们除了那里,并没有别的卖谷去处,只能看着辛辛苦苦劳作一年的收成,只换来五两银子!”

“五两!”颜风清惊叹,至少在粱都,普通人家的花销一个月也要差不多一两银子,她实在想象不到一年五两应该怎么活下去。

“对!只有五两!除开日常的花销用度,一年到头如果生个病,或是孩子想要拜师学艺,那到了年底,一家人只能挖野菜啃树皮度日了。”

沈系舟看着颜风清的眼睛,认真道:“十三殿下,这!就是我们大梁子民最为寻常的写照。普通人,甚至是普通风寒,都是治不起的!”

颜风清半晌没有说话,她一直以为粱都虽然屡有外敌进犯,但是百姓依旧是丰衣足食,万万没想到!竟如此,民生多艰!

颜风清沉思片刻,而后缓缓跪下,对着沈系舟深深一拜:“沈卿,既然您今天来此,定有计策,颜家子嗣恳请足下怜惜梁朝百姓,给她们指一条活路!”

沈系舟连忙扶起颜风清,说实话,十三皇女如此作态已经超乎她的想象,天下若是能得此君主,那定然是百姓之福!

“殿下,当日我面见太女时,与她说过,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我同样说与殿下听!若殿下没有玄武门之勇,空有济世之心,只会危及梁朝安定,你,可明白!”

颜风清目光一缩,玄武门之变她怎会不知,唐太宗连杀两名政敌才坐稳帝王宝座,沈系舟如今提到这个,未尽之意是什么她怎么能猜不到。

颜风清心知这条路走上去,要不就成为人上之人!要不就累及亲眷祸及满门!可她孤身一人又有何怕的!

心中主意已定,多年来压抑的野望让颜风清兴奋得止不住颤抖起来,她朗声对沈系舟说道:“请足下教我!”

沈系舟缓缓道:“不急!饭要一口口吃,现在殿下的首要任务是…迎娶赵家公子为正君!”

颜风清听完了沈系舟的话,但是又好像没听懂…

啥?和赵家公子有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