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一抬眸,恰好对上了宋霁尘那张活像欠了他八百万的臭脸。

她心道,你方才还嫌弃我们没辟谷,怎么这会儿自己倒也要来吃了。

而且要是一直对着这张脸,她怕是吃不下的。

但话是自己说的,钱是人家付的,桑宁也不好再赶人。

幸好,对着这张脸的不是她。

她略带同情地看了眼云时宴,想起他还受着伤呢,于是甚是慷慨大方地,先夹了一筷子菜给他:“你身子不好,多吃点,补一补。”

云时宴从善如流地拿起筷子,他眯了眯眼,看着宋霁尘的不善目光中,隐约闪过一丝明晃晃的笑意。

这边桑宁埋头吃了两口,便又去招呼楚秋筠一起。

在场就两个女生,晾着女主在那,可不是明智的做法。

楚秋筠从昨夜起便有些心情郁郁,半点胃口也没有。她看了眼宋霁尘,见他没说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一屁股在桑宁对面坐下了。

云渺宗弟子眼看着落座的人越来越多,都禁不住地自我怀疑了,他们是不是也可以......吃点?

但一想到这些菜肴要花费多少灵石,他们只得默默移开了视线。

满桌子加上周围的人,只有桑宁吃得心无旁骛,等她干完了半桌子菜,才发现除了她和云时宴,另外两人根本没动筷子。

既然如此......

她便又抄起筷子,自己吃的同时,还不忘往云时宴的碗里夹菜。

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吃得最为快活的一顿饭了。

而且,这是修真界,怎么吃都不会胖,这是她以前多梦寐以求的事啊。

就这样,直等到桑宁吃的差不多,宋霁尘才开口道:“丹阳城今晚是凡人的上元节等会,明日灵宝阁又要举行拍卖会,来往的凡人和修士不知凡几,如若真如这位道友所说,那些猲狙藏身在丹阳城内,怕是会引起大乱。”

众人闻言,神色都是一凛。

景约斜了云时宴一眼:“可我们也不能全然相信此人的话。”

这话一出,众人便跟着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就是啊大师兄,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诓我们。”

“可若是真的,届时只凭我们几个,也不知能不能应付过来。”

“怎会就我们几个,听说灵宝阁的这次拍卖会上有一拍品是炼魂珠,那可是极品灵器,来竞拍的人肯定很多,兴许还会有不少的大能修士前来呢。”

“但炼魂珠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用炼魂珠炼制生魂中的灵力,来提高自己的修为,那不是邪修的修炼之法吗?要我看,咱们正道门派可不见得会有人稀罕炼魂珠。”

......

灵宝阁?炼魂珠?

桑宁歪了下头。

这灵宝阁是沧澜境内最大的一间拍卖阁,几乎每日都会举办拍卖会,拍品从低阶灵草灵药到高级乃至极品灵器应有尽有。按照拍品的贵重程度,其拍卖会也被划分为不同的等级。

如平日里较为常见的灵草丹药或是法器之类,几乎每日都会有,等级高一些的,往往是数月甚至数年才会举办一次。当然这也是因珍贵拍品数量稀少之故。

而这炼魂珠便是一件极品灵器。

这样听下来,桑宁倒也被勾起了一点好奇心。

云时宴一抬头。

便发现桑宁捧着脸,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他抿了抿唇。

鸣魂珠有何稀奇?

不过是些不入流的玩意儿。

还比不上他洞府里随意一件......

行吧,他现在是没法回洞府去取,兜里仅剩的灵玉和云霓绫也已经都给了她。

或许是该带她回去一趟,也好让她长长见识,也免得被人几乎话就给哄骗了去。

众人七嘴八舌的,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

最终还是宋霁尘开口定下了方向。

“今日我们便分作两拨,一拨到城外探查,另一拨在城中逛上一圈儿,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一旦发现异常,便传讯到宗门。”

云渺宗弟子齐声应是。

宋霁尘的视线又落在桑宁和云时宴身上:“二位便和我一起吧。”

桑宁眨了下眼:“我不去城外。”

城外都是山野树林,这会儿一片光秃秃的,哪有城里好玩呢。

宋霁尘滞了下。

相对于丹阳城内,前去城外探查的风险自然要更大些。而他作为大师兄,理应要替师弟师妹承担更大的风险才是。

这时楚秋筠突然出声道:“不如就让景约和白宿,陪着这位仙子和道君在城内四处看看,其他人便一起去城外吧,人多也更安全一些。”

其他人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景约也欣然接受。

他早便觉得这两人不是善茬,大师兄为人温和好说话,那他景约就替大师兄好好看着这两人。

如此,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等宋霁尘和楚秋筠带着其他弟子离开,桑宁便也和云时宴一起出了门。

哦,还带着两个拖油瓶。

丹阳城确实繁华。

出了客栈,一眼望去,除了凡间的茶楼、酒肆、当铺、作坊之外,法器阁、灵草灵药堂等应有尽有。店家为了争抢生意,在店铺外支起了各色的布篷,酒招在高阁处随风飞扬。

街道两旁的空地也挨挨挤挤摆满了摊铺,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目不暇接。

昨日进城时天色已晚,桑宁也没顾得上好好玩,今日时辰尚早,索性便拉着云时宴沿着长街一点点地逛。

眨眼间,一日时间便过去了。

几人几乎走遍了整个丹阳城,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夕阳摇摇欲坠,繁星缀上夜幕。

几人正要打道回府,后方闹哄哄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大喊声。

“有小偷,快抓小偷。”

“别让他跑了!”

说时迟那时快,人群中猛地冲出了一个精瘦黝黑的中年男子。

云时宴反应极快地揽住桑宁往旁边让了下,这么一来,那人便直直撞向了景约和白宿。

景约本就因桑宁几乎花光了他的钱而愤愤不已,这男子一过来,简直就是撞到了枪口上。

他一个挥手就要掀翻那男子,岂料男子一个转身,撞得他身旁白宿一个趔趄后便扬长而去。

不对劲!

这男子能躲开景约的一掌不稀奇,但他身上分明散发着一股腐臭之气,不像是活人身上的味道。

景约和白宿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飞身跟了上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桑宁见状,看了眼云时宴,讷讷道:“我修为低,你身子弱,咱们就不去帮忙了吧。”

云时宴点了头,便听得桑宁道:“既然他们不在,我们再去那里玩玩吧。”

此时天还未黑透,大街小巷的灯楼却已经点燃。花灯闪烁照耀,恍若银河倾倒,满地灼灼光辉。

顺着桑宁的手指方向看去。

不远处是一座九层高楼,每一层的翘檐上都点着一色的瓜瓣琉璃灯,两廊及阁下则挂着数不清的灯盏,一片璀璨耀目。

“我听人说了,那是摘星楼。只要猜对楼里设的灯谜,就可以拿到头彩哦,据说是一盏巧夺天工的琉璃灯。”

听说,据说,都是些不大靠谱的字眼。

大约就是路人闲聊时说起的,竟全落入了她的耳朵。

云时宴有些无奈。

况且,猜灯谜?

那都是凡人整的玩意儿,他兴许......不太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