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三楼,看现场一片忙碌,时雨叫住一个同事,“你好,这个是周闻雍周总今天的访问提纲,我应该交给谁?”

同事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穿着浅蓝色西装的人,“给周总的助理。”

时雨朝工作人员指的方向望去,同事说的是钟林。

钟林正弯腰低头和周闻雍说着什么。

周闻雍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衬衣和领带也是暗黑色,西装上别着银色的胸针。他坐在沙发上低头翻看着手中的文件,整个人看起来异常冷峻。

时雨走到周闻雍旁边,他似乎还在投入在手中的文件上,工作中的周闻雍严肃地有点可怕,突然打断他不太好吧。

时雨顿了顿,直接把访问提纲递给周闻雍的助理,“钟助理,这是今天周总的访问提纲。”

钟林正要去接,却听周闻雍出声道:“给我吧。”

时雨转身把访问提纲递给了周闻雍,周闻雍接过并没有抬头。

她低头站在一边,不知道该不该走,还是先等着吧。

周闻雍垂眼看着访问提纲,鼻子高而直挺,薄唇轻抿,一脸的冷酷。

“怎么不打招呼,不认识我了?”他忽然出声道。

“周总好......”时雨回过神,慌忙开口道。

周闻雍脸上没什么表情,没再说什么。

她安静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周闻雍翻了几页突然皱起眉。

他抬头,“你确定这是访问提纲?”

何主任给的不会出错,虽然她也不清楚但是坚定道:“这……这就是访问提纲啊。”

周闻雍目光一沉,将访问提纲递给时雨,“你自己看看。”

时雨接过提纲刚翻了两页就大惊失色,这不是她的采访文稿吗?上面还明晃晃地写着几个混蛋……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整理好!”时雨赶快把她的采访文稿抽出来,重新整理了访问提纲迅速又递回给了周闻雍。

还没等周闻雍开口,何主任向周闻雍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周总,您看看提纲还有什么要改的吗?”

周闻雍看了眼时雨,时雨对上他的目光心里一紧,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她只能赶紧垂下头,余光瞟着周闻雍,内心祈祷着:拜托千万别再找事了。

周闻雍转头看向何主任,“没问题,不改了。”

何主任松了口气,看了看一旁站着的时雨,“时雨,这没事了,你忙你的去吧。”

时雨点点头,火速回了办公室。

周闻雍侧头,朝时雨离开的方向看了眼。

......

六点半,京西电视台大楼门口陆陆续续走出下班的人群,时雨也走在人群中。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开过来。

周闻雍靠在座位上偏过头,看到时雨在路边走着,车很快超过了她。

“停车。”周闻雍忽然开口道。

等时雨走近,周闻雍按下车窗,嗓音清冽,“时记者,今天要上车吗?”

时雨抬头,有点惊讶,转而笑笑,“谢谢周总,我......还有点其他事。”

“开车。”周闻雍出声道,车窗玻璃缓缓升起。

时雨右转,周闻雍的车左转。

车子开出去没半分钟,周闻雍低头看了看腕表,“掉头,跟着刚才那位时记者。”

黑色的轿车低速跟在时雨的身后,她一点也没察觉。

周闻雍目光投向时雨,她在路上一个人走着,背影都能看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看着她一个人去便利店买了点东西,然后在公园旁的长椅上一个人坐了下来。

坐了没两分钟,她起身拎着袋子往小区门口走去,背影瘦瘦小小,周闻雍看她的状态像是遇到了什么事。

他把手放在车门按钮上,思索了几秒,想要下车。忽然,手机响了,看了眼屏幕是他的父亲周言诚。

“好,我就过来。”挂断电话,周闻雍看回时雨的方向,已不见她的身影。

周闻雍靠在座位上,微微闭着眼,开口道:“去观澜山。”

三月的天气说变就变,早上还在下雨,下午就出太阳了。

时雨走到小区楼下,发现顾一鸣正在楼下站着。

她转身准备避开走掉,却被顾一鸣抢先一步拦住:“我们谈谈好吗?”

时雨转头看向顾一鸣,皱眉问道:“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其实我对蒋昕苒没什么感情的。之前我没有人脉也没有资源,在公司里确实一直也很受打压,我原本以为我可以扛过去......”

顾一鸣突然拉起时雨的手,“好好,你相信我,对你我真的从来没有变过,我心里真的只有你。”

时雨推开顾一鸣的手,眼神变得平静起来,“我想明白了,我不怪你了。”

顾一鸣以为她原谅他了,脸上有了笑意,“你原谅我了?我们可以和好了是吗?”

时雨看着顾一鸣摇摇头,“我们还是分手吧。”

顾一鸣万万没想到时雨这么坚决,他有点慌了。“我就一点错都不能犯吗?一点都不能原谅吗?好好,我们在一起一年多,我尊重你,碰都没碰过你,可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时雨目光停滞了片刻,她抬眸看着顾一鸣,“好,都是我的错,可以了吗?”

顾一鸣听到开始手足无措了,他握住时雨的肩膀,“你别对我这么冷淡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我真的错了。”

时雨默默抬起头,眼神坚定,“我不爱你,顾一鸣。”

顾一鸣低下头,深吸一口气,盯着时雨,“你不爱我?那是谁当初每天清晨在我家楼下等我给送早餐?是谁攒了半年的钱给我买生日礼物?又是谁每周坐六小时的车来芜州看我?”

时雨仍是平静地看着顾一鸣,“我做那些不是因为爱你,我真的不爱你。”

顾一鸣像是被激怒的狮子,眼底开始泛红,“跟我表白的是你,说不爱我的也是你,为什么你总是不管不顾地做决定,就像当初时源说不去你非要去......”话说到一半,他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他看向时雨,时雨已经面色惨白,他惊慌失措地搂住她,“好好,我不是那个意思。”

时雨冷静推开他,“顾一鸣,我们不要再见了。”说完转身往楼门口走去。

顾一鸣知道他把所有事情都搞砸了,看着时雨的背影,他往后退了几步,黯然离开了。

电梯门刚打开,时雨已经感觉意识有点模糊。

她赶紧扶着墙,颤颤悠悠地拿出钥匙开了门往卧室奔去。很快在床头柜翻出了药瓶,倒出药片迅速咽了下去。

她跌坐在床边,渐渐缓了过来,意识也开始清晰,可很快巨大的痛苦感朝她袭来,她趴在床边轻声地抽泣。

门外门铃响了,时雨起身擦了擦泪,朝玄关走去。她打开门,站着一位快递小哥。

快递小哥看到红肿着双眼的时雨,惊讶了一下,不过又很快回到正题,“那个……这儿有你一个快递,麻烦收下。”

看着时雨的状态,快递小哥还是不放心地问了句,“你没什么事吧,需要帮助吗?”

时雨摇摇头,“我没事,谢谢你。”

关门回房间,时雨打开包裹,原来是去加拿大的签证到了。

一个月前她提前请好了年假,和顾一鸣商量好去多伦多玩,也是去见她最好的朋友戴蜜。

也就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什么都变了,恍如隔世。

“签证下来了就来呀,咱俩都多久没见了。你不会因为顾一鸣不来了吧?”戴蜜在电话那头担忧道。

“怎么会呢,我以后要更加好好地生活。“

“你能想开就好。你放心,姐姐给你保证绝对让你不虚此行。”

高一的时雨怎么都想不到她会和戴蜜成为好朋友,因为她觉得两人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戴蜜不仅长得漂亮,性格好,家里条件也非常优越,父母是开大公司的,而且她的成绩也不错,就像天之骄女。

而相比之下,时雨的家庭条件普通,父母也是普通工作,她是因为成绩不错,家里又托了点关系,才从平江市考上了京西市行知一中这所重点高中。

时雨对比虽然从不自卑,但是自知她俩应该只会是普通同学关系,不会有太多交集。

事情发生变化是源于有一次戴蜜和一个女同学发生争执,两人拿着椅子几乎都要动手了。

据戴蜜回忆说看到时平时冷冰冰的时雨从教室第一排焦急地跑到最后排,拉着她说别打了。那一刻她觉得很感动,对比其他看戏的同学,只有时雨对她伸出了援手。

其实时雨不知道戴蜜心里会这么感动,她只知道她当时很害怕有任何人再出什么事,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冲了过去,她再也不想有遗憾和悔恨。

经过那次事件,两个人越来越熟,关系也越来越好,一直延续到现在。

三月的多伦多比国内要冷的多,时雨的飞机在傍晚到达了皮尔逊国际机场。在出口,她一眼就看到了戴蜜,她一头浅粉色的头发,在人群中很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