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张携秋转过头，很惊讶地看着秦意，“送你回家？”
秦意点了点头，“对，我记得我们顺路。”
“你怎么知道我们家顺路？”张携秋眯起眼睛，“你一直在关注我，你很在意我？”
秦意疑惑地皱眉：“你家在哪是国家机密吗？你自己和班长聊天的时候亲口说的。”
“我就说了那一次你就背下来了？”张携秋笑起来，“你就是很在意我。”
“很难记吗？”秦意眉头快皱成蝴蝶结。
张携秋不说话了，就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秦意：“……”
秦意扭头就走：“我去找曾洲羽送我。”
“哎，”张携秋拽住她袖子，“你可别去麻烦他，他和你家一东一西完全的反方向。我送你。”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奇怪：“你是小学生吗？还需要人护送回家？”
秦意把店员做好的奶茶递给他，“女孩子独自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
张携秋看着眼前的奶茶，兀然想起了上一次甜到腻人的牛轧糖，他舔了下犬齿，意味不明地笑问：“又拿小恩小惠贿赂我？”
“……”秦意开始后悔让他送自己回家的决定：“你好麻烦啊。”
……
转头去隔壁店面卖烤肠的时候，曾洲羽得知张携秋等下要送秦意回家的消息。他声称这就好比骑士护送公主回宫，并十分眼馋，恨不得以身替之。但他妈催他回家催得太紧，是那种马上就要拿着锅铲子跑出来铲他回家的紧，曾洲羽实在没办法加入，只好站在路口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最终捧着一桶奶茶和两根烤肠走了。
林汐说她打算就近找个温暖的地方坐一坐，因为妈妈等会下班了会来找她，她们约好了待会一起去逛街买衣服。
所以回家的路上，只剩下了秦意和张携秋两个人。他们分别捧着一杯奶茶，安安静静地站在人行道前等红灯。
没过一会，张携秋率先耐不住寂寞开了口：“秦意……”
秦意等了好一会也没听见下文，直到皱眉望过去，才见他用下巴点了点，“你鞋带开了。”
“……”
秦意很无语地把奶茶递过去，让张携秋帮忙拿着，然后小步走到路边半蹲下系鞋带。她听见张携秋跟着靠近的脚步声，忍不住问：“为什么鞋带松了这点事也会让你欲言又止这么久？”
她没有听到回答，系好起身的时候，却看见张携秋的目光扬起，落在了她身侧明亮的玻璃窗内，整个人望得出神。秦意顺着他的视线往落地窗里瞧——
是一家装修精美前卫的艺术展览馆，店门口立着巨大的展牌，上面写着当期画展的名称、展期和门票价格。今天正巧是展映期的第一天，展厅内的观众络绎不绝，还有不少排队在展牌前合影的游客。
秦意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四点不到，时间还早：“要不要进去看看？”
她等了一会，忽地踮起脚靠近张携秋耳畔，大声喊道：“要不要进去！”
张携秋陡然就像受惊吓的雪豹一样，瞪大眼睛跳开了半米来远，关键他手里的两杯奶茶居然还稳稳当当端着，毫发无损。
他的反应令秦意非常满意，笑得眉眼弯弯，“走啊，进去看，我请你。”
张携秋把奶茶递回去：“你要看画展？”
“我是看你很想看的样子，正好我也有点兴趣。”
“我不想看啊，”张携秋摆出一副疑惑的样子，“谁跟你说我想看了？”
秦意脑袋上面也冒出个问号：“不想看你立在展览馆门口发什么呆？跟个雕塑似的，望眼欲穿。不看画难道是在看里面的美女姐姐？”
张携秋乐了：“不行吗？不准人欣赏美女？”
秦意没接这个茬，抬头和他对视一眼：“真不进去？请你也不去？”
“有什么好去的，没兴趣，浪费钱。”
“那我一个人去，你在门口稍微等我下。”
“啊？”张携秋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你让我送你回家，还要我在展览馆门口等你看一小时画？”
“一小时？”秦意说，“哪用得着这么久，最多十分钟我就出来了。”
“……”张携秋眼睛里明晃晃的几个大字：牛嚼牡丹、糟蹋艺术。
最终，在秦意的坚持下，张携秋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她踏进了展览馆的大门。高大威严的汉白玉石柱撑起了偌大的前厅，地砖光可鉴人，门口售票处的员工笑容标准，“单人票售价59，双人票108，情侣票88元，请问二位是……？”
话音未落，张携秋的右胳膊直接搭到了秦意肩头，亲亲热热地挨在一起，“情侣。”
他回答得过于果断，让秦意不得不怀疑如果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人是曾洲羽，估计张携秋仍旧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二人是情侣，甚至还能没羞没臊地朝着售票员打个啵以证清白。
“好的，请问怎么支付？”
张携秋按下秦意正朝前递的现金，旋过手机，亮出了付款码。接着还低头朝她眨眨眼：“哪有让女朋友付钱的道理？”
秦意被他恶心到了，决定用魔法打败魔法，软着嗓子道：“你对我可真好~”
张携秋：“……”
……
只能说，秦意对艺术画作的欣赏品鉴水平还停留在最初始的阶段，“蛮好看的”、“有点奇怪”、“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短短几个词就穷尽了她全部的形容能力。
秦意看展完全是走马观花，照她这种跑步前进式观战方法，十分钟确实能把整个展厅都走一遍。但当她都快把半个厅逛完的时候，回头却看见张携秋还驻足在最开始的地方，认认真真地观摩第一幅作品。
展厅内的光线非常昏暗，只有一束清冷的白光打在画上。这幅两米四高的油画足足占了一整面墙，张携秋站在隔离线外，安静地仰着头，与来来往往聊天拍照的人群格格不入。
油画内容是一个弹钢琴的小女孩，穿着洁白的纱裙，母亲一脸慈爱地陪伴在她身旁。
秦意靠过去，掏出手机扫了下画旁边的二维码，上面会显示作品名，画种，作者，以及作品如果处于可售状态，还会显示价格。眼前的这幅油画就是明码标价，15万。
“……”她默默将手机调成拍照模式，给张携秋以及十五万合影留念。
二十五分钟后，秦意把展厅里里外外逛了三遍，又上了趟厕所回来，发现张携秋终于挪了窝，勉强算是看完了一半展品，现在正处于展厅中间。
“张携秋，这些画、雕塑、书法，还什么特殊装置……有这么好看吗？”秦意忍不住问他，“快点啦，要回去吃饭了。”
“不好看啊。”张携秋头也不回地答道，“可是我花了88块钱才进来，难道不应该待久一点，挣回票价吗？”
“……”
“展厅最里面有个网红背景点，听说很出片，你去拍照发朋友圈吧。”张携秋抬手很敷衍地指了指，秦意恨不得把他这根食指咬下来，但也只是想想罢了，最终也只能无奈地顺着方向去找乐子杀时间。
所谓的网红点人还挺多，不过在这里的人大多不是在拍照，而是为了排队凭票根免费抽奖，百分百中奖，一等奖是一本限量精品画册，作者秦意不认识，作品从没见过，只知道奖品简介里说是价值三千元，总共两个名额。而参与奖是展览馆的文创手提布袋，图案非常可爱。
秦意对所有奖品都不感兴趣，纯粹是喜欢抽奖，以及目前太闲没事做。她迅速加入队伍中，排了十分钟的队兑换抽奖币，投进机器里，拨动旋钮。
结果非常非常的戏剧化，她抽到了传说中的一等奖。
还是展览馆的负责人跑出来，亲自给她递的奖品。留她拍了照，说是要放在展馆公众号的今日图文里。
长这么大还没中过奖的秦意从头到尾都呈现茫然的状态，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么大一展览馆应该不会有骗子吧？等回过神的时候，张谢秋早已拎着个参与奖文创手提布袋，靠在墙边等候多时。
秦意小跑过去，就见他用一种非常一言难尽的目光望着她。
“怎么了？”秦意问。
张携秋几番欲言又止，就当秦意逐渐变得不耐烦，想让他有话直说的时候，一个扮相温婉的成熟女人走到秦意身边，态度温和地打了个招呼，自称一名美校老师，随后就开门见山地表达来意，询问秦意愿不愿意割爱手中的画册，她愿意出价三千五百元。
秦意：“……”
张携秋掐了下秦意的后腰，隐晦地给她一记眼神。秦意没看懂这个谜语人想表达什么意思，只好先跟美术老师说他们要考虑一下，随后面无表情地将张携秋拽到一边：“你到底想说什么？”
“别卖，留着。”张携秋顿了一下，给出一个听起来非常合情合理的理由，“看她出价这么爽快，这限量书后面肯定还会继续升值。”
“没必要吧？……而且我看这本书的画家这么小众，即使日后升值了也很可能是有价无市。”
“小众？”张携秋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他还小众？”
“小众。”秦意肯定地点头，“我没听说过的就是小众。”
“……”张携秋再次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秦意：“我在开玩笑。”
张携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