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爷子脸色一板,“她没说错,现在的拍花子确实很多,你要是不怕,也不在乎我跟你外祖母伤心的话,那你就自己走回去吧。”
李斯咏听到向来疼爱自己的外祖父说这么绝情的话,尤其是他居然向着这臭丫头,一时难以接受,可陌生的地方,还有心里的委屈如火山喷发,哪里能消解,只难受得眼泪珠子不停涌。
他再也坐不下去,也接受不了现实,哇哇大哭地下桌跑出门了。
杨老爷拦住想去追的杨东和杨老夫人,面色颓败,叹声道:“让他哭吧,本来心里就苦,不让哭会憋坏的,他是聪明孩子,不会乱来的。”
苏子玉听得满脸莫名,干什么了就心里苦?有钱孩子心里这么容易苦吗?
哎,白天不懂夜的黑啊。
她回去的路上,恰好碰到蹲在路边拔草的李斯咏,肩膀还一抖一抖的,她犹豫了一下,这里没有大人,她要是被打肯定没人能及时来救,干脆当作看不见。
李斯咏也看到了她,却只是用泪眼瞪她,还撅着嘴哼了一声。
下午苏子玉又要下田捡土豆了,天色不早,余氏就叫她们回去做饭,提前到家后,姐妹俩累得不想动弹,摊在院子里休息。
苏子晴看着天边的晚霞,“待会儿爹说要给陈婆婆家送些东西,你跑一趟。”
苏子玉点头,“这些天都没看到二狗,也不知道他跟陈婆婆怎么样了?”
她抱着一堆东西往苏二狗家走去,还没到呢,就碰到苏二狗抹着眼泪跑出来。
“怎么了?”
苏二狗眼泪汪汪,“奶奶晕过去了。”
苏子玉吓得眼一瞪,当机立断,将东西往苏二狗怀里一放,“你快回去照顾奶奶,我去叫我爹娘来,你放心,肯定会没事的。”
苏父和余氏来得很快,看到躺在破旧小床上昏睡的陈婆婆,瘦弱不堪,只剩一把骨头,眼里都有些不忍。
“我去找陈大夫过来。”苏父安排下来,“你在这照顾,别吓着孩子们。”
余氏熟门熟路地帮陈婆婆擦身子,心内唏嘘,这些年,孤儿寡母地活着真的不容易,她家也不富裕,除了平日多来看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也帮不上太多忙。
苏子玉在一边帮忙,很是担忧,不说苏二狗救了他,陈婆婆对她们这些孩子也很好的。
她把巾子拧干,也帮着给陈婆婆擦手,一转头见苏二狗站在一边,伤心地抹眼泪,少年的眼里满是惶恐不安,看着叫人揪心。
陈锋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
余氏怕吓着孩子,便让苏子玉带着二狗回家吃饭,顺便也给这边送些饭。
苏子玉到家后,苏子晴的饭已经做好了,得知陈婆婆病重,心里有些难受,两人拉着苏二狗一起吃,但都没什么胃口。
苏子晴起身,“还是去给爹娘送饭吧,他们肯定都饿了,陈先生很厉害的,肯定能治好陈婆婆。”
苏二狗闻言,眼睛倒是亮了一下,但也不肯说话。
三人提着装饭菜的篮子出门,就碰到提着灯笼的小厮,身后还跟着出来消食的李斯咏,正溜溜达达地在苏家门口张望。
看到苏子玉出来,他躲闪不及,便眼睛一瞪,凶巴巴的,“干什么?”
苏子玉也凶巴巴地回应,“要你管,哼。”
李斯咏:……
“不许走,你们要去干什么?”
苏子玉三人不想理他,埋头就走。
李斯咏觉得自己被忽视了,还是被这个臭丫头忽视,顿时不开心了。
“站住,快说,你们要去哪儿?”
苏子玉看了眼小厮手里的灯笼,在这黑夜里还算亮堂,便转了转眼睛,“陈婆婆身体不好,我们要去看望她,你要去吗?”
李斯咏莫名其妙地点头了。
等反应过来,刚想耍赖,就听到苏子玉在一边道:“你不会是后悔了吧?我就知道你是胆小鬼,还没朋友。”
李斯咏大怒,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侮辱,气得都结巴了,“你,你胡说,我,我我是男子汉,我才不怕,而且我也有朋友的。”
苏子玉笑眯眯地看着他,也不拆穿,她还主动伸手去牵他,进了灯笼的照射范围,“那我们一起走吧?”
李斯咏看着黑漆漆的天,心里瑟缩了一下,感觉到手里的温度,迟疑地点了点头。
苏子玉倒也没有再笑他,而是小声和他解释,“陈婆婆对我们可好了,现在她身体不舒服,陈先生已经去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好。”
李斯咏到底是小孩,虽说打过一架,但好歹也算认识了,白日里这臭丫头也没有借机要他道歉,他是男子汉,也不能太小气。
主要是他这一路被闷坏了,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也不想孤孤单单的,而且苏子玉这会儿还挺好的。
“陈叔治病可厉害了,我家也带了很多药过来,肯定能治好的……”
几个孩子一路走远了,宅子里的人看得很清楚。
杨老爷子拦住杨老夫人,宽慰道:“行了,孩子精力旺盛,你一直拘着也不好,有人跟着就行,这么长时间赶路,他也憋坏了,出去走走也比缠着我们要回家强。”
杨老夫人叹了口气,声音已经哽咽,“他一到夜里就哭,还做噩梦,这里到底是乡下,什么都不方便,咱们带他来这真的对他好吗?”
杨老爷子拍拍她的手,没有说话,只望着夜色出神。
苏子玉和李斯咏走在前头,给他介绍走在后头的姐姐和苏二狗。
李斯咏听了就哈哈大笑,“怎么会有人叫二狗啊?”
苏二狗在黑夜里涨红了脸,小声辩解,“我,我叫苏小鱼,那是贱名。”
苏子玉扯了李斯咏一下,提示脚下有坑,然后道:“我们是穷苦人家,养活孩子很难的,人们说取个贱名好养活,你以后不能这样取笑他。”
她自己也顿了一下,“以后我们也不能叫,他现在大了,可以不用贱名了。”
李斯咏见他们都报了名字,便也大大方方地说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李斯咏。”
然后四个孩子看向举着灯笼的小厮。
小厮:……
小厮挠挠头,“我,我叫小迟。”
苏子玉不管前世还是现在,所处环境都算单纯,当孩子当久了,竟也不觉得突兀。
她摇了摇牵在一起的手,“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你不能像白日里那样欺负人。”
李斯咏有些尴尬,但对朋友这个词又满是欣喜,想起白日里打过的架确实是他不对,便挠了挠头道:“好吧,我以后不欺负你们。”
苏子玉忽然想起来,“你刚才在我家门口干吗?”
李斯咏身形一顿,小手瑟缩着收回来,“没干嘛啊。”
他才不会说自己想趁夜再揍她一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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