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面色苍白的女孩,面色还带着些稚嫩,黑发披肩,四肢纤细羸弱。

几乎在白谨注意到这张脸的时候,她就意识到这不是她。

相貌身高都一样,但她不可能四肢羸弱,长年训练下白谨的肌肉力量跟线条都是肉眼可见的。

所以,她在不知名的情况下,意识到了另一具身体里?

白谨视线移动到天花板上的水痕上,暂且忽视水导致红斑这点来看,漏水这个现象,几乎不可能发生在末世。

末世后,雾污染严重且常年弥漫不散,所以新建筑建设封闭性几乎达到极致,绝不可能会漏水。

按照这么推测下来,她不仅意识在别人身体里,甚至这个身体都不在原来的世界了。

对于这个结论,白谨出乎意料的平静,没办法,更紧迫的问题摆在眼前——

如果浴缸里的女人是因为水滴在脸上导致起了红斑,最终将自己淹死在浴缸里,死后尸.体发生异变。

毫无疑问,下一个把头埋进浴缸里的就是她。

好在现在红痕还没有变成红斑的意思,瘙.痒也在注意到的时候就有点痒,不注意就没有感觉的程度。

到这为止,情况就清晰明朗多了,她只需要记住四件事:

1.离开房间;

2.解决后颈红痕问题;

3.找到这具身体的身份、基础情况;

4.找到回去的办法。

总得概括下来就是:先活下来然后回家。

首先,穿上鞋。

两双女款鞋,一款平底浅口皮鞋、一款运动鞋,根据衣服风格,运动鞋是室友的。

白谨套上袜子,穿上室友的鞋,还好鞋码正好。

做好随时能跑的准备后,白谨将房间里外翻了一遍,没有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直到她打开电视。

电视屏幕上是个表格,蓝底黑字,最上层是【项目名称、时间】

下面分别对应:

【人鱼喂食、12:00】

【人鱼表演、20:00】

屏幕右下角显示着时间[09:38]。

末世降临的时候白谨才十岁,自然没去过海洋馆,但人鱼童话她是知道的。

不过人鱼一般不都是人扮演的吗?怎么还会有投喂的项目?还是说,这个世界真的有人鱼?

她想到吞噬木椅的窗帘跟墙壁,忽然觉得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确定没有其他信息,白谨走至床头,在另一个枕巾上看到一片水痕,枕头上有几根头发,是室友的大波浪长发。

白谨拿开枕巾,枕巾下的枕头上几乎没有污水的痕迹,说明浸透有限。紧接着白谨掀开被子,将椅子放在床上,踩着椅子凑近天花板。

刚靠近就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腥味直冲鼻翼,白谨站在原地等了三分钟左右,没有感觉任何不适,暂时确定气味对身体无害,开始细细观察水痕。

水痕整体呈现细长形状,长度刚好将底下两个枕头包裹在内。

室友大概率是仰躺着睡觉,水滴正好落在她脸上,而后她半睡半醒之时感觉到发痒,最后起来去了浴室。

而白谨醒来的时候房间的灯是开着的,灯的开关在室友床头以及房间门口。

要么她们睡觉没关灯,要么就是室友醒来后开灯。

如果是后者,说明在去卫生间之前,室友还保持一定的理智,之后到了卫生间才会慢慢失去理智。

这有点像是她们末世那被雾气污染的情况,一开始只是情绪波动很大,慢慢开始控制不住自己,最后失去理智,肆意破坏周围一切,直到力竭身亡。

这里水污染的状况是:红印—红斑发痒—淹死自己。

这是不是说明,浴室里的水能够止痒?所以室友才会在忍受不住又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将自己淹死在浴缸里?

白谨重新将目光放在水痕上,她从包里拿出湿纸巾,叠了好几层在手上,小心翼翼擦拭边缘水渍。

水渍越擦越多,腥味越来越重,白谨在不触碰湿纸巾的情况下,将它放在空的包装袋里,用小皮筋牢牢包紧,单独放在挎包最外层的夹层里。

随后白谨从椅子直接跳到地面,提着椅子往浴室去。

浴缸里,女人除了睁着眼睛、时不时冒个泡之外,没有其他动静,像条睁眼睡觉的鱼。

白谨站在浴缸一侧,双手合十,虔诚无比,“对不住,室友。”

道了歉,白谨一边盯着室友防止她突然暴起,一边用梳齿慢慢靠近室友被抓掉肉的侧脸。

确定室友没有动静后,白谨小心刮开碎肉血沫。她全程屏气凝神,额头不断渗出冷汗,手上的动作又轻又稳,很快刮干净了粘连在骨头上的肉丝碎皮。

皮肉下却不是骨头或者什么组织,而是青黑色的如同硬痂的东西,这些“硬痂”成片覆在颧骨上。

白谨将梳齿往“硬痂”里戳了戳,很容易戳了进去,有点像软烂的果肉,直到戳到硬骨。

就在白谨准备下一步动作的时候,梳子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白谨下意识看向梳齿位置,硬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一道道口子。每道口子里密密麻麻挤满了小米大的红色肉芽,肉芽几乎淹没了梳齿底端!

“好咕咕痒咕”

白谨心跳骤然加速,抬眼看向室友,那双原本直勾勾盯着前方的眼睛,正盯着她。

两人隔着水面对视,时间仿佛都静止了。

“喀”

水里传出异响,白谨一手紧攥椅背,另一只手加大力气把梳子往上拔,这次很容易就收回手。

在收回来的同时,白谨没有丝毫犹豫拖着椅子往后退,而后静静盯紧浴缸。

等了半分钟左右,浴缸平静如初。

白谨将注意力放在梳齿上,梳齿上多了好几块缺口,缺口上布满又密又小的齿痕。

白谨恍然意识到,肉芽并不是靠缠绕拖住梳子,而是每个肉芽上隐藏着密密麻麻的牙齿,咬住了梳齿!

白谨拿着梳子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过了好一会儿,才深深吐出口气,握紧椅背再次靠近浴缸。

这次哪怕白谨做足了心理准备,在看到浴缸里的场景时,心里仍旧咯噔一下。

被血液染红的水里,室友少了块肉的脸颊上密密麻麻的肉芽从裂口里喷涌而出,在水中摇曳缠绕。另外半张脸的红斑鼓囊凸起,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想要冲破皮肉。

她的眼皮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不见了,失去眼皮的眼睛静静望着水面之外。

白谨透过水面望着室友脸上的肉芽,将梳子放在洗手池的台面上,抬手往后颈处挠了两下。随后自然而然放下手,重新去拿梳子的时候,动作瞬间僵在原地。

她在干什么?

白谨提着木椅快步到全身镜前,背对着镜面撩开头发往后看,原本细绳一样的一条红痕,变宽变红了。

“附骨之疽啊。”

她已经见识到红斑后面的形态,在没有其他信息的情况下,能够想到最简单明了的办法就是挖掉它!

虽说室友往水里冲的姿态或许能够指向,水对抑制污水污染有效果,但谁知道这是不是饮鸩止渴?

再者这种推测结果的前提是,室友是在有意识的情况下,发现水能够缓解情况——可如果,她那时已经失去理智了呢?

她的行为是否受到污染影响,将其拉入更深的污染之中?

就在白谨拿出新的一次性梳子,对准后颈的时候,卫生间传出一串的“咕噜”声,紧接着门“叮”一声,自动打开了。

嘈杂的声音瞬间涌入房间,白谨果断抵住房门,手上梳子用力一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