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黄沙随着风弥漫着,秃鹫扑棱着翅膀从半空俯冲而下,锋利的爪子精确地抓起正在观察环境的面具鼬,拍着翅膀飞向远处。

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连呼吸都是干燥的,像是步入了纳塔的火山群一般,每走一步都是炙热的。

花卷赤着双足站在黄沙里,白天的沙子烫,让她不适地跺了跺脚。手中还拿着书,茫然地打量着四周,入目皆是大片的土黄色,还有高耸的风蚀地貌。

这是……哪里啊?

沙漠的景色大同小异,若是看得到绿洲或是赤王遗迹还好,看不到的话,很难确认自己身在何方。

就在一分钟前,她还被关在小黑屋里被逼着写开题报告,因为实在没灵感,从背包里拿出了母亲写的小说,躺在床上翻看,以此打发时间;一分钟后,她就被那突然开启的任务传送阵传送到了沙漠里,连鞋都还没来得及穿上。

耳朵微动,奔跑和追逐的声音顺着风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还有一阵惊呼声。

花卷本能地感到危险正在靠近,下意识地想要召唤出无锋剑防御,但视线在触及到朝着她方向奔来的赛诺时,动作一顿。

再反应过来时,双头弯刀已经抵住了她的脖子,几个高大健硕的男人将他围了起来,瞪着追击他们的大风纪官。

是镀金旅团。

花卷被人扳着肩膀,狠狠地往前推了些,手中的书掉在了沙地上,脖子更加靠近那锋利的刀剑。

“不要靠近!”劫持着花卷的是这一支小队的首领,男人的声音粗犷低哑,他喊得很大声,花卷作为最靠近他的人,只觉得耳膜被震得隐隐作痛。

啊,好吵啊。

“你要是过来,那这个小姑娘可就没命了!”

赛诺真的止住了脚步。红瞳隐藏在白发之后,眼睛隐藏在太阳和胡狼帽制造的阴影里,叫人看不见他在想些什么。

气氛凝重,周围的人一副被逼急了,蓄势待发的模样,花卷不由地吞了口水,感觉刀刃触碰到肌肤的刺痛感。

几人戒备得盯着赛诺,只要他有所动作,马上就会对“柔弱的不能自理”和“毫无攻击能力”的人质出手。

赛诺动了。

他立着手中的赤沙之杖,面色平静地看着几人,开口:“如果你们想有个不那么糟糕的结局,那就放了她,向她道歉,然后自首。”

“如果你们还想挣扎一下,我的建议是放了她,向她道歉,然后赶紧跑。”

“哈?你在说什么笑话?”劫持着花卷的人不屑地笑了一声,扳着花卷肩头的手愈发用力,“要是放了这个人质,我们肯定逃不过你的追捕的。”

“要是你不想她死,最好就放我们离开。”

“放你们离开?”赛诺眸色平静地看着他们,“你们是不是想着以她的安全做交换,让我放你们离开,在脱离了我的视线后,再把她永远地留在沙漠里?”

“你们才是在说笑话吧,而且还不好笑。”

被当做人质劫持着的花卷知道他不是在挑衅,自封为“笑话大王”的赛诺是在作出评价。

“你……你信不信我杀了她?”

为了表现自己的威信,男人拽着花卷更加靠近锋利的刀刃,花卷感觉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感。

利刃轻易地破开了表层皮肤,白净的脖颈上渗出了一道鲜红的痕迹。

赛诺眼神一凝,手中紧握着赤沙之杖,周身的气势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冷冷地看着他们。

仿佛在看死人一样。

举起长枪,如狼一般锐利的视线牢牢地锁定着挟持花卷的男人,杀意仿佛凝成了实质一般。

男人下意识地感到害怕,想起自己手里还有人质,大风纪官也不可能无视普通人的生命,壮胆似的想要把花卷更加推向刀锋。

他还没来得及使力,手中的弯刀在顷刻之间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弧,最后稳稳地插在了沙地上。

本该是他们逃脱追捕砝码的人质,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剑,在日光下泛着冷光。

男人瞪大了双眼,错愕地看着落在地上的弯刀,手微微颤抖着。

除了害怕,还有弯刀被挑飞出去时的后劲。

挡在他们身前的赛诺也动了,在他们所有人愣神的那个瞬间,双脚发力,赤沙之杖朝着男人逼近。

男人大惊,赶忙扯着花卷往旁边一躲。

“他说过的吧,如果想有个好结果,放了我,然后道歉。”花卷低垂着头,额前的刘海滑落,投下的阴影遮蔽着那双黑若深渊的眼眸,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剑。

伸手碰了碰伤口,指尖触到了一丝粘稠的液体。

花卷缓缓转过头看着男人,瞳孔中的三片花瓣似乎旋转了起来,像是漩涡那样,蕴藏着波涛汹涌。

她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毫无感情的笑:“可是你们,想找死诶。”

风刃在一瞬间逼近了男人的脸,他下意识瞪大了双眼,等他反应过来时,左耳传来剧烈的疼痛,耳朵掉在地上,鲜红的血液不断从伤口处涌出。

他被旁边的同伴及时拉开了,但还是被突然打来的风刃割掉了耳朵。

男人感觉到无比的恐惧,全身战栗着,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

“队长,你还好吗?”

同伴急切地问道,男人却呆愣地看着完全转过身的花卷。她在静静地看着他们,那个眼神和大风纪官的一样。

“……跑。”男人来不及去在意自己的伤口,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在极度恐惧之下,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字。

“快跑!”

跑!

跑远了才不会被杀掉!

快跑!

几人想逃,但赛诺的速度比他们更快些,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长枪拦住了去路。

“跑?”

男人惊恐地看着拖着剑朝他们走来的花卷,她没有穿鞋,每走一步都留下了脚印。

对上那双无机质的黑瞳,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倒在了地上,不住地颤抖着。

“你错失了逃跑的机会。”剑尖指着男人的眉心,声音透着冷意,“不拿我当人质的话,你们或许还能垂死挣扎一会的。”

几人不住地看着前后。一个是突然爆发出惊人攻击能力的少女,一个是令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大风纪官,怎么看都会完蛋。

他们没有懊悔的机会,因为花卷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剑,朝着男人的脑袋砍了下来。

看着就这样被吓晕过去的男人,花卷嫌弃地撇了撇嘴,目光又落在了其他几人身上。几人下意识地抖了一下,赶忙转开视线,然后又对上了赛诺的视线。

等到把几人都捆了起来,交给了后续跟上来的风纪官们带走了,花卷这才有空和赛诺说话。

他不知从哪拿出了伤药和绷带,用清水简单擦拭过后,给花卷上药包扎了一番。

“谢谢。”花卷抚摸着脖子上的绷带,向赛诺表示了诚挚的谢意。

“不必客气。”赛诺收好东西,看着花卷,问道,“你不是在化城郭写开题报告吗?怎么会出现在沙漠里?”

花卷整个人一僵。

她该怎么说?说自己其实也不想的吗?

“不是,我……”花卷急急忙忙地想要解释,但赛诺打断了她的话。

赛诺平静地开口:“我知道。”

花卷茫然:“啊?你知道?”

知道什么?

“嗯。”赛诺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道:“你是偷跑出来的对吧。”

赛诺说的是肯定句,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答案。

“啊……其实是师傅放我出来找课题的。”花卷说这话时一脸坚定。

“你撒谎。”赛诺轻易地就戳穿了她的谎言,目光落在她赤着的脚上,“穿着的是休息时才会穿的宽松衣裙,鞋子也没穿,这是采风该有的样子吗?”

花卷看了眼自己的装扮,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眼,嘴硬道:“我……我就是换了个穿衣风格而已。”

赛诺点了点她的额头,花卷脑袋往后仰了些,鼓着脸颊看着赛诺。

“在风纪官面前撒谎是很不明智的选择。”赛诺淡淡地说道,声音低沉。

花卷抿了抿唇,没再狡辩。

他起身走向花卷刚刚站着的地方,弯腰拾起了被沙子掩埋了一半的书本。

“这好像是你的东西吧?”

赛诺拂去了上面的砂砾,合上书页,目光落在了封面的文字上,一愣。

花卷想起自己看的是什么书,赶忙想要去抢,但赛诺已经看到了标题,正一脸呆滞地看着她。

“《出逃!大风纪官99次追妻》。”赛诺一字一顿地念出了封面上的字,红瞳牢牢锁定了花卷的视线,“这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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