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她都懂,但事情的发展是不是有点不对?

太……太近了……

近得可以听见心跳的声音……

花卷的脸紧贴着温热的胸膛,动手推了推提纳里,但却被他紧握住了手掌。少年低下头看着她,苍翠色的眼里倒映出了她满脸通红的样子,细细密密的热气扑在她的脸上,花卷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逆流而上了。

“怎么了?”提纳里无声地冲她张口,那对大大的狐耳还动了动。

花卷想后退,可是身后是冰凉的石壁,退无可退。

她觉得自己这个样子肯定超丢脸的,可是真的太近了,她整个人几乎都是被提纳里抱在怀里,耳边是他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就算是在如此紧张的氛围里也有条不紊地跳动着。

花卷尽力把头往后挪了些,确保提纳里能看到她的口型。

“……怎么样了?”

说不出口。

让他退开一些这种话太任性了。

他们明明只是在探查这伙镀金旅团的情况,因为有好几个身材健硕的破阵者在巡逻,为了避免被发现就贴着石壁走,藏在这道缝隙里观察他们巡逻的规律,试图寻找机会。

这里空间很小,挤下两个人有些勉强,所以他们紧贴着对方,生怕暴露在了镀金旅团的视线里。

按理说这是很紧急的情况,花卷不该多想的,可是……

可是提纳里的手紧紧地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护着她的头,探出视线去观察破阵者,于是她整颗脑袋都贴在了提纳里的胸膛上了。

那只揽着她腰的手好像在不断用力,耳畔回响的是提纳里的心跳声,脸颊能够感觉到他呼吸时胸腔的起伏,热气源源不断地传到了她的脸上。

现在提纳里抓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带她更加往里藏了些,躲过了巡视的破阵者。

但这也意味着更近了,花卷已经完全被提纳里抱在了怀里。

这种事也不知道是该紧张还是该尴尬。花卷在心里疯狂地骂着那个破任务,也不知道是谁搞出来的,整了一出又一出,等哪天被她知道了,一定劈死他。

“他们有五个正在巡视的人,大概十分钟左右会交叉轮换巡逻范围,身上带着弯刀和雷草两种属性的药剂。”提纳里低头,凑到了花卷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开口。

他的声音低哑,尾音略沉,花卷只觉得像是羽毛扫过她的耳尖,酥酥麻麻的感觉。

好……好奇怪……

不,花卷,你清醒一点,这是形势所迫,重要的是摸清这伙犯罪团伙的状况,然后把他们一窝端了,救出那两个小朋友。

只是……

只是这个姿势……已经完全算是拥抱了啊……

花卷努力压下心头奇怪的感觉,用气音问道:“那我们……我们要怎么办?”

提纳里自然没漏掉花卷眼里闪过的恼羞,感觉掌心里的那只手似乎在出汗,不住地颤抖。

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提纳里垂下眼睑,再次靠近花卷的耳朵:“我带了致幻效果的药粉,稍后我会用识果种雷引他们过去,你趁机把他们都放倒。”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花卷感觉耳朵热热的,耳尖像是被什么软软的东西扫过一样。

耳朵很痒。花卷轻咬着下唇,那只放在提纳里胸膛上,试图用来隔开距离的手不自觉地揪紧了他的衣服,小幅度点了点头。

提纳里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轻声提醒她:“切记,注意安全。”

“你受伤的话,老师可是会很愧疚的。”

花卷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要爆炸了,索性闭上眼睛点头,不再看提纳里。

只是整张脸都还是红的,像是被煮熟的螃蟹一样,耳朵都透着粉色。

提纳里轻笑了一下,戳了戳花卷的脸颊,对上她恼怒的视线时,笑意更甚。

然后花卷就看见他打了个手势,嘴巴一张一合。

“动手。”

识果种雷自提纳里的手上抛出,绿色的小球在接触到地面后炸开,草元素四散蔓延,引得巡视的几个破阵者同时上前查看,却在接触到范围内的草元素时,觉得一阵眩晕,同时手脚发软。

几人察觉到不对劲,正想后撤,却被迎面而来的风刃击倒在地。

“随风而去吧!”

随着花卷一声爆喝,风元素凝聚于双手,山洞内的气流在一时间暴动了起来,汇聚成了小型的龙卷,朝着几人而来。

龙卷卷起了那片草元素中包含的药粉和几个破阵者,致幻效果的药粉让他们感觉眼前似乎是一片五彩斑斓。

等到龙卷停下后,花卷又打出了几道风刃,除去了他们手上的武器以及药剂,这才掏出两指粗的麻绳把他们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这边的动静必然会引起其他人的警觉,提纳里用手刀把他们都打晕了,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大卷麻布把他们的嘴堵了起来,把几人藏在了他们躲的那道缝隙里。两个人都觉得拥挤的地方,提纳里硬生生把五个人塞了进去。

花卷默默朝老师竖起了一个拇指。

提纳里拉过她的手,带着她继续朝着山洞而去。两人有意控制了脚步,并没有发出声响,一直到火把的光芒变得愈发清晰后,洞穴内部也变大了许多。

提纳里动了动耳朵,扯着花卷躲进了一道残壁之后,躲过了巡视的阵前斧手。

狐耳灵敏,能够听见许多细小的声音。

提纳里偏过头,直到两颗脑袋挨在一起,他才放轻了声音说道:“我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花卷了然的点头。

避过阵前斧手后,二人继续朝里面去,看到了被关在木笼里的两个孩子正抱在一起哭泣,一旁围坐着镀金旅团的人,而他们当中的首领——岩魔役使正站在火堆旁,对面站着的是深渊使徒。

黑与蓝交织构建,全身仿若铠甲,看不见脸,五指尖若利爪。

“你要的小孩我们已经抓来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岩魔役使双手环胸,声音沉闷。

深渊使徒伸出手,漆黑的利爪在暖黄的光下泛着寒光,声音像是无机质的机器:“说好的事我们自然不会反悔,不过你确定……现在是安全的交易环境吗?”

暗中观察着的二人心下一紧。花卷紧盯着深渊使徒,眼睛微眯了起来,眼里闪过一道杀意。

提纳里察觉到了花卷的不对劲,握着花卷的手紧了紧。

花卷转头朝提纳里看去,看见他朝自己无声地开口:“冷静。”

抿了抿唇,花卷移开了眼睛。

深渊使徒的力量来自深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自天空岛归来后,花卷格外厌恶与深渊有关的一切,尤其是深渊使徒和深渊法师,只要感受到深渊的气息,身体里的杀意因子就跳动了起来。

提纳里捏了捏花卷的手,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不要着急。”

岩魔役使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深渊使徒抬手,准确地指出了提纳里和花卷藏身的方位,声音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有两只小虫子跑了进来。”

所有的视线朝着二人藏身的地方汇聚而来,武器也拿在了手上,目光戒备。

事已至此,再藏下去也没有必要。

猎人之径悄然浮现在了提纳里的手上,神之眼在暗中散发着光芒,草元素汇聚于弓箭,三道草元素箭矢朝着岩魔役使而去。

花卷身形一闪,借着地势闪身到了深渊使徒的上方,手中是寒芒毕现的无锋剑,眼中闪动着杀意。

带着风元素的一剑朝着深渊使徒的脑袋劈去,却被他轻而易举地避开了。

脚尖轻点地面,花卷再次暴起,几道风刃飞向深渊使徒,却都被他召唤的浮水波刃打散了。

花卷听到他似乎笑了一声。

明明没有脸,看不见表情,花卷却感觉到他在嘲讽她。

漆黑的传送门自他身后浮现,深渊使徒朝着传送门退去。

“好久不见了,旅行者。”

“不过今日不宜叙旧,再见。”

花卷咬牙召唤出风龙卷向他卷席而去,但这家伙动作极快,迅速靠近传送门,消失在了原地。

凤龙卷染上了火堆的红色,最后消散。

那一声嘲笑激起了花卷的怒火,她转过身紧盯着那一群围着提纳里的镀金旅团,在看到提纳里脸上站在血时,风元素暴动了起来,花卷举剑踏入了战斗之中。

暴怒中的花卷攻击力更上一层楼,刀光剑影之间,十几人缓缓倒下,就连岩魔役使都捂着胸口,不可置信地盯着花卷。

花卷拖着剑,面无表情地朝着他走去,然后缓缓举起了无锋剑。

就在剑即将砍下去时,一只手落在了花卷的肩膀上,清润的声音像是初春时森林里的溪水,唤醒了花卷的神志。

“花卷。”

花卷木着脸转头,对上了提纳里担忧的视线。他紧皱着眉头,目光里满是关切。

“你怎么了?”

花卷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她伸出手去触碰他脸上那一抹刺眼的红色,温热的手指颤抖着拭去那道血迹。

提纳里则是抓住了她的手,把脸贴在了花卷的掌心里,温声说道:“别担心,这不是我的。”

花卷眨眨眼,神志逐渐回笼。过了半晌后,她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你没事。”

她掏出手帕擦去提纳里脸上的血迹,嫌恶地将帕子丢进了火堆里烧掉,转身一把敲晕了岩魔役使,从他们身上摸出钥匙走向两个害怕的孩子。

提纳里的目光紧随着花卷,看她打开木笼放出了两个孩子,把他们抱在怀里柔声安慰着。

周遭都是模糊的,昏黄的。

只有她是清晰的,有着明亮的色彩。

——“还好你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