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哭包被暴君偏宠了

作者:小禾喵

焉闻玉闻言吓坏了,尸体能不冷么?她长这么大不曾见过死人,现在却要触碰尸体?

她掉着泪珠,小心翼翼抬眼看他。

剑眉星目的男子,薄唇浅白,细细一看并无可怕之处,相反,还极为英俊。

“你……”焉闻玉受惊的脑袋终于开始思考:“你还活着么?”

魏鄞修不答,冷冷望着她:“上来。”

焉闻玉发现他耐心有限,也不敢多问,撑着床沿坐上去,紧张又僵硬地躺倒在他身侧。

好不容易躺平了,尚未缓出一口气,便听身旁这人道:“抱着朕。”

“这……”焉闻玉迟疑。

“再废话就杀了你。”魏鄞修身边从未有这样不机灵没眼色的宫女,取暖二字都听不懂。

焉闻玉自然是不想死,眼里含着两包泪,鼓起勇气伸出手,努力把这具健硕的男子身躯揽入怀里。

这会儿是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以及尊卑问题,她一心活下去。

娇娇软软的身子贴上来,魏鄞修眼皮微动,温热绵软,带着淡淡香气,并不叫人排斥。

只是那沉甸甸的两团,如云似雪,彰显着它们绵厚的存在感,难以忽视。

焉闻玉的感观与他截然不同,相比起与陌生男子相贴的硬实触感,她更介意冰凉这一点。

人对于尸体总有着天然的敬畏,她怕极了,心跳如鼓,浑身轻颤。

内心一片惊涛骇浪,陛下到底……是死是活?

莫非真是死而复生?

魏鄞修佯装不知她的忐忑,半阖着冷白色眼皮养精蓄锐,上天既然让他活了——就是要去跟那群人算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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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闻玉不记得自己何时入眠,莫约是偷偷哭累了,高床软枕一沾即睡。

暂时忘却周遭处境,沉入黑甜梦乡中,一觉到天明。

可惜再美的梦,总有清醒的时候。

晨曦的微光透入殿内,光影落在焉闻玉脸上,吹弹可破的肌肤,像夏日枝头的粉白桃子,将熟未熟。

她眼皮微动,缓缓睁开,无意识地撞入与自己咫尺相对的漆黑眼瞳中,眸似星辰,幽如深海。

焉闻玉还是懵的,水润圆眼跟魏鄞修四目相对,直至五感被唤醒那一刻,她差点没原地飞起。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气息,她竟然抱着大晟(死去的)皇帝睡了一晚上!

魏鄞修面无表情道:“你倒是能睡。”

恍若嘲讽。

焉闻玉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跪趴在床上:“陛下恕罪……”

魏鄞修无意追究,也不跟她多废话,道:“把训德叫进来。”

天亮了,焉闻玉褪去恐慌冷静下来,已经笃定皇帝死而复生,不过龙体欠安,需要诊治恢复。

此事非同小可,她立即朝外通禀。

训德总管昨夜未当值,陛下驾崩后他日夜守着,忙里忙外,昨晚风寒倒下了。

而今早过来,开门就被焉闻玉一个‘死而复生’给砸脑门上。

他猛抽一口气,这怎么可能?!

训德飞快的冲进寝殿,怆天呼地:“陛下!!”

他奔向龙榻,难以置信,悲恸大哭:“陛下醒了!陛下醒了!”

然而哀嚎了没两声,就在魏鄞修冰凉的眼神下给生生止住了。

训德一手抹泪,哭着道:“陛下真龙天子洪福齐天……老奴这就派人去禀报太后娘娘和吕相爷!”

魏鄞修被他尖锐的嗓音吵得头疼,道:“把朕的朝服取来。”

训德立即意识到了他想做什么,这会儿确实是早朝时间,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后娘娘正在金銮殿呢。

几位大臣商讨了两日,要推举勤王登基。

宫女太监齐齐跪了一地,喜极而泣。

昨夜门外当值的小太监肝胆俱裂,抬手就抽了自己一巴掌:“奴才该死,陛下饶命啊!”

他没把焉闻玉敲门当回事儿,不肯开门,险些误了大事!

训德大抵猜到怎么个事儿,一脚踹开他:“没用的东西,晚些时候再来治你的罪!”

又朝几个宫女喝道:“还不伺候陛下起身,都别哭了!”

宫女们训练有素,立即动起来,端茶送水,捧来衣饰鞋袜。

训德双手接过漱口水,看向被挤到一边的焉闻玉:“愣着做什么,快快把陛下扶起来!”

焉闻玉没有伺候人的自觉与眼色,被点到了才伸出手去,把皇帝搀扶坐起。

成年男子的躯体,叫她颇为吃力,娇俏的小脸蛋涨红了,才勉强把人撑住。

魏鄞修全程都是面无表情的。

训德难免忧心忡忡,请示道:“陛下龙体要紧,是不是先传唤太医过来?”

他在身边伺候多年,太清楚主子的脾气了,若非身子不适,向来不喜宫人近身。

便是健康之人,躺着饿两日,这会儿都该浑身无力了,魏鄞修严重得多,他死了两天。

不过经过一晚上的恢复,不像起初那般动弹不得。

他漱口后只喝了半杯蜜茶,其余一概不食,目光沉沉道:“先上早朝。”

魏鄞修死去的那十年,知晓了许多事,虽然并不连贯。

其中一个画面就是在金銮宝殿上,勤皇叔咄咄相逼,要登基称帝。

太后自然是属意自己另一个儿子珞王,可是勤王势大,辈分还高,乃是先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魏鄞修探究过自己的死因,勤王的嫌疑非常大,而珞王也没能摘干净,他的皇叔和皇弟。

不禁心下冷笑,是谁干的无所谓,一个两个的都别想活了。

既让他重回人间,便轮到了——他们的死期。

边上的焉闻玉,瞧见这人一脸阴沉凶神恶煞的模样,垂下脑袋不敢多看。

她的心里比昨天更彷徨了,本以为嫁了个死人,如今死人活了,往后她怎么办呢?

训德得知圣意,半点不敢耽误,手脚麻利地给换上朝服,头戴冕冠,来不及安排龙辇,一抬舆轿匆忙出发。

一群人拥护着离开了重昭殿,热闹的殿宇霎时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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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嬷嬷把焉闻玉安排到偏殿去洗漱,指了两个小宫女给她,梳头洗脸,呈上膳食。

宫中的早点精致可口,焉闻玉连着几日没有好好吃东西,今天稍微多用了点。

丁嬷嬷一改昨日那冷淡的态度,脸上堆起笑意,道:“姑娘真是好造化,往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焉闻玉侧目望她:“嬷嬷何意?”

“姑娘如今可是后宫第一人。”丁嬷嬷解释道:“陛下不仅尚未立后,也不曾纳妃。”

焉闻玉放下筷子,秀眉微蹙:“我还要留在宫里么?”

她不过是被买来配做冥婚的,还是暗中进行,如何能往外宣扬?

既然皇帝陛下没事了,便不需要她了。

丁嬷嬷说不准会如何安置她,不过……“姑娘正儿八经拜了天地,又给太后娘娘敬了茶,宫里自然有你一席之地。”

偌大皇宫,多养一张嘴还不简单么。

只要她留下来,以这神仙玉骨的身子,指不定就抢得先机怀上龙嗣,一切皆有可能。

“这……”昨夜套上嫁衣,焉闻玉只把自己当成死人的新娘,并没有深刻认识到她成为了‘皇帝的女人’。

现在皇帝活过来了,局面大不一样。

她就这样留在宫里?做那三千佳丽之一?

焉闻玉的第一反应,便是在想她能不能活,能活多久。

偌大皇城,举目无亲,她就是误入兽群的一只小蚂蚁。

指不定被谁误踩上一脚,就死得无声无息。

“奴婢瞧着姑娘不见欣喜,莫不是还想出宫去?”

丁嬷嬷打量她被家人卖了,也没哭闹寻死,还以为是个懂得谋划的聪明人。

焉闻玉微微一顿,回道:“是。”

太后娘娘花了五百金,倘若不问她要钱,平白放她走,那她就回去南丘村,

那里有生她之人。

她的心里并非了无牵挂,她有爹娘,也有闺蜜,还怕梦见奶娘的死状。

“这荣华富贵唾手可得,竟有人将它往外推?”丁嬷嬷瞠目结舌,脑袋咋就不通透!

“即便出去了,嫁个贩夫走卒,过得柴米油盐的日子,一个不好,还会再被卖上一回。”

卖儿卖女的人家,能是什么好人!丁嬷嬷这辈子可见过太多了,送进宫里做太监都已经算是好下场。

这话精准戳中了焉闻玉内心最惧怕的一点。

养母所作所为伤她的心,她已经了结过去,但生母那边又如何?她对焉家一无所知,他们又是怎样看待她这个女儿的呢?

……可即便做最坏的猜想,是不堪之人,也还是要回去眼见为实。

丁嬷嬷瞅她这样,一无贪念二无野心,索性不再多言。

但凡换个人,讨得陛下或太后的喜爱,总能在宫里搏出一条富贵路来。

遇上个榆木脑袋,就趁早歇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