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翔杀人?
贺之淮表情存疑,目光在顾婉婉身上扫视。
京城有传言,说是王翔与魏虹交往,引得顾婉婉不满,隔三差五找王翔和他女儿的麻烦,还曾带这一帮朋友去砸过王翔的饭店。
之后是王籽苗报警,魏家出面才平息了此事。事后王翔没有半点儿责怪顾婉婉的意思,还主动签下了谅解书。
可这非但没让顾婉婉消停,而是更加肆无忌惮。听说上个月王翔搬进顾家,顾婉婉带着朋友回家,将王翔两父女的衣物、用品全部破坏,一股脑丢进家里的泳池,还顺带开了个泳池party。
生怕顾婉婉是想借自己的手继续折腾,贺之淮收回落在女生身上的视线,修长食指轻敲桌面,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有证据吗?”
鬼魂说的话在阳间自是不作数的,且袁芳萍也没有办法开口。
顾婉婉摇摇头,“我没有证据,所以才想你帮忙查一查,现在不是有监控嘛。”
她又继续道:“出事前,王翔的老婆是去换过刹车片的,去汽修厂肯定能查到。”
贺之淮摩挲着指尖,半仰头看向她,“我可以替你查,但我又如何相信你能帮我问徐邦民。”
顾婉婉说了,“我死过一次,地府有人,能和鬼魂对话。”
贺之淮脸上出现肉眼可见的震惊,在末了还露出了你看我信不信的眼神。
以原主的人品来看,贺之淮的反应很正常,他一定觉得她鬼话连篇。
为表自己绝不是在说大话,顾婉婉说,“我先替你问徐邦民,总行了吧。”
贺之淮也不想与她在这种天方夜谭的玄学上多聊,稍挑眉,“随你。”
说完他便做戏做全套,拿起手边的拐杖艰难起身,去衣柜旁挑选起了晚饭时所要穿的衣服。
顾婉婉瞅着男人冷漠疏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把黑白无常叫去阳台。
“能帮我去地府带个鬼出来嘛,我想问他点儿事。”
范无赦揣着手,“徐邦民是吧?生辰八字有吗?”
“没有。应该就这两天死的,挺好查吧?”
无常兄弟对视一眼,答应帮顾婉婉的忙。
太阳即将下山,后院山里刮起阵阵阴风,黑白无常欲乘风离去,却猛然发现什么。
谢必安去整个贺家宅园逛了一圈,而后又飘去后山林间。
顾婉婉趴在栏杆上看:“白爷这是干什么呢?”
范无赦解释道:“刚来的时候我们就觉得这宅子有些问题,这栋房子近山靠北,山中种有槐、柏。二树虽非阴木,可种于家中,时日一久便会引来邪祟,有损宅中人阳气,轻则生病,重则一命呜呼。”
这时,谢必安也飘了回来,“且庭院的分水局阴阳颠倒,更是容易引来路过孤魂,增加邪祟之阴气。不过婉儿你放心,你和这具尸体在这种风水局里养着,身体倍儿棒。”
顾婉婉知道槐树招鬼,一般不会栽种在家中。
“只是...”
闻声,顾婉婉抬头,见无常兄弟看着正在换衣服的贺之淮。
“他一个大活人住这里面,肯定会阳气减弱,成为邪祟的目标。”
顾婉婉目光深沉,回过头去,“怪不得他说贺家有人要害他。”
她又转过头,问道:“有什么方法可以破解吗?”
谢必安正欲开口,被范无赦拦下了,“婉儿,万物的命数从“生”便定下了,绝非你我能左右。你要知道,天道可参,不可改,天机可窥,不可泄,只能随天意而为,不然必遭反噬。”
顾婉婉失落垂下眼帘,对贺之淮的命运感到唏嘘。
这人年纪轻轻就被人盯上了,还非要他命,而且这些人居然还是和他有血缘的亲属。造孽了。
但要是顺手的话,她还蛮想救男人一命。
所谓姻缘也是前世积的缘,而她偏偏穿到他未婚妻的身上。若说命数,也许是前世种下的因。
谢必安看她发愣,说:“行了,别瞎琢磨了,咱去替你找人了。”
说罢,他们便消失在了贺宅。
房间的阴气一扫而空,一缕微光穿过婆娑树影坠入房间,不偏不倚落在贺之淮身上。
男人肌肤白皙,是有些病态的苍白,好像他也常年在喝药,身上有股淡淡的甘苦味道。
顾婉婉走上前,结结巴巴地:“这…这房子挺漂亮的,是你自己的吗?”
贺之淮停下整理衣物的手,斜眸看她,“不是。”
想来也没有人会亲手设计这样的风水,然后住进去,这不是玩命吗。顾婉婉沉吟稍许,“那是谁的呀?”
“爷爷准备的。”
顾婉婉不敢相信,哪儿有爷爷会害自己孙子和孙媳妇的。
还没把话问出口,贺之淮补充了一句,“我二爷爷,不是亲爷爷,我爷爷已经死了二十年了。”
顾婉婉莫名松口气,“你们家人很多吗?”
“是的。”贺之淮冷冷道:“你不认识他们?”
她应该认识吗?
顾婉婉坐在床上,双手怀抱膝盖,眨眨眼睛,“不认识,一个都不认识。”
贺之淮沉默半晌才向她言明。
贺家如今最年长的长辈便是二爷爷贺生庆,三爷爷爷贺生胜,而贺之淮的爷爷贺生豫,排行老四。
这二爷有两子一女,三爷有一女,剩下便是贺之淮的父亲贺寒松,排行老幺。
民国时期,贺家尚未分家,一同经验当铺、钱柜,穷时便是齐心协力,富时,贺家因钱财发生过一些争斗,导致分家,从而经营不同领域。
其中贺之淮这一脉的曾曾爷爷尤为突出,久而久之,其余成了旁支。
自古以来生意也好,官场也罢,都需要家族齐心,到贺家爷爷这一辈,几家人又聚在一起,共同经商,关系密不可分。
起初他们都依仗贺生豫的人脉关系,可等贺生豫死后,二爷爷就成为了家中最德高望重的长辈。
贺之淮说到此,也不忘再劝顾婉婉一句,“贺家不像表面风光。”
顾婉婉似懂非懂,贺家人与她无关,她只有一个念头积功德去投胎,能救贺之淮一把就救,不能,那就听天由命。
并未多聊,顾婉婉跑去阳台看风景,贺之淮在卧室,拿着手机按着什么。
直至五点,贺家佣人前来敲门,提醒二人准备去家宴。
司机等在四合院门口。
他们所在的位置离城中有些距离,在城北靠山位置。
此处环境清幽,连下山都需要五分钟车程。当初二爷爷安排这栋房子给贺之淮,是说他车祸后身体羸弱,在这里静养最好。
而公司的事也无需他过分操心,他的堂兄们会帮忙打理。
下山后,顾婉婉趴在车窗上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这比她那个年代繁华太多,高楼大厦,霓虹相映,迷人夜色看得她眼花缭乱。
约莫四十分钟,抵达迎春饭店。
迎春民国时期便有,接待一些达官显贵,如今也翻新过几次,但整体还是保留了以前的特色,外墙由白色清水砖砌成,屋顶建有花园,呈巴洛克风格。
顾婉婉抬头望了许久,一时有点儿收不回视线。
直到贺之淮拄着拐杖走到她身边,提醒她进门。
顾婉婉这才收回视线,加入贺之淮的伪装,扶着他进门,乘坐电梯上楼。
家宴在楼顶花园内的一个宴会厅,可容纳百人。
进屋里面的人齐刷刷转过头,神色各异在两人身上来回看。
白发老人她见过,贺二爷。其余的想来都是贺家乱七八糟的亲戚。
他们此时脸上都挂着笑,盯着顾婉婉,看得她毛骨悚然,背脊发凉。
尤其是这位二爷爷,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身上又有煞气,说不出的怪异。
不知道该说什么,顾婉婉松开贺之淮的手,直接鞠了躬。
“大家好,我是顾婉婉,今年二十四岁,毕业于伦敦... ...”
她背诵着事件簿上的内容,直到魏虹拽了她一下,“我们婉婉还是一个挺有礼貌的孩子。”
说着大家都哄笑起来,说什么传言不真,婉婉明明是个大家闺秀之类的话。
贺之淮与她在笑声中落座。
此时王翔与王籽苗也进来了,他们被安排在另一个圆桌上,那桌还有贺家的几个晚辈。
顾婉婉收回落在王翔身上的视线。小幅度拽了一下贺之淮,“王翔就不是个好人。”
贺之淮没搭理他,将衣角从女生手里抽走,而后静静坐着,似融入不进这场饭局。
许久亲戚到了不少,服务员将菜端上桌,旁边站有几人介绍今日菜系。
顾婉婉听得直咽口水,她复活之后还没好好吃顿饭。
然而等菜上齐,贺二爷却没有急着动筷,先将第一杯酒水拿到花园,洒在一个香案前的地上。
那里摆着香案,顾婉婉之前没注意。
等她发现的时候,却看到了香案上方悬浮着一道影子。
是一个浑浊的黑影。
它没有具体的形状,似一团黑云。
倒完酒,上完香,贺二爷拄着拐杖从花园里进来,宣布一句。
“可以用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