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郑警官的话,屋内的人同时一怔,将视线纷纷移到了神色异常慌乱的王翔身上。

贺家人又露出要看好戏的表情,妯娌开始低声交头接耳。

魏虹属实懵了,顾婉婉才提醒她王翔可能杀过人,这还没半个小时,警察就找上门了。

可从心里来说,她是绝对不相信此事的,激动辩解:“郑警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老王是很本分的一个人,不会害人的。”

王籽苗也跑到郑警官面前,有些失态,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爸怎么可能和案子有关。”

两人吵吵嚷嚷的,郑警官眉头紧蹙:“警察要是没有证据和逮捕令,不会贸然前来带人。”

可这人一急起来,哪儿听得进去旁的话。王籽苗拦在王翔前面,死活不让他们带她父亲走。

整间屋子瞬间变得闹哄哄的。

顾婉婉站在进门位置,高声囔囔着:“怎么没杀人,你父亲就是杀人了。”

她的话未引起旁人注意,大家都是知道顾婉婉不待见王翔,现在火上浇油,说些风凉话不足为奇。

只有贺之淮侧过身,紧皱眉头,示意她别说话。

他并不想这件事攀扯到自家身上。

顾婉婉瞧见他肃穆的眼神,吐吐舌头闭嘴了。

她上前和魏家人一起把魏虹给生拉硬拽走了。

郑警官也让女民警把王籽苗拉开,朝王翔冷声道:“走吧。”

自知躲不过,王翔也没做任何反抗、辩解,脸色铁青,乖乖跟在警察身后。

心里不停打鼓,警察传唤人肯定是有人报案,且查到一定证据的。

可王翔自认为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况且四个月前,警察也已经查过这件事,就连袁家老两口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到底是谁又报了警,不得而知。

坐上警车,红/蓝光闪烁,左右两侧又坐着警察,王翔终于感到害怕,双腿不听使唤地打哆嗦。

瞧他这样,郑警官不动声色,反正他老乡也已经吐了七七八八了。

容不得他狡辩。

只是这事说来挺奇怪,下午警局收到一封匿名举报信,信里提及四个月前的一通交通事故。

一辆宝马车在高速路上行驶,因刹车失灵冲出隔离带,与对向行驶车辆相撞,导致车上的母女二人当场死亡。

事故的当事人是名高中语文老师,姓袁,女儿只有七岁,可资料却显示她是未婚。

于是警局只好联系了她的父母。

这也在两老口嘴里听到了王翔的名字,他还算配合,一听传唤就立刻到警局来了,并且说出家里那台宝马五系,确实需要更换刹车片与刹车盘的事。

还拿出了4S店给他打电话的记录。

经过核实,4S店维修部的员工曾多次联系王翔,同时也拿出了店里的通话录音、维修、保养记录,证明这台车的刹车确实有问题,是死者一直未去更换才导致了意外发生。

起初老两口怀疑过王翔,说他想骗保,可警察也去保险公司查过,十年前王翔就有替家人购买保险的习惯,就连他自己也买了一份,受益人还是死者。

这样一来,袁家老两口接受了这个事实,在事故书上签了名。

因为刹车失灵导致的交通意外很常见,所以最后移交给了交警处理。

不曾想今日的来信提到了此事,而且也提及一件个被忽略的:刹车报警系统。

剧信中所述,现在不少车辆在刹车片磨损到一定程度时,会自动报警,提醒驾驶者。

五系算是高端车,这个系统肯定存在。

这时他们联系交警队,重新调出这台车的行车记录仪,确定系统并没有报警。

那就证明他的报警系统可能失灵,也可能被人为破坏,但这辆车已经被王翔开走,他们没有搜查令,只好从监控下手。

这一查,果然在出事前几天的监控里发现了这台车曾进过某家修理厂。

他们立刻组织警员前往修理厂调查,刚去,便有一个人因为警察到来而慌了阵脚,把工具箱打翻了一地。

警员问话他也支支吾吾,说不清。一查发现这人居然和死者的老公王翔是同县人,便立刻将他带回警局。

就在那人说自己是听王翔的意思办事时,警局收到了第二份匿名信,说王翔今日在迎春饭店。

他们就直接来抓人了。

到了警局,郑警官瞪了道貌岸然的王翔一眼,“进去吧。”

王翔跌跌撞撞走进审讯室,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看着四面不透风的墙,抖着腿企图缓解心里的恐惧。

可多年办案的警察对嫌疑人的神态、举动早就了如指掌,分得清他们是来警局紧张,还是做了亏心事而害怕。

郑警官把手机往桌上一放,“砰”地一声,吓得王翔一抖,心虚地抹了把汗。

郑警官靠坐在桌子边缘,冲他抬抬眉,“袁芳萍女士驾驶的汽车刹车片被动了手脚,是你做的吧?”

王翔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无意识的吞咽口水,摩擦双手,擦着掌心的冷汗。

好半晌才发出声音,“我提醒过她去换刹车片了,我们还有短信。”

话说出口后,他莫名的觉得放松了些,故而也提高声线,“4S店换刹车片、刹车盘一起要好几千,我老乡他们的修理厂就便宜不少,只要一千块钱,我就让她去那里换了,也不知道她去没去。”

一般嫌疑人能开口并且说出一大段逻辑看似清晰的话,就意味着在他心里已经组织好了应付警察的话。

郑警官没给他机会,拍了把桌子,巨大的响声起到威慑作用,“之前为什么没交代,而且你老乡的口供和你可不一样。”

王翔抓着凳子两侧激动道:“他撒谎,小袁去的时候,我还提醒了他一定要给我们换最好的。”

“噢——现在又知道她去了?”

“不是,是小袁说她过几天就去,我就特意打电话告诉他换好的。”

郑警官淡淡笑道:“那她最后去了吗?”

王翔擦擦额头的冷汗,“去...去了,我老乡给我打电话了。”

四个月前的事被突然翻出来,时间久又加上袁家不追究,他以为相安无事了。今日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传唤了他,心理压力倍增,王翔彻底乱了。

看出男人防线坍塌,郑警官道:“我劝你不要和警察绕弯子,我们掌握了实证,才会逮捕你。”

郑警官声音正气凛然,语速不急,把王翔给唬住了。

接着他又说道:“我们也查过,你之前在老家结过婚,老婆也去世了,不会也是你干的吧?”

这句话语气很轻,杀伤力却极重。

王翔慌不择言,“不是,她不是,她是病死的,真的,我没有杀她。”

郑警官一点头,漫不经心道:“那你是承认,这个是你做的了?”

王翔眼神涣散,身体也松了,自知辩解无用,开始交代了。

他说得简单,因为结识了魏虹所以想和袁芳萍分开,女人爽快答应,却不想在离开的时候,他看到了替母女购买的高额保险,便心生歹念。

想到自己有个老乡在修理厂工作,加上4S店的员工提醒过他去换刹车片,两人一合计,就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

之后袁芳萍去更换刹车片,老乡就给她换成已经磨损严重的刹车片,然后将刹车线松开,让系统不报警。

听完他的话,郑警官拿过记录员身前的口供,丢到他面前,轻笑道:“签字吧。”

这边顾婉婉和贺之淮返回四合院。

到屋她就缠着贺之淮问,“老公,你速度这么快?”

贺之淮:... ...

瞧他一脸淡定,事不关己的样子,顾婉婉过去贴着他,“老公,你真好。这下袁姐姐可以安心投胎了。”

贺之淮再次无语,往旁边移了一寸。

顾婉婉也随着他的位置挪,“我也问过徐邦民了,他说他是自杀,不过没关系,他提供了一个名字:贺青云,你认识吗?”

贺之淮表情并无太大变化,静静垂着眼睫。

其实他早就有猜测,是二伯安排的眼线。

不过... ...

他侧目,看着期待自己给出一个惊喜反应的顾婉婉。

她知道贺家几个人的名字,胡诌一个也不是不行。

他说:“认识。”

“他是谁啊?”顾婉婉眨着两颗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睫毛忽闪,似一脸天真。

只知她骄横,没想到还是个爱演的性子。

贺之淮不予回答,拄着拐杖要去浴室洗漱换衣。

顾婉婉追着他,“有什么不好说的。”

贺之淮瞪了她一眼,“迟早会知道。”

要他说一个关系很难嘛?

顾婉婉嘟囔着,“要不是有违阴规,我现在就让无常兄弟把你家祖上人的事件簿拿出来,看个够。”

事件簿与生死簿略有不同,事件簿是人死进入阴间才会显现。顾名思义,只记录生前事件;生死簿则是由判官掌管,上面记录世间的人、畜等生物的阳寿期限与阴寿期限。

作为勾魂的阴间使者: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鬼差都可以使用。

顾婉婉扒拉着门不肯离开,还缠着他。

贺之淮冷声道:“出去。”

顾婉婉抿着唇,委屈巴巴的,这个老公也太凶了,说好只听老婆的呢?

贺之淮见她还不走,无奈道:“我二伯。”

一瞬,顾婉婉笑了。

随后得寸进尺进入浴室。

又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呀?你要八抬大轿来抬我吗?我们要缔结婚书吗?”

贺之淮被她一问,干脆丢了拐杖,也不装了,揣着手看她。

“结婚证就是婚书,现在没有八抬大轿,如果你想,我让贺家替你安排,婚礼在明年二月二十八日。顾小姐麻烦你出去。”

听完男人最后一句话,顾婉婉耳蜗里突然嗡地一声。

没说话,失魂地离开了浴室。

二月二十八,不是原身顾婉婉的死期嘛。

她居然会死在婚礼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