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冰河时代求生日常

作者:划水的月

平日里没什么交情的大张氏忽然登门,叫孟氏好一阵的摸不着头脑。

她没想叫人进家门的,不管是南乔做的活儿还是家里的存粮,都不好叫人瞧见。岂知那大张氏是个脸皮厚的,装作没看出孟氏不欢迎的态度,身子一矮就从孟氏胳膊底下钻进去了。

然后就叫全是坑的院子给绊了个跟头,挎着的篮子都飞了出去,瓜菜摔的满地都是。

一同飞出去的还有大张氏的一只鞋,啪嗒一下子掉在南乔面前。

大热的天,散发着一股臭咸鱼般的销魂味道,可见这大张氏平时大概不甚爱干净。

南乔连忙后退两步,忍着嫌弃用锄头把那鞋拨到边上平地上:“娘,这是谁家婶子啊?”

大张氏摔了个嘴啃泥,爬起来“呸呸”两声,吐出满嘴的土渣子,恼羞成怒道:“这是谁在院子里挖坑啊?这不诚心坑人吗?”

南乔顿时笑了,手上还扶着锄头:“这话可就奇了!我在自己家院子里挖坑,碍着旁人什么事儿了?说我存心坑人?也就只有那种非请自入的,着急忙慌的才会被坑到。”

说罢也不理会大张氏涨成猪肝色的脸,丢下锄头自顾自洗手去了。这会子日头开始大了,晒得慌,这地等下晌凉快些再来翻也不迟,反正舅母答应给她带的种子还没带来。

大张氏被怼回去了,孟氏顿时心情大好,忽然觉得南乔不淑女了好像也没什么,嘴上还要帮着女儿找补两句:“最近这菜价不是看涨吗?她就想着把院子收拾出来种菜,多少能省几个菜钱。我原想着提醒你呢,还没来得及张口你就进来了。”

所以这摔了能怨谁呢?怨你自己吧!

大张氏蹦着一只脚去捡回鞋子穿上,听了孟氏这话喜道:“我说呢,好好的院子挖了作甚,原来是要种菜啊!这个好这个好,可真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姑娘!”

原还觉着这丫头长得太过妖娆,不像个能居家过日子的,倒没料到看走眼了。比起大手大脚花钱的媳妇,她自然更喜欢眼里有活儿能给家里省钱的,尤其是这大宅子——大张氏一双眼睛贪婪的巡视着房院,只觉哪哪儿都合心意,当下看南乔更是十二分的满意。

“不是我自夸,这种菜啊整个青石镇就找不出比我更强的!”大张氏自觉找到了能跟南乔说上话的方式,自豪道:“你看看我今儿带来的瓜菜,都是我自己种的,新鲜着呢!”

然后定睛一看,才发现她带来的瓜菜滚满了泥土,已经摔的不成样子了。

这可把大张氏心疼的不行,出师不利,什么还没谈成呢,先坏了她一篮子上好的瓜菜!这要是拿去卖,能换回好几文钱呢!

孟氏有些讪讪的,要不是南乔挖了这么些坑,大张氏也不会摔了。紧接着又一想,要不是大张氏执意要闯进来,她也不会被坑绊倒,这分明就是咎由自取,那点子歉疚瞬间又消散了。

南乔洗了手,坐在杏树底下甩着手上的水珠:“你还没说你是谁,来做什么呢!若只是为了炫耀你会种菜,炫耀完了也该走了吧?我们家活儿还挺多的,没得时间陪你在这儿耗。”

说话这么不客气的吗?孟氏瞠目结舌,这跟以前那个温柔话少的南乔简直判若两人啊!好像自打夫君托梦一来,南乔就变的一天比一天强势。

这也是南乔她爹教的吗?如果是夫君的意思,孟氏不禁深思,那她是不是也该学着强势起来?

“我是张媒婆她姐姐,夫家姓赵。”大张氏满心不悦,想着亲事还没成,到底忍下来了:“听说你家闺女要说亲,我家正好有几个小子还没婚配呢,这不就厚着脸皮上门来了。”

孟氏听明白她的来意,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她家南乔是急着定亲事,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行的呀!南乔不晓得,她却是知道这赵家什么情况的,这样的人家竟也敢来肖想她家南乔,果真是看她们家爷们不在了,欺上门来了!

“不合适!”都不用南乔说话,孟氏就先拒了:“我家找女婿,首先一点得能识文断字的,你们家不合适。”

南乔见状,乐的坐在一边看热闹。

大张氏又在心里鄙夷了一番,一个女孩子,听到说亲的事儿都不知道避开,不知廉耻!日后可得好好管束一下,叫她知道知道厉害,免得以后作兴起来了,拿捏住二小子跟她离心。

“你先听我说完啊!”她早就料到陆家不会看好这门婚事,也不着急:“我们家有诚意,愿意叫儿子入赘!你想想看,这女婿再好,女儿嫁过去就成了别人家的了,到时候家里只剩你一个,多孤单啊!这入赘就不一样了,等于多了个儿子,小两口一块儿奉养你,多好啊!”

入赘?不得不说,大张氏的话给孟氏的思想打开了一扇门,她心思瞬间活络起来。

对啊!还可以招赘!就算镇上找不到合适的,周边村子里多得是家贫吃不上饭的人家,挑那人品好,老实肯干的做上门女婿,肯定有人愿意!

更别提南乔还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

大张氏还在鼓动三寸不烂之舌:“你放心,我家那小子是顶孝顺能干的!再说还有我呢,他敢不孝顺你,我跟他老子打劈了他!”

孟氏有些心动了,若是这赵家小子真是个好的,这桩婚事倒也未尝没有可行性。反正是入赘,小两口关起门来过日子,赵家再糟心,也牵扯不到他们头上......

南乔多了解孟氏啊,一看就知道这又被人忽悠的上头了:“娘,这位家里什么情况啊?你与我详细说道说道,好叫我也能明白。”

大张氏惊讶的掩住口:“哎呦!哪有姑娘家自己个儿打听这些的!叫人家笑话!婚姻大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后惊愕的看到孟氏居然真个靠近南乔,母女两个一番低语,谁都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儿。

这、难不成这陆家,当家做主的居然是那丫头不成?那她从孟氏这边下手,是不是找错了对象了?

南乔听孟氏细说这赵家情况后,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大张氏,把她打量的浑身发毛。

“张大娘是吧?”之前叫声婶子还是把她叫年轻了,该叫张婆子才对,跟隔壁蔡婆子一般无二的老夯货:“不要脸的老货!入赘?呸!打量着我不清楚你那点子算计!打从进门你那俩贼眼就黏在我们家房子上了,怎么?自家挤不开就看上我们家了?想吃绝户是吧?不要脸的东西!”

张婆子都被骂懵了,又有被看破心思的羞恼:“你、你血口喷人!我才没有那种心思!我家人穷志短,才看不上你家这点东西!要不是可怜你,我才不上这个门!”

“看不上你走啊!谁拉着你不让走了?”南乔当场反唇相讥:“我家住的宽敞,母女和睦,日子美着呢,用得着你可怜我?”

张婆子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只得气呼呼的转身走人:“走便走!我倒要看看,哪家乐意娶你个天煞孤星!克父克母的玩意儿,还当自己是什么金贵东西!”

孟氏气的摸起锄头撵上去:“不要脸的老货!你满嘴胡沁些什么呢?”

张婆子见状撒腿就跑,一溜烟儿的逃离了陆家,犹自不解恨的嚷嚷:“我说的哪里不对了?她就是个克父克母的天煞孤星!命硬着呢!指不定哪天把你也克了!”

宴和安自打听了老邢的话,心里就一直痒痒的。今日总算得空儿,打听着找到了陆家所在,没想到才刚转过街角,就被一个形容癫狂的婆子给撞了个满怀。

“哎呦!”张婆子只顾着跑,没留神前头冒出个人来,这一撞简直眼冒金星:“哪里冒出来不长眼的龟儿!撞的我头晕眼花,快快赔钱来!”

话已出口才发现,眼前这人居然穿了一身衙门的公服,腰里还挎着刀,登时吓的一个屁股蹲儿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