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江再三确认了那老婆婆会带着钱来找他之后,才挂断了电话。
五万块啊!
抢劫都没这来得快,只要能拿到手,他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就不愁吃喝了。
只要那老太婆愿意配合他就行。
当然,就算对方不配合,他也能抢了钱,然后当场跑掉。
时间过了很久,白江二人蹲坐在出租屋内,简单地吃了一桶泡面。
老式电视机的声音嘈杂无比,画面中的人声断断续续的。
一根又一根的香烟被点燃,吸入肺中,等不及的白江驱赶着小弟去楼下的街边等着。
“艹,不会被那老太婆骗了吧,倒霉催的玩意。”
月亮在夜幕中高挂,夜风微凉,让李小柱不禁缩了缩脖子。
他拍手打掉胳膊上正趴着吸血的蚊子。
正当他抱怨的时候,一岣嵝老太,缓缓从夜幕中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镶嵌着种种岁月的痕迹,大量的皱纹遍布于面,脊背弯曲,衣衫褴褛,满头的白发。
她缓缓地走着,左手里拄着一根拐杖,右手则拖着一个很鼓的大书包。
老婆子抬起头来,慢慢悠悠底看着路边的街牌,反复查看了几次。
似乎是在思考自己有没有找对地方。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李小柱大喜过望,赶忙迎了上去,嘴里一口一个奶奶,叫得亲切,同时朝着书包伸过手去。
可惜,老人家将书包抓得很紧,一个劲地嘀咕着狗子的名字。
虽是夜晚,但也灯火通明,鱼龙混杂。
他不在想着能直接夺过书包,只是忽悠着老人,前往了出租屋。
老人拄着拐杖,慢悠悠地沿着老旧居民楼的崎岖不平水泥台阶爬上去。
“奶奶,您累不累啊,我帮您拿着吧?”李小柱再次询问道。
在摸到书包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铁屑味,还有那种老人独有的难闻味道。
“不用了。”老人拽着书包,眼底满是警惕。
“奶奶,多累啊拿着。”
“我说了不用,我的狗呢,快带我去看我的狗!”老婆婆的声音十分响亮,比电话里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小柱怕被其他人听到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便不在多说,只想着进了屋子内在做打算。
他不说话了,而老婆婆却开始了唠叨,她很自然地扶着拐,一边走一边絮叨着:“小猪,小猪啊,奶奶来了,马上我就来接你回家了。”
“切。”
李小柱不屑地看了看老人的腿脚,她走得实在是慢了些,左顾右盼之后,轻声说道:“奶奶,要不我来背您吧,这样能快点。”
“好啊。”听闻李小柱的话语,老婆婆缓缓转过身来,苍老的面庞上挤出一丝笑意来,点了点头。
“诶,好。”李小柱松了口气,想着总算能把她带走了,便立刻走到台阶上方,蹲在台阶上,指了指自己的后背,道:“来吧,您上来。”
“嗯,好!”
月光透过楼道里的老旧窗户照出了一点点的影子,在昏暗的楼道中,月亮的光就好似那黑暗中的闪光。
于李小柱看不到的身后,老人缓缓爬上他的后背,整个人的头从嘴的地方一点点地被莫名的力量挤碎。
她的脑袋变成了一张纸......
在光的照耀下,她的影子如同一个不断扭曲的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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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江抽着烟,翘着二郎腿坐在单人床上看着电视剧,两只脚止不住地摇晃着,发出啪啪嗒嗒的响声。
安放在地板上的简易烟灰杠也被震得不断荡起灰尘。
红色的烟头火光,和老旧电视机透出来的苍白光线,是屋子内仅有的光源。
她不断地吞云吐雾,似乎是在掩盖心底的不安。
“怎么回事,还没有来?”
他喃喃自语着,同时拿出手机来打开微信,想发个消息,问问自己的小弟跑到哪里去了。
还未解锁屏幕,咚咚咚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人来了!
男人心中一喜,马上钱就要到手了!
不过,怎么听不到李小柱讲话啊。
难不成不是李小柱?
男人皱起眉头,把眼睛凑到猫眼的位置,看向门外--什么都看不到,门外黑漆漆的一胡片,连点灯都没有。
?
不应该啊,敲门声那么大,怎么会没有灯呢。
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他下意识地揉揉眼睛,再度凑过去窥探了起来,还是黑漆漆的一片...猫眼就好像是被人堵住了一般。
“柱子,是你吗?怎么不说话啊。”
门外毫无回应。
白江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拿起了放在门边上的球棍,把手放到了门把手上。
毕竟他的仇家还是蛮多的,万一对方是来找事的...他也好有个应对。
还未开门,他便听到了门外传来了,鞋子摩擦水泥地面的声响。
刷拉——
脚步声听起来并不算沉重,发出脚步的人,体重应该极其的轻,想来,应该是那个老婆子来了。
说不定她就是一个弯折脊背,步履蹒跚的瘦小年老妇女。
“柱子?”
他还是没有听到回应。
叮叮——
这时,微信响了起来。
白江打开一看,发现是李小柱给自己发了消息。
“快开门吧大哥,快开门。”
哦,这臭小子,他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呢。
想着,白江便将棒球棍放到一旁,转动门把手推开了防盗门。
门开了,一名满头白发,容貌苍老,脊背弯曲的老妇人站在走廊中,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书包。
而她的身后则站着一个处于黑暗下的男人。
他并未发觉李小柱的不对劲,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老人手中的书包。
“奶奶,诶,您好啊,快进来吧,你的狗就在里面呢,刚睡着不久。”
“好,好好好。”
老人慢慢悠悠底抬起了脚,一只脚迈入了屋子,电视机发出的光清楚地照亮了老人的脚尖,那里布满了红色。
男人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老人脚上的是什么东西。
只听“咚”的一声,老人的身后传来了重物砸落到地上的声响。
楼道里的灯光随之亮起,李小柱的身影也随即出现,只不过,他跟平常有些不同。
他的脖子上没有任何的东西。
“啊嘞?”
咕噜噜——
一个不规则的球体,掉落在了白江屋外走廊的水泥地面上,不断滚动,最终滚动到了他的面前,好巧不巧地靠在老人并未进门的那只脚上。
定睛一看,他看清了那个球体是什么。
是头......
李小柱的头。
自己小弟的面貌,他再熟悉不过了。
此刻,李小柱的脑袋上,两只眼睛,瞪到了极限,遍布血丝的赤红眼眸中,尽是无边恐惧,嘴巴大张,似要尖叫却没能发出声音。
视线缓缓向上移动,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李小柱站定原地的身体处。
平齐断裂的脖颈处时不时地从血管中喷出血液,就好像是在提示白江,他是刚刚死亡。
“......”
一瞬间,白江只觉得头皮发麻,全身颤抖,无法言说。
他猛地回头看向了正在朝屋子里进的老人,想要尖叫出声,嗓子却只能发出“荷荷”的不安声。
双腿也像是被泥铸了一般,一动不动。
平日里的凶横,欺善凌弱,在此时却化为了最原始最本质的怯懦恐惧。
他一咬舌尖,猛地一推老人的身体,将其瘦弱不堪的躯体推出门外。然后慌张地将门关上,颤颤巍巍地反锁了防盗门。
同时,他反复地咽着口水,手指不断颤抖着,想要拨打电话,给自己的兄弟,让他们来救场。
然而没有用,平日里随叫随到的好兄弟,此刻竟然没有任何一人接电话。
对了,报警,赶快报警!
男人把警察当做了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一边退后着,一边拨打了报警电话。
还好,这次接通了。
“喂,这里是......”
“呵呵,呵呵呵,我拿着钱来了,帮我开下门啊,小伙子。”
老妇人的声音于电话中响起,此时,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