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宽背仙鹤确实一般只负责宗门内短途接送弟子,赚点小零花钱。但以宽背仙鹤的耐力和速度,去哪儿都不难,只是懒得出门,有那时间还不如去灵田里偷点灵花灵果吃。

而且宽背仙鹤脾气暴躁,但战斗力却并不高,也只能在问聆宗里面欺负欺负自己人,出门就容易被揍,学聪明之后它们也就习惯待在宗门里,享受岁月静好。

问渔不了解这些,只以为眼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宽背仙鹤是好心来帮忙在,知道它要送自己去陵城之后,还十分大方又往它储物袋里多塞了几颗灵石当做辛苦费。

问聆宗占地面积十分庞大,但前山处于问聆宗外围,新人弟子院更是在外围的外围,所以离开宗门并不算太难。

以宽背仙鹤日行三千里的速度,带着问渔从新人院飞到陵城外围,也就花了小半天的时间。

宽背仙鹤在陵城外的大道上降落,熟门熟路的样子。

问渔说着谢谢还等着宽背仙鹤放她下去,却被它耸起的翅膀拦住。

问渔:“……”两米多高呢,借她两个胆子她也不敢跳。

宽背仙鹤扭头看着问渔,小眼睛眨了眨。

“鹤兄,你不会是要带我去逛街吧?”

不得不说,问渔这个猜测很大胆,但结合宽背仙鹤的行为,似乎也很合理。

特别是在宽背仙鹤点头之后,问渔人都麻了,“这会儿鹤兄你说你是大师兄派来的,我都信。”

宽背仙鹤小眼睛又眨了眨。

“鹤兄我们讲道理,你看人家进城逛街都是步行的。”

随着问渔这话音还没落下,旁边一架四匹白马牵引的华丽马车就从大道上飞驰而过。金色的车架上镶满了蓝色的宝石,差点没把问渔的眼睛闪瞎。

“额额,还有坐马车的……”

转眼,一位骑着狼型灵兽的修士如疾风般闪过。

“那也是骑的走兽对吧!”问渔艰难地拽回自己的目光,没说自己有多羡慕,“鹤兄你是天上飞的,这么驮着我在城里走,不合适对吧?”

虽然这会儿看不到,但是问渔没有忘记,宽背仙鹤那双小细腿——虽然也比她大腿粗,可对于宽背仙鹤的体型来说,那双腿的比例就太纤细了。

问渔无比坚定地对上宽背仙鹤的豆豆眼,片刻之后,那双眼睛再次眨了眨,终于妥协地放下翅膀,问渔立刻顺势滑了下去,“那我先进去啦!鹤兄再见!”

那连蹦带跳的背影,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宽背仙鹤:“……”

问聆宗第一峰之上,时偃又站在峰顶悬崖的观景台边上,那目光仿佛穿透了峰下的云雾,落到了遥远的地方。

第一峰上青桐树遮天盖地,最后一点阴影就落在时偃身后一步之遥。

青桐树上,红衣妖娆的身影,斜倚着丰茂的枝干,手里捏着玉白的酒壶,清冽的酒香流窜在枝叶间。酒壶扬起,琥珀色的酒液滑落进云之南口中,几滴酒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下,转眼间就消失在如瀑的青丝之中。

云之南长舒一口气,“这酒不错。”

再抬眼,就看到时偃还站在那里,顿时觉得后槽牙疼,“时听闲,你真就这么闲,有空就去管管魔渊的事,在这儿充当什么望夫石呢?”

时偃:“……”

“就快血月了,钦风那边多少会出点事吧?就他那臭脾气,肯定咬牙也不会求你帮忙,身为大师兄,时听闲你就不主动去看看?”

时偃终于转身,颇有些无奈地看着赖在树上喝酒的云之南,“六味好不容易酿制的醉魂,这是最后一坛。”

云之南晃了晃手里的酒壶,“错了,这是最后一壶。”一坛酒也就勉强分了三壶出来。“就因为是最后一壶,才更美味。”

“六味闭关三年,也该出来了。”

“呵,不就喝他几坛酒而已,他能奈我何?”

“确实不能奈何你,不过今后你的丹药供给,怕是很难不上。”

云之南僵了一瞬间,喝下最后一口酒,“谁稀罕那几颗丹药。”

话已经说到这程度,云之南还这么坚持,时偃当然选择尊重祝福。

“就沈六味那矫情的脾气,这几坛酒我不亲自去挖出来,等到下辈子恐怕也尝不到。”

云之南舔了舔唇,酒意上来,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丝红晕,狐狸眼半眯,媚意入骨,眼底却一片冰凉。

“就是这时间确实差了些许,口感尚且差了几分。”

当然,沈六味算好时间出关正是醉魂酿成的时候,云之南却趁着沈六味闭关,提前把酒挖了出来,味道当然会差些。

也就在此刻,原本惬意享受着美酒的云之南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来,眉眼间难得带上了狼狈。

时偃弯唇笑着:“一点也不意外。”

被偷了这么多年的酒,沈六味有怎么不会有所防备?

既然禁制和阵法拦不住云之南,沈六味自然会在酒里动手脚。

云之南张嘴想说些什么,又喷出一口血来。

“云师弟有闲暇还是多往藏书阁看看书。醉魂是六味复原古方得来,其中材料有极大部分都是剧毒,相生相克之下,才能衍生出醉魂的绝妙来。既然是剧毒,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云师弟提前饮用,必然是受到其中毒素影响,后果不堪设想。”

云之南想骂脏话,但体内血气翻涌,完全不受控制又开始吐血。运用灵气并没有受阻,检查经脉也没有毒气残留,可血气就是不受控制。

随着他灵气运转,血气涌动更加明显,苍白的脸色此刻已经通红,浑身的血液也变得滚烫,体表的皮肤也变得殷红如血,仿佛下一刻就能燃烧起来一般骇人。

不堪设想个鬼。

时偃从一开始就知道,却眼看着他喝光了醉魂并不提醒,这会儿才来马后炮!

沈六味也是个鸡贼的,三坛醉魂,他喝到最后一口才显露出来,这是算准了来对付他的!

“云师弟的表情,是想说什么?”时偃上前一步,掌心放着一只青瓷小药瓶,“难不成云师弟不问自取拿走六味的私藏,反害自身,还成了六味的错?”

云之南闭嘴不语,想要压抑血脉中疯狂的火热。他不能张嘴,不然那满腔的血液都会脱口而出。

至于时偃手里的小瓷瓶,“六味确实担心云师弟不听劝阻以身犯险,闭关之前就留下这丹药,可解云师弟此刻的窘迫。”

是窘迫,不是危险。

这师兄弟两人联手算计他呢!

“不过刚刚云师弟才说过不稀罕六味炼制的丹药,想来也是要辜负六味的好意了。”

话音未落,时偃手指收敛,掌心的青瓷小药瓶瞬间化作齑粉。

云之南瞳孔猛地一缩,险些化作兽瞳,眨眼间又冷静下来,指尖抹去唇角的血迹,“大师兄苦心孤诣,还真是辛苦了。”

等了这半天,就为了看他的笑话是吧?

红袖拂过,青桐树的叶子纷纷落下,树枝间的红色身影乍然消失。

青桐树下,时偃看着落在掌心的青桐树叶,眉眼间依旧是温润的笑意,仿佛从未变过。

——

问渔到了陵城,按照时偃的提议去添置了生活用品之后,就四处溜达,了解陵城的生活风貌,对于这个世界的情况也能管窥一斑。

“承惠五百灵石。”

招来小二算账,问渔不由得咋舌,按照她对灵石购买力的了解,这五百灵石一顿饭,也不便宜了。当然这也跟她点了好几道招牌菜有关,贵就贵点,当涨见识了。

“剩下的都帮我打包起来。”

没吃完也不能浪费,拿回去还能当宵夜呢!

“好嘞!”

小二笑眯眯的样子也没觉得打包有什么不对。

“小二哥,跟你打听一下,最近这陵城有什么新鲜事或者有什么热闹可以凑吗?”

问渔顺手抓了一把灵石放在桌面上。

小二眼睛一亮,“姑娘这就找对人了,这陵城里的大小事,还真就没我不知道的!”

“这么厉害呀!”

面对问渔诚挚的夸奖,小二反而有些不自在,摸着后脑勺说:“姑娘过奖了。说起这新鲜事,当属这城南王家首屈一指。”

小二四下张望一下,那神秘兮兮地样子仿佛被旁人听到,“王家小公子撞了邪,请了问聆宗的仙长来帮忙看诊医治,结果这一看,就看出来麻烦,王家小公子居然不是王家家主的血脉。听说是当年被人偷摸摸换了,真正的王家小公子还不知道在哪里流落呢!”

问渔点点头,这个剧情她也不陌生,真假少爷嘛!

结果小二话锋一转,“即便王家家主这些年对小公子宠爱有加,却也不容血脉混淆,原本大家还在好奇王家家主要怎么处理这小公子,要知道,这小公子虽然骄纵,但本身天赋极佳,王家家主对他也是寄予厚望。结果闹出这事,啧……”

“这些事应该是人家王家的私事,怎么却被闹得众人尽知?你刚刚说了大家,也就说很多人都知道?”

“哎,王家家主当然不想这事传出来,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毕竟是混淆血脉的大事,王家又那么多下人,多多少少都流传了消息出来。而且王家家主还想暗中寻找自己的亲儿子,这事想瞒也瞒不住。”

“听你的语气,这事不止如此?”

小二连连点头,“是了,王家家主还拜托问聆宗的仙长出手,将亲儿子找了回来,结果就发现,这亲生儿子居然是半妖血脉,人都吓傻了。”

问渔:嗯???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