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2月6日

岩崎千夏重复无趣的一天,总是从窗外院子里岩崎五郎的训练声开始的。

被日常的噪音吵醒,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在睡眼朦胧的状态下,没有任何思考的,陪着岩崎五郎机械式地进行着体能锻炼。

这种灵魂和□□仿佛分隔开的情况,岩崎五郎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也曾经忧心过:“我真害怕以后你一个人的话,会有人趁机占你便宜啊。”

但在得到了本人极为漫不经心的,关于“因为能力副作用而造成了大脑超负荷”的解释后,他也只能挥手作罢。

差不多半个小时的训练后,岩崎千夏的灵魂才仿佛从床上飘回了身体中。然后就是准备早饭和便当,和家人一边看新闻一边吃饭,收拾书包准备上学等等与常人无异的早间任务。

除了书包是从楼上瞬移过来这点以外。

刚下过雨的道路放慢了她的步伐,她并不喜欢雨雪天气,所以也不喜欢冬天。虽然她同时也不怎么喜欢春夏秋季。

周二早上的第一节课是她最讨厌的国文课,国文的老师是一个秃顶的迂腐老头,他的课总会变成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于是这堂课总是会变成她发呆的时间。

她望向窗外,企图找些什么来分散视线,就算是一颗摇摇欲坠的果实也好。

窗外大树的枝丫剧烈地晃动着,她这才发现被白雪堆积的树干上站着一只白猫,雪白的毛发与积雪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让她一时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其实岩崎千夏本身对于猫派和狗派的争辩一直是无感的,但总感觉那只白猫,越看越像是五条悟,尤其是那双蓝色的瞳眸。

果然还是狗更可爱一点啊。

她想。

就在她神游的时候,身后的椎名由美突来传来一声惊呼声,声音成功引来了讲台上老师的视线。秃顶老头气愤的喊了一句“椎名!”并训斥她上课不认真,但实际上,全班没多少人在听他的课的,就连国文课代表都在偷偷地和同桌传着小纸条。

岩崎千夏眨了眨眼睛,用手拖住下颚,没想理会课堂上的闹剧,朝着那只白猫的方向看去。

大概是因为树枝湿滑,它不慎从树枝上滑落了下来,两只爪子抓在树干上,另外两只则悬在空中,这或许就是刚才椎名由美惊呼的原因。

这种高度对于猫来说应该不成问题吧。

她静静地看着那只白猫,它的爪子慢慢顺着枝干滑落下来,尽管它努力的想要爬上去,但并没有成功,它最终还是完全的脱离了那根树枝。

四脚朝上,向下坠落。

然后下一秒,平稳落地。

如果摔死的话,由美会伤心的吧。她想。

岩崎千夏回过头来,一脸认真地看着已经被写满的黑板,但思绪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

话说那个人,明明只是几周不见,她就已经快要记不住他的脸了。如果不是白色的头发过于让人印象深刻,她的脑海里应该已经不会有五条悟的存在了。

自从四年前的交通事故以来,她的记忆就几乎要用“糟糕”来形容。本就损伤的大脑大部分都用于支持能力的演算,不断侵蚀着记忆的部分,尤其是在记人这点上。

不过岩崎千夏从没有担忧过这一点,因为她既没有很多需要记住的人,而且记不住人有的时候反而能省去很多麻烦。

她闭上眼,感受着从窗户缝隙中透过的冷风,脸侧的几缕头发被轻轻吹动。原本紫红色的头发近些天已经褪色,枯黄的发尾扫过托腮的手背,糟糕的触感让她不禁想拿起桌上的折叠剪刀直接剪了它们。

但直到下课,她也没舍得剪掉。

周二的午饭是滑蛋虾仁便当配上甜的厚蛋烧,以及午间特供——来自椎名由美的八卦新闻。

“上午国文课的时候,那只猫是千夏你救的吧。”

面对好友兴奋的询问岩崎千夏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吃着手中的便当,不再多说什么。

而椎名由美也已经完全达到了,能通过好友的细微的表情差来判断聊天的内容是否能继续的超高境界了。

“其实啊,早上宫本学长和我打听了千夏你呢。”她压低声音转移了话题。

虽然还是以敬语称呼,但提到“宫本”这个名字,就有一种嫌弃的意味油然而生。

“宫本?啊,教导主任的宝贝儿子?”岩崎千夏抬头想了想,总算是从脑里挑出了一点记忆。

宫本……什么来着?

她已经回想不起男生具体的脸了,不如说就连他后面的名字都记不得了。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母亲——教导主任曾经担任过她国一时的国文老师,她估计一点印象都不会有的。

“你小心一点,宫本学长虽然长得很帅,但是是个出名的花心大萝卜,光我知道的前女友就有八个了。别被那张脸骗了!”

“他之前就来问过我演艺部部长的事,当时我就不应该告诉他,害得部长她伤心到现在!”

“这次竟然打上千夏的主意的,真是个大渣男!”

椎名由美的声音随着激动的情绪越来越大,引来周围的同学的侧目。

“你冷静一点。”看着好友愤愤不平的表情,岩崎千夏倒是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你不用担心,我会注意的。”

会注意躲着点他的。

没有人比岩崎千夏还懂得逃避的,不仅仅是物理上的,也是心理上的。

椎名由美也明白这点,毕竟她既是岩崎千夏的好友,也是她能力的知情者。

所以她转头就忘记了刚才那个气愤的话题,终于问出了这么多天萦绕在她心头的问题:“说起帅哥啊,之前救下我的那个帅哥!”

“之前我在咖啡店也看到他了。”椎名由美试探性地提了一句。虽然她之前有感觉到这个名字或许是聊天雷区,但当她今天尝试提起的时候,好友却没有什么反应。

她之前就听姐姐说最近有一个白发帅哥经常会光顾咖啡店,而且是千夏的熟人。椎名由美立马想到了那次试胆大会救下她的人。

既然现在还有联系,千夏的反应也淡了,难道是关系缓和了?

“他和千夏是什么关系呀?”她眨了眨眼,企图从好友嘴中撬出点信息来。

岩崎千夏喝了口刚泡好的柚子茶,叹了口气。好友的八卦属性她再了解不过了,这种情况下就算她插嘴也估计转不回话题,只好敷衍地回了一句。

“只是客人和店员的关系。”

说完,她又体贴的补充了一句:“不要和他扯上关系哦,因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可不希望椎名由美在这种遥不可及的人身上浪费功夫。

岩崎千夏抬起眼,刚想打趣一下好友男友最近岌岌可危的存在感,却发现椎名由美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怎么了?”

“诶?是吗……”椎名由美小声呢喃道,不知道在对上面的那一句话做出回应。

“我还以为那个人是不一样的呢……”

椎名由美有些尴尬地移过视线,在大脑里光速想着接下来的话题。突然,门上挂着的圣诞节花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话说……和千夏的第一次对话,就发生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吧。

椎名由美回想起国一时,在年级合办的圣诞节活动的商量会议上,一个男生多次故意起哄,不断对着当时还是她隔壁班的岩崎千夏找茬,然后再用自以为诙谐的话语替她解围。

但当事人并没有被他的自娱自乐而感动。

“闹够了没有?冷静一下吧。”

在众目睽睽之中,岩崎千夏将一整瓶矿泉水浇到了那名男生的头上,随后潇洒地离开了会议室。

当时身为隔壁班活动委员的椎名由美也是第一次和年级名人——被称为“高岭之花”的岩崎千夏,搭了话。

她听过几个知情人的讲述,大概明白这个男生只是在故意引起心仪女生的注意力。甚至之前在班级起哄让岩崎千夏做活动委员,也只是想一起共事而已。

椎名由美怯怯地解释道,在岩崎千夏的近乎冷漠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

“那是他的感情吧,不是我的。我有义务去回应他的感情吗?”

“你喜欢一个人,那个人就一定要喜欢你吗?”

“椎名同学,你觉得呢?”

三句反问,让她无言以对。

自此事件之后,关于岩崎千夏不好的传闻就流传开了,“不良少女”的称呼不胫而走,越传越具体,越传越离谱,基本上都是从那个男生和他的好友口中传出的。

但椎名由美却从那之后,阴差阳错和岩崎千夏建立起了联系,也由于一件需要保密的事情,两人成为了朋友。

“那些臭男人都不重要!”椎名由美猛然离开板凳,不明所以地大声喊了一句,巨大的动静吓得岩崎千夏差点洒了手中的柚子茶。

她刚想问些什么,就被好友一个大大的熊抱包裹住。

“我最喜欢千夏了!!”

完全意义不明的话语和肩膀上的重量,随着钟声,结束了愉快的午餐时光。

然而平凡的一日,在放学时被无情的打破。

虽然之前说要躲着宫本,但是校门毕竟是必经之路。

对方也是想到这点才堵在门口的吧。

岩崎千夏用着痛苦的眼神看着无理的将她拦下的男生,希望对方能够从自己的眼神中读出她的不乐意。

但很明显,特意堵在校门口等她的人并不会在意她的这份不情愿。

“千夏同学,我是学生会的书记宫本里志,相信你也认识我的。”

其实也不算是认识。

虽然她内心里已经设想了很多种逃离的方法了,但大多数方法对于这种自我意识过强的人,都没有意义。

最后得出的结论还是只能依靠能力。

——明天还是直接就瞬移到车站旁边吧。

“毕竟我之前是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的……”

宫本里志见女孩没有回应自己,莫名其妙地开始了自我吹嘘。他说了很多,一旁的小弟还在不停的恭维着,但是一句话都没进她脑子。

“那么宫本学长,你找我干什么?”她直截了当地结束了这无休止的自夸。

“我想邀请你参加明天学生会组织的学习会。”

“我不是学生会的人。”

然而情商不到位的人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拒绝之意,继续着他的说辞。

“千夏你理科成绩那么优秀,如果国文再高一些,下次肯定是年级前十的。”

“我的国文每次都是第一的,而且我老妈也是国文老师。”

宫本里志不带停顿说着“为她好”的话,但是岩崎千夏内心在意的只有一点——

不要说着说着就把敬语吃掉了啊,你不是国文第一吗?!

为什么最近老是碰到这种直呼她名字的男生,又是一个掌握不好分寸死缠烂打没有礼貌的,不仅狂妄,还自大。

如果说五条悟的狂妄是由他的强大支撑起来的,那么宫本里志的狂妄不过只是由无数个谎言和谄媚中堆积而成的废墟而已。

“抱歉,我接下来还有急事。”她弯下腰,做出谦虚的姿态,以退为进,希望能从这完全没有逻辑的谈话中逃脱出来。

宫本里志倒是一脸爽快的表情:“打工吗?那我们明天再聊吧。”

虽然被很轻易的放行了,但听到宫本的回复,岩崎千夏不禁眉头一皱。

自己的行程都被摸清楚了吗……?这个人难道还是个变态吗?

这种猛烈的“追求”她已经不知道处理了有多少次了,但每一次这些男生都能给她整出点新花样。从一起置办学园祭物品,到设计两人独居一室,再到现在的学习会,每一个人都用着“无法拒绝”的理由逼迫她做出决定。

逃避虽然无耻但有用。

“嗯嗯嗯。”她敷衍地点点头,企图尽早从对方“灼热”的眼神中逃脱出来。

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少天,难道又要浪费一瓶矿泉水了吗?

她攥紧了手中的包带,加快了脚步,既是为了逃离,也是为了她接下来的目的地。

事实上她今天因为一件“要事”和店长请假了,那就是

——车站附近的新品栗子奶油杯子蛋糕!

她在店里听客人们提起了这家店,评价竟然比星野先生的草莓蛋糕还要高,作为一名优秀的员工,她一定要去学习评鉴一番。

绝对不是因为想吃。

下午五点。

虽然只是十二月初,但是因为昨日的雨天,今天的天气格外的湿冷。在将近半个小时的排队后,岩崎千夏终于是在冷风中走到了展示台前。

展示柜里的蛋糕已经很少了,队伍的末尾也竖起来即将完售的牌子,幸好她没在宫本那里浪费太多时间,不然今天肯定就买不到了。

没带手套的手已经冻得发红,她摩挲着双手,向店员指了指招牌的图片。

男店员热情地替她装好一打杯子蛋糕,礼貌地递出,但却没有等到接住的手。

“怎么了吗?”

他问出疑惑,只见女孩怔怔地盯着他的工牌看。

“没什么……只是觉得藤原这个名字还真是大众啊。”她自嘲地笑了笑,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她也能看到这个姓氏。

说完接过袋子道:“谢谢啊。”

本来是打算在店旁边休息区享用的她,扭头走到了对面的公园,坐在长椅上,特意挑选了一个看不到店面的方向。

冬夜的公园并没有什么人在,寒冷和湿滑的地面让游玩的人少了很多。

起初还有一些刚放学的孩子们在设施那玩耍,但陆续也被他们的家长们接走了。

于是,岩崎千夏也因此能够安静地享用着甜点。

直到某个意料之外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好巧啊。”简直是巧到极致了。

在这一整天里,五条悟这个人似乎无时无刻不穿插在她的思考和对话之中,没想到在一天快要结束的时候,能看到真人。

“如果不是从反方向过来的,我都要怀疑你在跟踪我了,五条先生。”

五条悟笑盈盈对女孩挥了挥手。他其实在刚出车站的时候就看见岩崎千夏了,顺便还目睹了岩崎千夏不动声色地将挂在树上的气球瞬移下来的全过程,但他并没有想主动走过去。因为和岩崎千夏的目的一样,他从这里下车也是为了那有名的招牌蛋糕而来的。

不过他却没有如愿地买到蛋糕。所以他走到了岩崎千夏的面前。目标不是她,而是那盒蛋糕。

“这是那个榛子奶油杯子蛋糕吗?刚才店家告诉我已经卖完了。”

“我不推荐哦,奶油很普通,口味也就一般。五颗星满分的话也就三星的水平吧。”她点评着手边的蛋糕,顺势将长椅空出了一个位置给五条悟。

真不知道那些女孩子是什么味觉,也就是装饰好看一点,那这样的话给星野先生的蛋糕好好包装宣传一下,里维斯也能像这样爆火吧。

岩崎千夏静静地思考着,对一旁坐下的男生偷拿的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如说那根本不是偷拿,就是光明正大的抢了。

五条悟:“啊,果然不怎么好吃呢。幸好没浪费那时间去排队。”

吃完还要给一个评价,不愧是你啊,五条悟。

“我推荐喜久水庵的喜久福哦,那里的鲜奶油很好吃,我推荐毛豆泥鲜奶油味的。”

“诶,喜久水庵不是在仙台吗?那不是好远,要做新干线吧。”

“对于你的能力而言还有距离的概念吗。”

“当然有啊,你真的以为是什么随心所欲的空间传送门吗。”

寥寥的几句对话后,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六点的钟声准时响起,打破了尴尬的沉寂。

“还不早点回去啊,不良少女。”五条悟站起身来,先开口道。

他今天才刚解决了一个任务,从北海道赶回来,身心疲惫,现在只想快点回到高专。

对于岩崎千夏的“咒术师”邀请,也已经持续几个月的时间了,然而对方没有一丝同意的倾向。他每天咒术师的工作也十分忙碌,实际上就在几周前他就打算放弃了。

几周前的他总结道:“说回来,其实岩崎千夏的能力也不是必需品吧。只是瞬移眼前物体的话,很多时候在实战中也没有意义的。”

面对他的“认真”分析,夏油杰只是玩味地说了一句话:“已经腻了吗?”

所以,今天和岩崎千夏的见面,确实完全不在五条悟的意料之中。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是不良啊。”岩崎千夏完全不能理解对方得出这种结论的依据。

她呆到现在只是因为她下午收到了岩崎大叔会晚点回家的短信,所以想着反正回家也是无所事事,就在外面解决了晚餐。

“你的头发是染的吧。”五条悟看着她已经有些掉色的发梢,想起当时夹在档案袋里,她和她亲生母亲的合影。当时小学入学的女孩还是一头的黑发,看上去既平凡又乖巧,很像是档案中提到的优秀的三好学生的模样。

“而且还打了耳洞。”

被说中的岩崎千夏下意识地移过了视线,她感受到自己耳侧的头发被轻轻撩开,虽然有些抵触但她最终还是没有躲开。

“真亏你能发现啊,明明都好几年没戴过耳饰了,快要闭合了。”她想起之前五条悟曾经给她带过眼镜,应该是当时发现的吧。

“反正几秒钟就到家了。”她生硬地拐回了最初的话题,不再对于耳洞的事多加赘述。

“真便利啊,我也想xiuxiu地就飞到高专啊。”

听着男生完全捧读的憧憬的话语,岩崎千夏想起那天从高专回到家后,岩崎五郎郑重地和她叮嘱到,不要再与五条悟起冲突的事。以及在星野阳太的事件后,她通过一些特殊的关系得到的五条悟的信息。

“手,给我。”

她伸出手。

“我送你回去。”

五条悟握上女孩冰冷的右手,这么正式的空间移动对于他来说,还是第一次。本来坐车要将近一个多小时路程,被缩减到一分钟的时间里。

只是两次移动,两人就顺利地到达的高专的门口。

五条悟也确认了之前自己好奇的点,有关于空间移动的范围——岩崎千夏的能力是有距离限制的,长距离的移动是通过叠加使用能力来实现的。

如此说来,确实仙台北海道之类超过范围的地方,她是没办法随心所欲地往返的。

看来他起初想要借助岩崎千夏能力缩短自己出差时间的计划,是彻底泡汤了。

“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的,没想到竟然会主动的送我回来。”

“?”岩崎千夏歪歪头。

“没有,我没有说过讨厌你吧。”

“我只是不太适应你这种类型的人而已。”

只是不适应而已。

就像她原来也不适应洋葱的味道,但是因为岩崎五郎喜欢,所以她也就慢慢适应了。

曾经她也不适应生活在父亲和继母的家中,但逐渐也成为了邻居口中的隔壁家的乖乖女了。

她没有讨厌的东西,也不觉得讨厌是件有意义的事情。因为即便讨厌,那也只是主观的感情,改变不了任何的事。

当然同样无法理解的,还有喜欢。

无论是什么,她都有信心适应,包括死亡。

五条悟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复。他不喜欢“适应”这个词,更不喜欢岩崎千夏现在毫无波澜的语气。

和之前将他从高空砸下时的疯狂,或是之后连眼神都带着嫌弃的表情,甚至是和之前叫错他名字的那件事相比,这种语气更让他发自内心的感到愤怒。

没有任何情感的寄托,“适应”这个词过于忽视个人感情了,不仅仅是岩崎千夏的,还有他的。

五条悟宁愿被直言讨厌,都比现在这种含糊其辞的态度要好。

“喂,别轻易的把我归于一类人啊。”他走到岩崎千夏的身前,俯视着比他要矮上一个头的女孩,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表达着他内心的不爽。

五条悟终于意识到了岩崎千夏身上的异样所在。

他所了解的,被藤原空那种级别的怨灵纠缠上的被咒者,多多少少都沾染上了诅咒的力量,从而拥有咒力。但是岩崎千夏却完全没有觉醒过咒力,甚至于咒灵都无法看见。

那是因为诅咒是由人的情绪形成的,而咒力则是从微小的感情中提炼的。而岩崎千夏自从星野阳太的事件过后,面对他时的情绪就几乎毫无波澜了。

明明歌姬至今都会在被他整蛊后对他竖中指,就算是和自己搭档的夏油杰,在每次对于“正论”的争辩上,也从未停歇过。

但岩崎千夏却不一样,被揉头发的反应从起初把他直接瞬移,到发出不明意义的叫声,再到现在只是强硬地推开他的手,如果不成功,就只是长叹一声放任不管了。

但那实际上并不是一种接受,反而是种□□裸的排斥。

就像是一个人被伤害了,往往有两种选择,一是会记一辈子,而另一种就是刻意的去遗忘。

虽然不明原因,但是五条悟能明确地感受到岩崎千夏在主动的遗忘他。她排斥别人进入她的记忆中,而她也在主动的把别人的存在剔除出去。

五条悟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存在再次被渐渐淡化的感觉。

想必再过几年,岩崎千夏记忆里有关于他的部分就会荡然无存吧。

虽然他已经打算放弃岩崎千夏的能力了,但这不代表着他可以接受被人单方面无视和遗忘。

——既然如此,就让我在你的记忆里再添一点猛料吧。

作者有话要说:岩崎千夏记不住人脸和名字,一是自己不想记,二是大脑损伤问题,三是——。